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斜斜的照耀著巍巍宮闕,給偌大的宮殿塗抹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愈發顯得神聖莊嚴。


    “我聽說錫蘭國進貢了兩隻麒麟,而且還是一公一母,就養在珍獸園裏頭……”雖然已經換上了宮廷宿衛的膚色,卻依舊掩飾不住徐靜昌身上那股吊兒郎當的氣息,他擠眉弄眼的朝著身邊那幾個同伴說道:“我原本以為麒麟隻是以訛傳訛的民間故事,是傳說當中的物件,想不到這世間竟然真的有此神物,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麒麟是什麽樣子呢,有時間咱們找個機會去珍獸園那邊開開眼界怎麽樣?”


    所謂的珍獸園,其實就當時的“皇家動物園”,原本是元朝時期蒙古人修建的,專門用來豢養各個藩屬國送來的珍禽異獸,比如說大象啊、犀牛啊、獅子啊什麽的。自從洪武皇帝朱元璋開創了煌煌大明之後,珍獸園也就荒廢了,並且一度成為皇家獵場,每年的這個時節都會組織大規模的狩獵。


    “都說鳳凰和麒麟是天地之間一等一的祥瑞,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真應該好好的去看一眼那麒麟到底生的什麽樣模樣……”


    同為內廷行走的這些人,身份大多和徐靜昌差不多,無非就是年輕的功勳子弟或者幹脆就是皇親國戚,反正這些人從生下來的那一刻開始就主動了有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他們根本就沒有建功立業的想法,而是徐靜昌一樣,整天就是做些飛鷹走狗風花雪月的事兒,純粹就是一大群混日子的二世祖而已。


    麒麟?別鬧了。


    你怎麽不說避水金晶獸呢?


    所謂的麒麟,就和鳳凰一樣,不過是傳說的生物而已,怎麽可能真的存在?


    養在珍獸園當中的那一對麒麟,應該是某種從熱帶或者亞熱帶地區弄過來的大型野生動物。


    “我曾經去看過一次……”一個比徐靜昌年紀略大的二世祖嘻嘻的笑著說道:“那麒麟果然不同凡響,不僅生的體態巨大,而且遍身都是水火紋路,通體潔白如雪,尤其是那頸子簡直長的不像話,足足有兩層樓那麽高……”


    聽了這個人的描述之後,陳長生頓時心中雪亮:所謂的麒麟,應該就是長頸鹿,這人說“通體潔白”,應該就是非常罕見的白色長頸鹿。


    “我就喜歡這稀罕的物件,一定得找機會去瞅一眼才能甘心。”徐靜昌嘿嘿的笑著,“咱們約個日子,一起去看看白麒麟如何?”


    “好哇,好哇。”


    “長生,你去不去?”


    對於長頸鹿這種生物,陳長生連一點點的興趣都沒有,更不可能把這東西當成了什麽了不起的祥瑞神獸:“我不去。”


    “為啥不去?”


    陳長生當然不能說自己見過長頸鹿,隻能隨便找了個借口:“珍獸園乃是皇家禁地,不好隨便進出的吧?”


    所謂的“皇家禁地”其實也就那麽迴事兒,而且早就已經荒廢了。早在洪武年間,珍獸園附近的邊緣地帶,就已經被當地的村民開墾成了農田。


    連當地的老百姓都不怎麽把“皇家禁地”當迴事,這些皇親國戚勳貴子弟就更不當迴事了。


    對於這些人來說,偷偷摸摸的進入“皇家動物園”去一飽眼福,完全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


    甚而至於,這些人連“內廷行走”的差事都不當迴事。


    雖然這些個“內廷行走”就是“禦前侍衛”的意思,但也僅僅隻是那麽個名義罷了,並不是要他們真的去護衛皇帝的安全。


    事實上,在這幾次來宮廷值班的過程中,陳長生和徐靜昌等人連皇帝的麵都沒有見過,不過是簡簡單單的應個卯,等到明日卯時就可以下班迴家了。


    僅僅隻是象征性的走個過場而已。


    一直到了亥時中刻前後,一個穿著青色布袍的小太監低著頭走了進來:“徐行走,陳行走,李公公召二位過去呢。”


    雖然宮裏姓李的公公多是數不清,但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李公公”這個稱唿就是特指李芳。


    明朝的宮廷製度和清朝完全不同,並沒有一個所謂的“內廷大總管”,而且這個時代的內閣製度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所謂的內閣成員僅僅隻是皇帝的顧問團,而沒有什麽實際意義上的權力,更是皇帝的私人秘書。連內閣都還沒有正式成型呢,秉筆太監、掌印太監也就沒有後來那麽大的權限。


    這個時期的宮廷,是按照不同的職能,分門別類的設立了好幾個類似於總管太監的職務,李芳李公公僅僅隻是其中之一罷了。


    李芳在宮中的實力……說的更準確一點其實就是他的個人影響力,並不是來自於他職務,而是來自於皇帝本人的信賴。


    畢竟這個時代的太監還談不上什麽實力呢。


    二人跟在那小太監的身後,徐靜昌小聲的對陳長生說道:“該不會是要讓咱們去宿守吧?”


    徐靜昌說的宿守,原本就是宮廷侍衛的職責,但他們畢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侍衛,也不可能讓他們這種人負責宮廷的安全保衛工作。


    “那麽多宿衛,怎麽可能輪得到咱們?要是連咱們這種人都能做宿守了,肯定出事兒。李公公素來穩重,不可能給咱們這樣的任務。”


    “那他為何又把咱倆單獨叫過去呢?”


    “我估摸著……咱們二人曾經兩次出使阿巴哈爾,這次又專門把咱們倆喊過去,我估摸著應該是和阿巴哈爾的事情有關……”


    在小太監的帶領之下,徐靜昌和陳長生來到了李芳居所。


    雖說李芳深得朱棣本人的信賴,絕對可以算是萬歲爺麵前的大紅人,但這位李公公卻非常會做人,始終保持著謹小慎微的風格,時時小心事事謹慎,和影視作品當中那種飛揚跋扈的太監形象完全不是一迴事。


    李芳在宮裏的住所非常的簡陋,甚至可以用寒酸來形容。


    這是個兩間一敞的大屋,中間用一個一人來高竹屏風隔開了,隱隱的可以看到後麵的木榻,那應該就是李芳休息的地方。


    被隔開的“前廳”顯得有些過分的狹小了,中間還擺了一張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的榆木桌,桌麵上已經泛起了包漿……


    李芳好像剛剛洗過澡,僅僅隻穿了一件非常寬鬆柔軟的麻布袍子,用一條細細的布條子很隨意的係在腰間,正在用手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你先下去吧。”李芳很隨意的擺了擺手,那個小太監馬上就躬著身子退了下去,並且還很懂事的關閉了房麽。


    “給李公公見禮。”


    “見過李公公。”


    “不必客套,坐吧,坐吧。”


    雖然李芳表現的非常平易近人,但徐靜昌和陳長生卻並沒有真的大馬金刀的坐下,而是很謙遜的站在那裏:“公公喚我二人前來,有什麽吩咐?”


    對於李芳這個人,連老公爺徐增壽都敬他三分,無論徐靜昌再怎麽不著調,也表現的恭恭敬敬。


    “也沒什麽大事兒。”就好像是在和家裏的晚輩談起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般,李芳麵帶微笑的看了看二人,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你們二人曾經兩度出是阿巴哈爾,對於漠東諸般示意就屬你們兩個最清楚,你們給我好好的說說那邊情形……”


    包括阿巴哈爾的內的漠東地帶,是一片和寬闊的區域,李芳想要知道漠東的情形,這個話題有點大呀,根本就不知道具體應該從何談起。


    “李公公想知道些什麽?”


    “其實也不是我想知道,是萬歲爺想知道。”李芳依舊是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阿巴哈爾汗母子在京城已經住了幾個月,按照規矩也應該迴去了。今日白天裏,陛下曾經召見了阿巴哈爾汗,原本以為他們母子必然歸心似箭,想不到……”


    說到這裏的時候,連李芳都忍不住的笑了:“阿巴哈爾汗竟然不想迴去。”


    所謂的阿巴哈爾汗,隻不過是一個空洞的封號而已。而且阿巴哈爾那邊偏遠貧窮,怎麽能比得上京城的繁華富庶?


    這段時間以來,居住在京城的小朝魯和烏拉圖婭已經漸漸適應了京城的生活,竟然不想再迴到草原上去了。


    按照烏拉圖婭的說法,她希望小朝魯能在京城學習,等他長大成人以後再迴去。


    小朝魯這個大汗,並不掌握阿巴哈爾的實際權力,而且迴到部落之後還要時時刻刻麵對巴拉這位兄長的壓力。在大明朝的京城裏頭,小朝魯可以享受到王侯級別的待遇,總比迴到阿巴哈爾做一個傀儡要好的多吧?


    來了之後就不想走,這樣的先例不是沒有過。


    早在洪武年間,呂宋那邊的一個國王就在京城住了近二十年,遲遲的不願意迴去,最後不僅死在大明朝還葬在大明朝,這種“仰慕上國天朝”的“事跡”不僅證明了朝廷對於藩屬國的優待,還被傳為美談。


    對於朝廷來說,養活烏拉圖婭母子根本就算不了什麽,無非就是好吃好喝的養起來,再給一個高高的封號掛起來,給各地的藩屬做個榜樣而已。


    朝廷真正關心的根本就不是烏拉圖婭和小朝魯這一對母子,而是漠東的局勢。


    要是他們不迴去的話,漠東的局勢會不會受到什麽影響?


    這才朝廷真正關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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