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俠,唐公子。家師遇害時,小秦就在場,兩位若是有什麽疑問的話,大可向他詢問。”譚銳平帶著一個身穿書劍門弟子製服,額上裹著一個白布條的少年走了過來。“晚輩見過陸大俠...見過...唐公子。”跟在譚銳平身後的那個少年身材瘦弱,臉色蒼白,許是因為受到了驚嚇,他的眼中尚有驚慌之色。

    陸小鳳瞥了一眼他的袖口處一眼說:“不必驚慌,當時都發生了什麽,麻煩你詳細的說一遍。”小秦低著頭說:“是,陸大俠。當時我就站在這裏,師祖安排我給各位前輩倒茶......”

    接下來小秦從張若風入場開始,詳細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陸小鳳聽著,眉頭越皺越緊。當他講到張若風的死前的瘋狂舉動時,譚銳平似乎見到了當時的景象,眼睛緊緊的閉起來,撇過頭去,身體不住的顫抖著。陸小鳳仔細的聽著小秦說出的每一句話,將它們細細的拆解,細細的在腦中勾勒出當時的每一個細節。

    唐青矜站在陸小鳳身後,手裏的折扇還是輕輕的搖著,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小秦的話的影響,他的嘴角輕輕勾起,一雙燦若星辰的桃花眼中散落著星星點點的笑意。很顯然,聽到張若風是如何如何慘死,他很開心,並且,即使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他也並不願意隱藏自己這份開心。

    小秦無意間輕輕一瞥,正好與他那雙滿是笑意的桃花眼對上,硬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嘴巴也停頓了一瞬。不過還好,他也已經講到尾聲了。

    “眾人正在議論紛紛的時候,唐公子來了。”

    陸小鳳迴頭疑惑的看了唐青矜一眼,然後迴過頭來拍了拍小秦的肩膀說:“說了這麽久,辛苦你了。”小秦連忙激動的擺擺手說:“不辛苦,不辛苦。”

    陸小鳳笑了笑說:“那麻煩你繼續說下去吧。”小秦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之又開口繼續向下說。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小秦說的口幹舌燥,終於說完了。陸小鳳摸了摸胡子說:“有張門主死前遺言,又有張老夫人作證,還有戰帖...難怪各位好漢都覺得唐青衿是兇手了。”唐青衿無奈的笑了笑說:“怎麽,你也覺得我是兇手了?”

    陸小鳳搖了搖頭說:“不是,如果是你,你不會用這種辦法。”雖然無論怎麽看,唐青矜都有很重的嫌疑,但是以陸小鳳對他的理解,如果真的是他出手,那張若風死的斷不會這麽痛快。對於自己的仇人,尤其是關於當年唐門滅門慘案的仇人,唐青矜的手段無疑是令人膽寒的。

    陸小鳳心思一轉想道:“莫非,唐青矜剛剛的怨氣並不是因為自己被冤枉,而是自己還沒有還得及出手張若風就死了?...嗯!很有可能!”

    譚銳平看到陸小鳳似乎想到什麽的樣子急忙開口問道:“陸大俠,你可是發現什麽線索了?” 陸小鳳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說 :“是有一些想法,不過還不能確定。對了,譚少俠,不知這附近可有什麽特別靈驗的佛寺道觀?”

    “佛寺道觀?”譚銳平疑惑的看著陸小鳳,似乎並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提到這個。看到他一副疑惑的樣子,陸小鳳轉而問小秦:“小秦,你知道嗎?”

    小秦則似乎對這些事很了解,他立刻說道:“獨秀峰上的玉虛觀就很靈驗,師祖就...師祖生前就和觀主是好友。”

    “玉虛觀?”陸小鳳雙手抱肩,一根手指在胳膊上有節奏的敲打著,慢慢的在嘴裏咀嚼的這個名字。他所熟知的道觀,叫這個名字的倒有,可他們都不在獨秀峰上。看來這個道觀的香火並不旺盛,也沒有什麽引人遐想的奇聞軼事。可為何偏偏,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道觀會讓身為江湖上一方巨擘的張若風折身交好?更奇怪的事,有張若風這樣的常客,這玉虛觀竟然還是默默無聞,不得不說,這就有些奇怪了。

    幾人又商議了一會後便分道揚鑣了,走出書劍門總堂一段距離後,唐青矜問道:“你現在想要去查玉虛觀?”陸小鳳點了點頭無奈的說:“現在什麽線索都沒有,張若風死的太詭異了。而這種裝神弄鬼的事,最厲害的還是那些和尚道士。”唐青矜猶豫了一下說:“你應該有很多話想要問我,你就這麽憋得住?”

    “這個嗎,因為我知道,隻要我憋住了,那你就憋不住了,哈哈哈......”陸小鳳大笑著得意的說道。唐青矜無奈的搖了搖頭,說:“我現在真的有些後悔叫你來幫忙了,兇手能不能抓到不敢說,但我的底子你肯定要查穿了。”

    唐青矜苦笑一聲,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微微低著頭沉默不語,左手細細的把玩著扇墜。看到他如此反應,陸小鳳心知這是戳到了他的痛處,摸了摸鼻子也沒有說話。若是惹得好友不快,那無論自己是多麽好奇,陸小鳳都不會主動去問。可現在,陸小鳳知道,唐青矜並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如何說,畢竟這是一個很遠,很長的故事。

    二人走著走著,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一家酒樓前,到酒樓裏傳來的嘈雜的聲音,和熱騰騰的飯香,更重要的是香醇誘人的酒香。兩人抬起頭來相視一笑,已經到飯點了,而他們兩個都不是喜歡餓著自己的人,於是兩人徑直的走進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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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兩人走的路程已然不短,足足從徐州城北走到了城南,雖然張若風是這裏的地頭蛇,但這徐州城裏他並不是一家獨大,至少這城南的事他就插不上手。因此,即使城北處處素白悲切,城南卻是熱鬧依舊。

    兩人要了一間二樓的雅間,叫了幾道招牌菜,唐青矜聞著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的香辣味又點了一個暖鍋,當然,更不能忘了酒。

    小二的動作很是勤快,不一會便把菜上齊了。唐青矜指了指快要沸騰的暖鍋拉住小二問道:“兄弟,我看貴店的鍋底很是正宗,這些花椒可是從巴蜀所購?”

    小二殷勤的笑了笑自豪的說道:“這位公子的眼光真好!不是我吹,我們店的暖鍋,可是方圓百裏最正宗的!這配方,是祖籍益州的大廚家祖傳的!這鍋底所用的一概香料,全是從蜀地,一路走水路運過來的!絕對原汁原味,保證您呐,吃了第一次還想吃第二次!”說著說著,小二也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鍋底,似乎比往常的更香了。

    唐青矜聞了聞這讓人懷念的味道說:“是挺正宗的,不知我們能否見大廚一麵?”唐青矜掏出一錠銀子問道“我也是蜀中人士,家中做一些香料生意,我看這味道似曾相識,說不定,我還與這大廚是舊識呢。”

    “這...”小二眼裏盯著銀子,耳朵聽著唾手可得的功勞。又抬頭看看麵前這兩位公子,一位瀟灑風流,眼神明亮有神,一看便知不是奸邪之人;而另一位雖然眼神無端的讓人有些發寒,身後站著的傀儡更是怎麽看怎麽詭異,可他通身的矜貴氣派做不得假,擺在身上的銀子更是做不得假。更何況,這徐州城誰不知道,這家酒樓可是大名鼎鼎的徐四爺開的!

    小二撓了撓後腦勺說:“這位客官,您可真是太難為了,要是讓掌櫃的知道,小的這個月的血汗錢可就沒了,不過...”小二佯裝一咬牙說:“不過徐四爺說過,我們開酒樓的,一定要喜迎四方客笑對八道人。既然兩位今兒進了我們這道門,那小的一定得把兩位伺候好嘍,不讓兩位有丁點不舒坦!兩位,請稍等,小的這就去向掌櫃的稟報一聲!”

    說完,小二拿起桌子上的銀子就急忙退了下去。

    陸小鳳喝了一口店裏的招牌酒說:“怎麽?唐公子突然起了做生意的興致?”唐青矜也喝了一杯酒無奈的說:“哪裏是做生意的興致,是找孩子的興致。” 陸小鳳聽到這老媽子一般的話立刻放下酒杯大笑了起來,他指著桌上正沸騰的暖鍋說:“這廚子...是你唐門的小輩做的?哈哈哈哈——你們唐門中人,可真是多才多藝啊!在下佩服!佩服!”

    唐青矜一邊把桌子上的菜往暖鍋裏倒一邊笑著說:“我也挺佩服我自己的,我小時候的唐門可不這樣,這才多少年,整個唐門就被我帶歪了。聽小二的話,這瓜娃子在這裏貓了不短的時間,等會有什麽問題,我們可以直接問他。”

    陸小鳳疑惑的問道:“你這麽做,不怕壞了他的事嗎?”做殺手的,最重要的是隱蔽,最忌諱的是成為別人目光的焦點,當然,個別有個性的除外。唐青矜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沒好氣的說:“壞事就壞事,這孩子是私下裏行動的,沒有向家裏報備過,該打!”

    暖鍋裏的菜還沒熟透的時候,小二就領著一人迴來了。若說起廚子,大家心中難免會出現一個滿麵油光,腦袋大脖子粗,虎背熊腰的形象。可跟在小二身後這位...看年紀,也就十六七吧,身姿筆挺,雖然稱不上瘦弱,但和同行裏比起來,那就不夠看了;再看臉,長的那叫一個俊俏,滿臉傲氣,一看便知是從小嬌養長大的小公子,誰家的廚子長這樣?!

    陸小鳳看著身邊把扇子攥的咯吱作響的唐青矜,憋笑憋的那叫一個辛苦,偽裝成這樣的殺手?在家上課的時候光顧著睡覺了吧?

    小二走進門一臉苦相的說:“兩位客官久等了,小的求爺爺告奶奶,總算把唐大廚請來了!幾位慢慢聊,小的先下去了。”唐青矜又往小二懷裏扔了一錠銀子,這才打發走小二。

    唐青矜笑吟吟的看著麵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少年郎,一臉慈祥的開口問道:“天縱,最近這半年,在外麵曆練的怎麽樣?”唐天縱看著突然出現在他的後麵,把房門堵得嚴嚴實實的傀儡心如死灰。

    “天縱拜見十叔祖!拜見陸大俠!”

    唐青矜滿臉長輩的慈祥:“快免禮吧,你還沒有迴答我。這半年過的怎麽樣?你‘藏’在這裏,是想殺誰啊?” 陸小鳳聽到這咬的重重的“藏”字在心裏不住的偷笑,可唐天縱一點都沒聽出來,傻頭傻腦的說:“我潛藏在這裏,是為了殺鎮北大將軍方德。”不過..唐天縱撓了撓腦袋疑惑的說:“不過,他好像已經死了”。

    “你說什麽?!”“他是怎麽死的?”什麽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就是!

    方德的大名在江湖上雖然不顯,但在朝廷,在西北前線,那叫一個如雷貫耳!雖然他已年近花甲,但仍兇名不減,不過前一陣子似乎有消息說他已經解甲歸田了,而他的老家,正是這徐州城!

    按理說,朝廷上的事,陸小鳳和唐青矜本不應該有這麽大的反應。但這件事還有內情,這張若風之所以能在花甲之年白手起家,迅速建立起一個說不上龐大但也絕對不小的門派,都是遠在西北的方德一手扶持起來的!張若風是方德為了自己的晚景不那麽淒涼而安排的後手!否則僅僅是一個江湖中二流門派掌門的死,陸小鳳三人怎會覺得是一件天大的麻煩?

    而現在,這件天大的麻煩就這麽變成一件普通的麻煩?

    陸小鳳看著愣頭冷腦的唐天縱,眉頭皺的緊緊的,恐怕,這迴是一個捅破天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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