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黎明之前的拂曉時分了,將明未明的月亮已經隱到了雲層之後,近乎於半透明的灰雲遮蔽了月光,從四麵八方的田野上升騰起來的霧氣飄飄蕩蕩的籠罩下來,如同身在夢中。


    雖然夜色已經很深了,小慧兒妹子還在苦苦的等候著。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早在一個時辰之前陳長生就應該迴來了,但卻沒有。


    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還是被什麽事情給牽絆住了?


    就在小慧兒妹子焦慮的等待之時,眼前猛然騰起一團強光,耀的她眼睛都睜不開了,緊接著強光當中就出現了一個人形的剪影。


    “哥,你總算是迴來啦。”小慧兒妹子剛一過去,就嗅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看到陳長生醉醺醺的樣子,頓時皺緊了眉頭:“哥,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在那邊有個朋友,一定要拉著我喝酒,就多喝了一點……”早已經喝的麵紅耳赤的陳長生,臉上掛著不好意思的笑容:“而且這一次的貨物成產出來的有點晚,耽誤了不少時間,讓慧兒久等了……”


    之所以迴來的這麽晚,固然是因為和阿義喝酒的緣故,但更主要還是杜廠長那邊的生產進度沒有趕上。


    原本說好了在夜晚十一點之前把貨送到的,因為廠子裏的機器出了點問題,耽誤了幾個小時,一直到了後半夜才把陳長生訂購的那一車化妝品送到小診所,所以陳長生就迴來的晚了。


    “看來你真的喝多了,要不然也不會和我說這樣的客套話。”


    “嘿嘿,”醉態可掬的陳長生嘿嘿的笑個不停:“是啊,咱倆還用得著說什麽客套話呢?這裏就你一個人吧?”


    “這個倉房裏就我一個。”


    “韓師傅呢?”


    “已經被我支開了。”


    “那就好,啥也不說了,趕緊搬貨。”


    於是乎,兄妹二人頻繁的穿梭於兩個世界之間,將留在小診所的那一整車化妝品陸陸續續的搬運過來。


    一直到了東方的天際泛起一片魚肚白的時候,才總算是把所有的貨物全都搬空……


    就在這個時候,猛然響起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是三奶奶來了,她們早就在等著這批貨哩。”


    小慧兒飛跑著出去,卸下了沉重的門閂,費力的推開了沉重的大門,緊接著兩輛馬車就在碌碌的輪聲當中駛了進來。


    剛剛從馬車上跳下來的三奶奶對著另外一輛馬車上的那幾個女子說道:“憐兒妹妹,你們先裝一車貨,運到揚州分號去,過些日子我再給你們送一批貨過去。”


    “是。”


    作為秋水伊人揚州“分店”的店長,今時今日的憐兒已經完全沒有了昔日的拘謹,笑嗬嗬的朝著陳長生行了個蹲身禮:“憐兒見過陳老爺……”


    “憐兒啊,聽秋娘說你把揚州分號的生意打理的很不錯,秋娘一直都在誇你呢。”


    “陳老爺謬讚了,還不是托了秋姐姐的福?若不是秋姐姐關照,我們這些可憐的姐妹隻怕是連飯都吃不飽呢。”


    “好了,好了,你們裝貨吧……”


    憐兒帶著幾個從揚州分號一起過來的女子,紛紛進了倉庫,開始搬運那些五花八門化妝品……


    三奶奶當然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這次去進貨,辛苦老爺了,也辛苦慧妹妹了……老爺身上的酒氣很重啊,和杜廠長喝酒了?”


    “沒有,是和阿義一起喝的,阿義那小子你也是知道的,好酒無量,酒後無德,喝的酩酊大醉,還吐了我一身呢……”


    三奶奶不僅見過阿義本人,還知道阿義和陳長生之間的關係,對此隻是微微一笑:“看來昨夜老爺和慧全都是一夜未眠,還是早些迴去歇著吧。”


    “我確實得迴去好好的洗洗,然後再好好的睡一覺,今天晚上還要去宮裏當值呢。”


    雖說陳長生這個“內廷行走”的官職僅僅隻是虛銜,畢竟也是個正經的頭銜,就算不必真的去宮裏頭充當“禦前侍衛”,總得遵照相關的規矩去應個卯,也就是去“打卡”的意思。


    每個月兩次進宮打卡,本就是正常的“工作安排”,哪怕沒有什麽具體的安排,也得去應付一下才行。


    無精打采疲憊不堪,還帶著滿身的酒氣,這樣去宮裏肯定是不合適的。


    當陳長生和小慧兒走到倉庫的大門口的時候,剛好遇到了杏兒。


    杏兒顯然也是來提貨的,在她的身後還有好幾輛馬車,遠遠的看到了陳長生和小慧兒,趕緊小跑著過來見禮:“奴婢給老爺見禮,問慧姑娘的安好。”


    “行了,行了,都是自家人,就別這麽客氣了,你是來提貨的吧?”


    “是,昨天有一批海外的果子才入了庫,奴婢得盡快的販售出去……”杏兒顯然也嗅到了陳長生身上的酒氣:“老爺身上的酒氣好重,肯定喝了不少吧?”


    “稍微喝了點兒。”昨夜根本就沒有合眼,陳長生真的已經很累了,疲憊姿態盡顯:“你忙你的吧,我得迴去睡一覺了。”


    “奴婢找車送老爺和慧姑娘迴去吧。”


    “不用,不用,忙你的事情去吧。”


    “是。”


    當杏兒帶著那幾輛馬車來到東倉的時候,自然會看到正在北倉裝貨的三奶奶和憐兒等人。


    杏兒本就是三奶奶房裏的丫頭,趕緊過來行了個禮:“奴婢見過三奶奶……”


    三奶奶微微一笑:“杏兒,以後哇不必總是這麽禮數周全,現如今你也是個生意人了,做的好大生意,已不是當年我房裏的那個小丫頭了哦。”


    “禮不可廢,無論到了什麽時候,奴婢都是三奶奶的人,永遠都忘不了三奶奶的提攜和栽培……”


    “能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心裏也很高興,你的生意越做越大,已不在我之下了。”


    杏兒精明伶俐,在她的身上處處都閃現著三奶奶的影子,平日裏三奶奶也曾經幫助她解決好幾次重大難題。


    對於這個從自己房裏出去的丫鬟,三奶奶還是很看重的。


    時間不大,憐兒等人已經把五花八門的化妝品搬上了那輛馬車,堆放的海海滿滿:“好了,憐兒妹子,我已經在水門外安排好了船隻,你們隻需要把這車貨裝船,然後沿江而上送到揚州分號去,其他沒有補足的貨品,過一陣子我會給你們補齊。”


    “是,秋姐姐。”


    現如今的三奶奶,把秋水伊人胭脂鋪打理的有聲有色,光是開辦在各地的分號就有六七個之多,對於化妝品的需求量越來越大,時不時的就到倉庫這邊來提貨,對於這種情形杏兒早已經見過無數次了。


    但是今天,卻有那麽一點不同。


    就在昨天晚些時候,杏兒還親眼看到北倉裏邊空空蕩蕩,才不過一夜之間就有了這麽多的化妝品。


    這麽多的化妝品,到底是從哪來的?


    作為三奶奶房裏的丫鬟,杏兒當然知道這些化妝品全都是很值錢的高檔貨色,而且利潤很高。但她卻始終不知道三奶奶的進貨渠道,更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出自何方。


    是什麽人製造了這些品類繁多的化妝品呢?


    昨天傍晚的時候,北倉裏還是空著的呢,今天早上就有了這麽多化妝品,肯定是有人送過來的。


    是什麽人送過來的?


    杏兒百思不得其解。


    三奶奶是何等精明之人,一看杏兒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杏兒,你也想做胭脂水粉的生意?”


    “不,不……”杏兒趕緊用力的擺著手:“胭脂水粉一直都是三奶奶的生意,奴婢可不敢想,更不敢搶三奶奶的生意。隻是沒有見過給三奶奶送貨的人,有些好奇罷了……”


    “別那麽好奇了,有些事情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三奶奶依舊巧笑嫣然,但神態當中卻多了幾分很明顯的不悅:“就好像你做的那些生意一樣,我從來都沒有問過,你的那些生錫、海麻、茶葉什麽的,我問過來路嗎?”


    杏兒經營的那些貨品,絕大多數都是周正的船隊從海外運來的,至於說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麽弄進來的,雖然三奶奶從來沒有問過,但卻早已心知肚明。


    那周正與其說是個海外的貨商,還不如說就個是很大的海賊頭目,他們利用和陳長生老爺的關係,上下打典串通一氣,和官府多個衙門相互勾結,從中牟取暴利,所以的這些三奶奶早就已經想到了,隻是從來都不說也不問。


    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大家各有各的門路,沒事兒瞎打聽是很犯忌諱的。


    想要知道這些化妝品的來路,就犯了三奶奶的大忌。


    “是奴婢多嘴了,請三奶奶責罰……”


    三奶奶立刻換上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我隻是提醒你幾句而已,並沒有要責罰你的意思。不管怎麽說,你都是從我房裏出去的丫頭,我也不瞞你的。我的這些貨全都是老爺托了專人送過來的,隻不過不方便公之於眾而已,畢竟要賺錢嘛,若是滿天下的人都知道從哪裏進貨,我還怎麽賺錢,你說是不是這麽個道理?”


    “奴婢懂了。”


    雖然三奶奶的這一番說辭破綻百出,但卻總算是遮掩過去了,杏兒真的相信了三奶奶的這個說法,而且信的踏踏實實。


    事情是明擺著的,這些貨物又沒有長出翅膀,肯定不會自己飛進倉庫,必然是有人送過來的嘛。


    而且,陳長生陳老爺剛剛離開的時候,身上還帶著濃重的酒氣,畢竟他不可能和小慧兒姑娘喝酒,而且還喝了那麽多,一定是和昨天晚上和送化妝品過來的人在一起喝的。


    肯定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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