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期待的、塗山的詩,終於出來了一首。

    這裏所說的眾人,主要有兩起:黃泰國乾元太子等人,和巡迴隊伍中的三院弟子。

    黃泰國吃瓜群眾,立場緊跟乾元太子;巡迴隊伍吃瓜群眾,立場基本上與三院弟子一致。

    所以本質上,那首詩激起的反響,就隻是這兩起人的讀後感。

    ——

    “落日照長川,浮雲蓋柳煙。當時輕雨在,曾潤十三田。好詩啊好詩,真是好詩。”

    “呃,殿下可知,這詩究竟好在何處?”

    “每處都好,全部都好,增一分則胖,少一分則瘦,恰到好處,真是妙極了。”

    “殿下,是這樣,修竹小主(因為海雨伯,所以稱小主)這首詩,傳播的速度肯定比我們快。待殿下迴京之時,陛下應該早就知道了。那個時候,陛下若是問起……”

    “嗯,那你來說說,這首詩到底好在何處。”

    “成益遵命,”太子乾元的隨身幕僚成益說,“這首詩,上片說的是裂穀的景色,下片說的乃是我國民生的盛況,那就是說,修竹小主,從裂穀欣欣向榮的景色,看到了我們的民生,修竹小主乃通過此詩,祝福我國民生喜樂、歌舞升平。”

    “哦?”乾元道,“那,此詩有沒有歌頌父王?”

    “有啊,當然有啊!”成益說,“殿下可以這樣去想,您就把裕賽烏奎合當作一個大孩子。詩的上片,讚歎景色優美,相當於讚歎這孩子長得可真壯實!詩的下片迴憶我們曾經的盛況……”

    “關鍵是生得好!”乾元興奮了,“這孩子如此壯實,關鍵是生得好!誰生的,還不是父王嘛!”

    “殿下真知灼見,小的佩服之至,”成益說,“其實,不光是生得好,還有養得好。”

    “對對對,還有養得好!”

    ——

    另一個地方,虹安學院章建德說:“杭修竹這首詩,似乎的確不錯,但其中埋藏隱諱,有些說不清楚。”

    丞旭學院孟麗閑說:“我已經說過了,十三田,就是黃泰元武年間的變法,那之後,黃泰才國富民強,實力大漲!哪裏還有什麽隱諱?”

    天岩派鍾翔宇說:“孟兄別急,依在下思來,章兄的意思,恐怕指的是裕賽烏奎合的戰爭。”

    “戰爭?”孟麗閑驚了一下,“莫非又是那種,不提,卻又提了?”

    “那是自然,”鍾翔宇說,“這首詩,沒有一處提及戰爭,但卻處處與戰爭有關。你們想想,那裕賽烏奎合之所以出名,不就是因為戰爭嘛。”

    “在下明白了!”章建德說,“該詩的上片,說景色不錯,其實是一種設問。問的是,戰爭能夠帶來如此壯麗的景色嗎?下片則是迴答,不能。並且還借用了十三田的變法,給出了迴答:隻有著眼於民,著手於政,才能真正諦就千秋不朽之大業!”

    “妙哉!”鍾翔宇拍手讚道,“適才學生就有這種感覺,隻是還不十分明晰。聽章兄這番高論,學生這才頓開茅塞。章兄,請受學生一禮!”說完,便作了一揖。

    孟麗閑捂臉:“噫,你們兩個,惡不惡心?還居然自稱學生了!怎麽不到那杭修竹麵前去自稱學生?”

    章建德道:“我們是五方三院的,杭修竹是杭家的,這內外之別,孟兄切不可混淆。”

    ——

    那麽,這首詩,真的有那麽好?老實說,就連作者塗山心裏也沒底。

    塗山是現代靈魂,雖然冠了“高中學霸”光環,但卻不會做詩。

    或許有人會說,高中學霸,能解很難的方程,豈能不會做詩?

    不是這樣比較的。

    古人,說話是古文,思維也是古文,因此,古人作詩,就比較容易。曆史上記載的,那些十歲以前就能做詩的,真實的可能性較大;十五歲以後的古人能做詩,也就屬於正常現象了。

    換現代人,說話是白話文,思維也是白話文。學詩之前,先要學習文言文。好不容易學習詩詞了,麵前立馬出現一道“格律”大山。

    “格律”是什麽?那其實就是無數專家學者從古人的詩詞中總結出來的規律。

    此處需要注意的是時間。無數專家學者,時間是近、現、當代。古人的詩詞,時間是古代。學習詩詞的現代人,時間是當代。

    這兒,可能需要補充解釋幾個詞語。

    當代,指當前的時代。大致涵蓋1950-2049年,主要指2000-2030年。

    現代,直譯是現在這個時代。詞典上的解釋,政治色彩太濃,不妨直接把工業文明革命之後的時代,當作現代。大致涵蓋1890-1949年,主要指1920-1977年。

    近代,就比較模糊了。大致涵蓋1830-1949年,主要指1830-1920年。

    幾個時代的涵蓋的時間,有交叉超出重合的情況。

    之後,我們就會發現如下事實:

    一幫1965年左右的人,在1990年左右,搜集整理618—907年無數古人的作品,總結出版了“格律”。最後,一個2020年的人,通過這本“格律”去學習詩詞。

    比起微積分,現代人學詩太困難了。古人雖然不會微積分,但學詩,很容易。

    ——

    塗山不會做詩,原身杭修竹會。但塗山若想通過原主記憶去做詩,反應太慢了,根本來不及。

    還好,公冶方儀會。

    公冶方儀當年的文才,實際上不及杭修竹。但公冶方儀已經不是當年,現在的公冶方儀,閱曆豐富,眼光獨到,已經遠勝杭修竹。

    盡管如此,做詩,仍然不能讓公冶方儀代筆。

    南宮夫人都說了,杭修竹文才難得。如果讓公冶方儀代筆,那還要塗山效什麽力?

    不過,塗山向公冶方儀請教,還是可以的。

    ——

    “那首詩,不會給人名不副實的印象吧?”

    “當然不會,”公冶方儀說,“那是經典結構。上片對聯,遣詞講究,對仗工整,寫景。下麵白話,遺詞平易,流暢自如,說事。由此,上片相當於握拳蓄力,下片相當於衝鋒陷陣,四平八穩,怎麽看,怎麽沒毛病。”

    “沒毛病是一定的,”塗山雖然不會做詩,但眼光還是有一點的,“隻是,在下感覺比起海雨伯的詩,差遠了。”

    公冶方儀說:“你如果把這首詩當作海雨伯的詩,感觀就不同了。”

    “越往妙處想,它就越妙麽?”

    “然也。”

    ——

    末尾的一問一答,觀點是錯誤的。

    分析評價文學作品,分析評論者自身,的確會有個立場。

    據說,應該站在公正客觀的立場,去分析、去評價。實際上,臣妾們都做不到。

    人都是有感情、有傾向的。

    但在一定的情況下,這些感情、傾向,又是可以調整的。

    譬如:往好的方向去分析。

    你能夠想到的所有的好,隻要在作品裏麵找得到相關的根據,都可以分析出來。

    以這樣的立場,去分析詩仙的作品、詩聖的作品、及其他作者的作品。

    然後就會發現,詩仙的作品,真是好。各種美好的想法,在詩仙的作品裏,都能夠找到出處。

    而其他作者的作品,就不行了。使勁往好的方向分析,奈何作品不給力。

    如此,並不是“越往妙處想,它就越妙”。分析出“妙”,其基礎在於作品中有“妙”。

    差一點的作品,無論怎麽“往妙處想”,都分析不出“妙”。

    這部分說明,僅限於純粹的文學。即分析過程中,隻會說“這一部分的第三層意境”,而不會說“堪比一級作家”。

    ——

    公冶方儀說:“還有一場硬仗,你要做好準備。”

    塗山忙問:“前輩估計是什麽樣的場景?”

    “應該還是做詩,”公冶方儀說,“不過,這一迴,先收後放的那種寫法,就不行了。你得先放後收方可。”

    更多的情況,公冶方儀沒說,塗山也沒問。

    還沒發生的事情,公冶方儀能夠說到這個忖度,已經不錯了。

    塗山就思考了一下先收後放與先放後收。

    先收後放,即前麵公冶方儀說過的握拳蓄力,揮拳打擊。前兩句精雕細刻,後兩句白話平易。

    那麽,先放後收的情況,肯定正好相反。

    隻不過,這種相反結構的詩,還真少。

    塗山想了很久,迴憶出一首:一片一片又一片,兩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飛入蘆花都不見。

    稍一品讀,塗山便發覺,其實這詩也不怎麽樣,它妙就妙在結構順序,前麵腐朽,後來過得去。加起來,就成了化腐朽為神奇。

    緊接著,塗山又想起了一首: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直到高山上。舉頭紅日白雲低,四海五湖皆一望。

    這首詩的本身,比上首詩要強許多。但閱讀之後的感覺,卻沒有上首詩妙。

    其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前麵的腐朽沒有上首詩多。

    想通了這些,塗山感覺自己有點自信了。

    別的不行,弄點腐朽,還不行麽?

    ——

    黃泰國,不管規模如何,他都是一個國家。

    乾元太子,就隻是一個皇子,一個享有繼續資格的皇子。

    乾元太子的上麵,有皇帝。與他同級的,還有其他皇子。

    ——

    皇帝跟皇子,事實上是不碰麵的。

    小的時候,時不時的還見一下,享享天倫之樂。那個時候,皇子就是皇帝的兒子。

    後來,平時見不到了。偶爾見到的時候,那些皇子的臨時表現,都是許多老師的傑作。皇帝見到的,並不是兒子,而是傑作。

    時間越往後推,那些皇子就越是陌生。哪裏是兒子,都是些篡權者!

    所以,皇帝對皇子的感觀,通常不會有多好。

    ——

    誰做皇帝,與朝庭的官吏,本來是不相關的。但實際上呢?

    你在公司做事,被上級嗬斥過沒有?有的話,你是否希望換一個上級?

    雖然新來的上級,不一定比原來的上級更好,但萬一呢?

    朝庭的官吏,跟公司的打工仔,在這個問題上,感受其實是差不多的。

    ——

    皇帝的兒子,一般不止一個。兒子多了,誰繼位,就成了問題。

    人的感觀,是受周圍人影響著的,尤其是見不到皇子的皇帝。

    皇帝經常見到哪些人呢?經過觀察研究,有一二三。於是乎,皇子們就去聯絡。希望他們能夠為自己說點好話。

    那些一二三,麵對這樣的聯絡,完全拒絕,似乎不好;真心同意,當然也不是。

    那些一二三當中的一些人,相互聯絡通氣;另一些人,誰都不說,自己單獨思考觀察,看看哪個皇子更好。

    時間一長,那些一二三大臣們,就分了群。有些喜歡花朵,有些喜歡食物,有些喜歡六皇子。

    ——

    塗山,或者說杭修竹,與黃泰國繼位的那些事,完全無關。

    不僅他,包括整個巡迴隊伍,都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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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不過,乾元太子一迎接,關係就有了。

    為啥呢?

    乾元太子為什麽來?

    他真的敬仰海雨伯嗎?當然不是。

    乾元太子此來,是為了借用海雨伯在黃泰的聲望,為自己刷路人粉。

    怎麽就隻有他一個皇子前來呢?

    是因為乾元的賭性較強。

    杭修竹,或者說塗山,剛開始的時候,主要表現的,就是身體弱,並沒有表現出什麽文才。

    其實塗山表現了的,隻不過,被三院弟子們的文才淹沒了。

    那個時候,塗山跟海雨伯一點扯不上關係。

    扯不上關係的時候,乾元太子就來了,不能不說,太子高瞻遠矚。

    隨後若幹天裏,塗山沒有表現。

    在乾元太子的眼裏,沒有表現,就是不急於表現,那就是風骨。

    好嘛,終於等到一首詩。

    品讀分析,很不錯,並不輸於海雨伯。

    本來趕不上海雨伯,但人,總是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這樣一來,海雨伯的“後人、傳人”身份,塗山就坐實了。

    其他皇子能坐視麽?

    ——

    其他皇子的鬥爭目標,是乾元太子。

    因為乾元太子拉塗山為大旗,所以其他皇子的目標,就有可能轉向塗山。

    不過,由於海雨伯在黃泰的影響力實在太大,其他皇子也不敢亂來。

    刺殺、下毒、設伏什麽的,不能。設下極其困難的題目,刁難一下塗山,能。

    ——

    就在巡迴隊伍進入京城的這天,好幾個皇子,再加上幾個公子(二代,其老子的代言人),在城門口,擺下了隆重的歡迎儀式。

    擺下儀式,其意義,就是要掌握主動權。讓巡迴隊伍,隻能按照大家商量好的方案去走。

    方案自然是很複雜的。

    但複雜的問題,也可以簡單地說。

    歸根結底,也就是他們設下了一個非常困難的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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