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壺腦海中竄出“刺客”二字時,身體已經如離弦之箭般射出亭子,緊隨其後的是田副將。


    二人撲到將軍身旁,將軍已收劍立定,神閑氣定地說:“好像有人來問候我啊!”


    “將軍你沒事吧?”古壺和田副將異口同聲急問。


    “沒事,那飛鏢也許是剛才碰到了我劍上。”將軍向剛才飛鏢彈出的方向看了看,其實,他剛才也聽見了聲音,看見了飛鏢,順手一抖,正在舞動的劍身正好擊中飛鏢,將飛鏢彈了出去。


    雖然有驚無險,可將軍的心還是提了起來,是什麽人要對自己下手?聯想自己在朝野的對手和敵人,他一時還真猜不出會是什麽人。


    田副將和聞訊趕來的幾個侍衛擁著將軍走進亭子。


    古壺在亭子周圍尋找起來,還真發現了被彈出去的飛鏢,“找到飛鏢了。”他大聲說道,撿起地上的飛鏢。


    田副將也過來,把飛鏢拿到風燈下仔細觀察:“這是一隻看上去很普通的飛鏢,多半是江湖人所用,雖無特別之處,但卻異常鋒銳,什麽人敢暗害將軍?”田副將說著四下觀察。


    “追不追這刺客?”古壺問。


    田副將:“肯定早已逃之夭夭了,追怕是追不上。”


    “不一定!”古壺把這飛鏢放在鼻子前深深吸了吸,嗅到了一股強烈的人的氣味,向聞訊過來的侯戈身旁的大個鉤鉤手指。


    大個一下躥到他腿前,他把這飛鏢放大個鼻子前讓它嗅了嗅說:“大個,幫我找到這個人。”


    “汪——汪汪。”大個得令,箭一般躥一出去,古壺和侯戈緊跟而上。


    “你們幾個護好將軍。”田副將對亭子亭子裏的侍衛喊了一聲,也奔過來跟在古壺身後。


    古壺的嗅覺中,那股隱隱的氣息如遊絲飄忽在月夜的空氣中,那隻飛鏢一定在刺客手上握了很久,飛鏢上的氣息便是刺客的氣息,他的鼻子加大個的鼻子,他相信這刺客今夜逃不掉。


    三個人跟著大個急速穿行在山坡的樹林草叢間。


    “你也不停下好好看看,隻顧埋頭追,這狗能幫你嗎?”田副將問,他突然想起那一次古壺從盧家莊逃出來找到文寶齋時,這狗還曾用爪子蘸著墨寫過奇怪的文字。


    田副將邊跟著跑邊問:“古大夫,你這狗也不是普通的狗吧?”


    “沒錯,它是從天上來的,這是條天狗。”古壺說,“這狗比人能幹多了,隻管跟著他,定能找一刺客的線索。”古壺肯定地說。


    三人緊跟在大個身後,快速奔跑穿行,越溝跨坎翻土埂,古壺感覺唿唿風聲掠過耳畔,什麽人會對將軍下手呢?他邊走邊在心裏嘀咕。


    “汪汪——”大個突然仰頭對著前方狂吠了兩聲。


    抬眼望去,前方約一箭之遙的樹上,樹梢搖動,果然有個黑影在月光下躥逃,也是個輕功高手。


    “侯戈,刺客在樹上。”古壺迴頭喚侯戈,隻聽“嗖”地一聲,侯戈身形一晃,已經飛出去十多步,如靈猿般上了樹,朝那黑影追了過去。


    田副將呆在地上,愣了好一陣才搖頭歎道:“你這兄弟,如此了得的輕功,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刺客跑不脫了。”


    田副將說罷拔劍跟了上去,古壺忙帶著大個跟在田副將身後。


    遠遠望過去,刺客黑影時而樹下時而樹上地亡命奔逃,侯戈步步緊追,刺客輕功比起侯戈還是差一截,侯戈越追越近。


    突然,古壺看見刺客停了停一反手。


    “侯戈,飛鏢!”古壺大聲提醒,喊完他才發現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侯戈肯定也早注意了對方的動作,隻見侯戈身子晃了晃,顯然躲過了飛鏢。


    “呀——”隻聽侯戈憤怒地大叫了一聲,古壺看見侯戈所過的樹上落下一團樹枝,顯然是憤怒的侯戈用他的大剪刀剪下來的。


    古壺擔心侯戈一怒之下把那刺客的頭剪下來,他大喊道:“別傷他性命,留活口!”


    說話間,就見侯戈已經追到刺客的所在的一棵樹上,隻聽嘩啦啦一陣亂響,團團樹枝直往下落,與樹枝一起落下的,還有一團黑影——顯然是那刺客。


    刺客之後,緊接著飄下來的,是侯戈。


    古壺和田副將也撲了上去。


    刺客在地上一個翻滾,爬起來就跑。還沒跑出幾步,被猛撲上前的大個一口咬到小腿肚上,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三人一狗把刺客團團圍住。


    這是個蒙麵刺客,當侯戈扭轉他雙手,抓住他頭發把他的臉扭向趕上前的田副將和古壺時,從蒙麵布兩個洞裏露出的兩隻眼睛,在月光下露出絕望的目光。


    “什麽人?膽敢行刺將軍!”田副將劍指刺客,劍尖輕輕一挑,蒙麵布破開落地,露出一副年輕冷酷的男子的臉。


    男子淡然地看看田副將,又看看古壺,一聲不吭,再把目光移到麵前的大個的身上時,男子微微一笑,繼而哈哈大笑——狂笑。


    突然,笑聲停止,男子臉突然變得扭曲,嘴中猛然噴出一股鮮血,頭一歪,斷了氣。


    咬舌自盡?!真有此事?古壺以前還懷疑咬舌是否能自盡,以此看來,這是真的了,有人真能做到。


    不過,親眼看到一個大活人瞬間死在麵前,而且還是在這朦朧的月夜,他心中還是驚恐不已。


    “這——”古壺驚訝之餘,無不遺憾地說:“什麽都沒問出來,這不白留活口了嗎?”


    “哼!”田副將冷冷一哼,“他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哪有那麽簡單,死了我也要讓你說話!”


    “死人還能說話?!”古壺大吃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


    “能!”田副將肯定地說,然後手起劍落,刺客人頭像被輕輕推了一下的球,從那脖頸上滾到地上,剛巧朝古壺腳前滾來。


    “啊!”古壺驚著連忙跳開,後退幾步。


    “嘿嘿!”田副將笑了,“想不到古大夫如此膽小,活著的時候你都不怕他,還帶我們來追,死了你卻怕成如此,真是的!”


    田副將笑著搖著頭,他刺客的無頭屍身渾身上下搜索了一遍,並沒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失望地搖搖頭,用劍從刺客的屍體衣服上割下一塊布,把這人頭包上係住提在手上。


    田副將對古壺說:“拿迴去畫了像,遲早總有人能認出這小子是誰,這不就是死人說話了?”


    “原來如此,佩服佩服。”古壺已經穩定了心緒,不再恐懼,他對田副將拱手道。


    “走,迴去向將軍稟報,這屍體明日再叫人來埋了。”田副將說著一手提劍一手提人頭大步往迴走,古壺帶著大個和侯戈緊隨其後。


    幾人和身影消失後,又一條黑影從不遠處的草叢裏冒出來,快步來到了刺客無頭屍身旁。


    “唉——”黑影對著夜空長歎一聲,“兄弟,誰讓你遇到一條厲害的狗,還遇到一個比你還厲害的人呢,是你命不好,不是我遊一手對不起你,我得想想如何向王爺交差。”


    遊一手一屁股坐在旁邊,要不是自己有先見之明,與這刺客分開行動,那他也可能被發現。


    自從王羲之在那次文武會試上提出要買古壺,其後古壺又因救太子有功而全族去除奴籍之後,景王爺對王羲之的疑心更多了一分。


    在那之前,景王爺已經懷疑王羲之在利用書院行不可告人之事,可惜一直沒查到什麽證據。前年中秋那場會試之後,景王爺便懷疑王羲之要拉攏古壺這個奇傑之才做更大的事。


    一個月前,景王爺便派他從江湖上找一個人,秘密跟蹤監視王羲之,特別注意他與古壺的來往。


    遊一手便從江湖上找到這個綽號叫“燕子鏢”的人,他們一直秘密跟蹤王羲之一行到了這個山莊,發現王羲之是特意來這裏與古壺接頭。


    遊一手與燕子鏢分別在兩個方向監視著王羲之和古壺的行動,他們就說好,能聽到王羲之和古壺說些什麽最好。


    如果什麽都聽不到,照王爺的意思,這次要給王羲之一個警告,這次並不是要真的刺殺王羲之,以後殺不殺,要看以後的朝野形勢。


    王羲之一直有貼身侍衛跟著,他們剛才不敢跟得太近,隻在黑暗中看見燈光的亭子處,王羲之與古壺一會兒喝酒,一會兒寫字。


    由於什麽也聽不到,遊一手決定讓燕子鏢實施警告,他學了三聲蟲叫,這是他和燕子鏢事先約定的暗號,燕子鏢於是飛出了那隻飛鏢。


    那隻飛鏢若真要取王羲之的性命,以燕子鏢的手段,相信王羲之是躲不過的。


    本來說好的,飛鏢警告之後,兩人即刻撤離,沒想到這個姓古的和他那殺狗如此厲害竟然追蹤了上來,再沒想到那個使一對大剪刀的家夥如此厲害,竟然活捉了燕子鏢。


    不過,所幸燕子鐔還是個真講義氣之人,按照事先的約定什麽也沒說,自我為結,當然,王爺也不會虧待了燕子鏢的妻兒,會給他們一大筆錢。


    事情既然已經如此,隻好如實地向景王爺稟報了,跟蹤和警告的任務已經完成,相信王爺也不會太過責怪,以後王爺還要如何與王羲之周旋,那又是以後的事了。


    也罷,遊一手想到這裏,拍了拍燕子鏢那屍身的後背,起身隱入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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