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老爺,剛才的這個小戲法,還算好看吧。”古壺移了移椅子,在烏老爺對麵坐下,滿臉謙恭地“征詢”烏老爺的意見。


    “好看,好看。”烏老爺畢竟是久經風浪之人,很快鎮靜了下來,“要是大人再來一段刀劍或與人一試高下,我等草民看著就更好看了。”


    “哈哈哈——”古壺大笑,“烏老爺看熱鬧還看上癮了,不急,以後有給烏老爺你好看的。”


    此話一出,烏老爺臉上白一陣,青一陣,可古壺這話是順著他的話說出來的,他不好立即反駁什麽,可這一句話像一根直直的木棒戳在他胸口,抵得他心都疼了,他忍無可忍,還了一句:“今日大人讓我長了見識,來而不往非禮也,以後有機會,我也讓大人看看我的戲法。”


    古壺兩肩一聳中,雙手一攤,一臉怪相說:“那咱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烏老爺又有些懵了,驢,他知道,騎驢也知道,可“唱本”是什麽東西,他卻沒聽說過,但他不能問,一問就可能再被古壺嘲笑為“僻野村夫”,這家夥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兩人正言語間明爭暗鬥時,數十個男仆挑著數十擔銅錢過來集中擺在地上。


    “古大人,這是千貫錢,請大人驗看。”烏老爺指著地的筐裏的錢對古壺說,古壺看烏老爺臉上的表情豐富極了。


    “好,烏老爺言而有信,爽快!我就驗看驗看。”古壺說著上前,當真從筐裏拿起一串銅錢拆開,擼了一把約八九枚銅錢在手上,然後手一揚,這些銅像鳥兒般飛到空中。


    這一行“銅錢鳥兒”飛到高處,調轉頭又直撲下來。


    古壺腳步輕移,雙手一伸,依次把這些銅錢鳥兒一隻不少地捉到手中,然後把手上的銅錢掂出清脆的響聲,看著烏老爺說:“本縣已經驗過,烏老爺這些銅錢是真錢,不是假錢,烏老爺沒有鑄私錢。”


    “我——我?”烏老爺看著古壺,氣得說不出話來。


    古壺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讓烏老爺破費了,本縣代表橫頭縣的所有乞丐和鰥寡孤獨者感謝烏老爺,我會出告示,說明這錢是烏老爺做善事的,你看怎樣?”


    “這——這樣最好這樣最好。”烏老爺臉上總算露出一絲笑容,還好,縣令大人最後還是給了我一點兒麵子。


    可是,烏老爺牙關緊咬,在肚子裏恨恨地說,以後我給不給你這芝麻官麵子,那還得另說,


    “挑起錢,跟我縣大老爺走,烏老爺就不用送了,留步留步。”古壺朝立在擔邊的幾十個挑夫一揮手,然後和侯戈一起,帶著這幾十筐錢揚長而去。


    烏老爺還是堅持把這送錢隊伍送出了大門。


    看著漸漸遠去的送錢隊伍和越來越多跟上去圍上去打聽議論的路人,烏老爺的心中像熬上了一鍋五味醬湯,各種味道翻湧上來。


    首先是茫然,這位新來的年輕縣令太古怪太不尋常,跟他原來接觸過的任何一位橫頭的或其他縣的縣令都不一樣,此人言行乖張,喜怒無常,摸不清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城府太深。


    其次是害怕,從他之前提到的烹婢女一事來看,這縣令早已摸清了他烏老爺的一些底,被摸到了多少,摸到後究竟要幹什麽,這也是完全未知。


    再次是恐懼,從剛才他打賭並且捉住飛箭的身手看,此人不但足智多謀,而且是個武林高手,是個軟硬都不好對付的貨。


    還有就是神秘,他那隻神秘莫識的“天眼”;那令人心驚膽顫的“識念術”,還有今日對說我晚上要拉稀的預言,都是那麽詭異神秘。


    難道我堂堂烏老爺就這樣坐等著讓這毛頭小子找我的麻煩和不痛快?


    烏老爺想著想著,覺得後背心發涼,他快步迴到書房,把自己關在屋裏,喝了一杯熱茶之後,感覺渾身有了些暖意,他心中也漸漸有了主意。


    “把大管家給我叫來。”烏老爺對守在門口的婢女吩咐道。


    很快,大管家到了,烏老爺問:“今日你全都看到了,你如何看這個新任縣令和他今日的言行?”


    大管家思慮片刻,說:“此人高深莫測,我怕他會對老爺您不利,老爺還是早做防備為好,我們有些事,要是官府認真追查起來,那——”


    “知道了!”烏老爺打斷大管家的話,“你立即安排,通過我烏氏在官場的族人和其他朋友,好好查查這小子的來路,看看他是哪路神仙,他來橫頭意欲何為。”


    “再者,我們在各處的商號生意也要格外小心,不要露出什麽馬腳,與“蟬族”的聯係也要暫時停住,等摸清這縣令的情況,有了應對之策再說。”


    “是,老爺,我這就去安排。”大管家躬身致禮,退了出去。


    “古壺啊古壺,你這壺裏究竟在賣什麽藥?”烏老爺在榻上斜靠著身子,腦裏一團漿糊,徑自睡了過去。


    烏老爺這一覺直到太陽落山時才醒來。


    醒來後感到肚子有些餓,便吃了些飯,這飯也就是平常的飯,可吃了後不久便感覺肚子不太舒服,像有一潭濁水在翻騰。


    烏老爺連忙往茅廁跑,一蹲下就是一場狂瀉。


    到天黑時分,烏老爺已經跑了四五次茅廁,到子時,又跑了好多趟,為了省事,他幹脆就坐在茅廁門口。


    反複琢磨著白天古壺那句話——“你今夜要拉稀,你最好多準備兩個大夜壺。”烏老爺不寒而栗,這——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他說準了?


    難道是古壺當時給偷偷自己下了拉稀的藥,可仔細一迴想,不可能,自己每一口菜,都是跟大家一樣從盤碟裏夾的。


    那兩個跟他一樣吃了同樣菜的客人現在還在府上,已經派人問過了,人家好好的沒事,就自己——


    烏老爺正越想越害怕時,大管家來了,手上提著一包藥,說是古大人剛剛泒人送來的,說是專治拉稀。


    “他——給我送治拉稀的藥?他真的什麽都知道?”烏老爺再次驚得呆如泥塑。


    大管家:“他派來的人是這麽說的,老爺,此從詭異難測,對咱們肯定沒安好心,我這把這藥扔了。”


    “扔了!”烏老爺點頭,可大管家剛要轉身去扔,他又叫住了,“別扔,我倒要看看,我倒要看看,他送這藥,空間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還是另有所圖,把這藥熬出來。”


    烏老爺將信將疑,命人把這藥敖了,先倒半碗給狗喝了,狗沒事,他判斷沒毒,猶豫一陣後,他喝了幾口,他斷定既然古壺派人送藥上門,就斷不敢下毒,否則,他這縣令會死得更快。


    喝了幾口藥不多大會兒,烏老爺便感到肚子舒服多了,於是把剩下的大半碗喝了,不到半個時辰,像水閘閘住似的,一次也不拉了,全好了!


    這——?!


    烏老爺躺在床上,心中沒有疾病痊愈的快慰,反而有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如小蛇般冷冷地爬上心頭——這個古怪的古縣令太可怕了,自己前半生輝煌四方,後半生恐怕要載在此人手裏。


    這一夜,烏老爺一夜難眠。


    第二天一早,烏老爺寫了一封措辭謙恭的信,感謝古縣令昨夜的送藥關懷,讓大管家親自送到古壺手上。


    古壺沒有馬上打開信,而是看著大管家問:“拉了?”


    “拉了。”管家點頭。


    “喝了我的藥,好了?”


    “好了。”管家再次點頭。


    古壺笑笑,這才打開信看起來,看完後,當即在一張尺幅上寫下漂亮的八個王體行書——“善自珍重,好自為之”,交給大管家,不鹹不淡地說:“將此給烏老爺。”


    大管家走後,一旁的侯戈說:“古哥,你真是神了,你說他要拉稀果然就拉稀了,你是算到了還是——還是悄悄給他吃的東西裏放了藥?”


    “還有,拉就拉了,為什麽又要送藥去給他治好呢?這烏老爺,肯定不是個好人,讓他拉死好了。”


    古壺:“我沒給他下藥,他和我坐在一起,我從他唿出的氣味裏判斷出他腸胃有問題,再看他要吃的那些東西,斷定他必然要拉肚子,”


    “送藥去為他治好,一是讓他佩服我的‘神算’之術,二是讓他我還精通醫術,同時讓他搞不明白我對他的態度。”


    “這烏老爺是個老奸巨猾之人,以後得小心對付,如果真查實了他的罪證,我不會輕饒了他,尤其是活烹婢女,僅這一條我就饒不過他。”


    古壺說罷,用鵝毛筆在一張紙上寫下一些字,對侯戈說:“我要出一個告示,這告示會貼到城門和多個大的鄉鎮場上,你這些天就喬裝出去,留意百姓看了這告示後的反應,你可以先看看。”


    侯戈接過認真地看完,大惑不解地說:“古哥你這是——?你這出的是什麽怪招?”


    古壺笑了:“對這怪地方的怪人怪事,就得用怪招,我們來了幾個月了,隻辦了飛賊飄葉這一件大案,這案還是飛賊流竄作案到這裏,被我們碰上了,撞到了我們的刀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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