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梓州不知為何會多了幾批媒人,上門來找姬長卿說親。


    就連陳漢平也曾勸過姬長卿是娶妻的時候了,可姬長卿總是對此隻口不應。


    以至於陳漢平以為姬長卿有什麽毛病,準備給請一位專醫疑難雜症的醫道高手。


    最後還是陳謹點破了關鍵,陳漢平這才得知,並不是姬長卿有什麽難言之隱,也不是什麽龍陽之好,實在是他心裏早已有了一位心上人。


    陳謹深夜時常看見師父姬長卿拿出一幅畫卷,對著畫卷長籲短歎。


    陳謹又一次好奇,偷偷看過畫卷,這才知道姬長卿心中一直喜歡一個女子,隻是一直未曾言過。


    想來這人應該是不在世了,陳謹有一次實在是忍不住,問了師父,姬長卿麵露悲傷,一連好幾天都一直心情低落,也是從那時開始,陳謹也意識到,自己不該再提起這畫卷上的女子。


    任媒婆如何巧舌蓮花,姬長卿也並未答應,娶妻也就如此不了了之。


    成親之事,姬長卿也曾想過,隻是臨了,還是忘不了她。


    未曾生死不惜春,唯到黃泉才思君。


    其實姬長卿暗戀的事情,同寢室的幾個損友都知道,隻是看他一直沒有動靜,加之後來又聽說劉青青在操場被人表白了,此後姬長卿更不敢有所想法了。


    姬長卿本以為自己會淡淡忘記這件事,也會淡淡忘記劉青青,隻是未曾想到,到了宋朝,距她有了一千多年的時光,自己此生再也見不了她,這才正視自己的情感。


    今日,姬長卿背媒人煩透了,罷了課,讓學生等人自習,自己騎著棗紅馬,秋遊去。


    秋季蕭瑟,落葉飄零無依,姬長卿心中不免感到悲涼,農田沒了往日稻穀滿地。


    姬長卿牽著馬,一直漫無目的的走著,忍不住的想起一首詩,喃喃念道:“曲闌深處重相見,勻淚偎人顫。淒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好一個‘曲闌深處重相見,勻淚偎人顫,淒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兄台此句實在是妙極,妙極啊。”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姬長卿身後響起,伴隨著擊掌稱快的聲音,竟是在為他叫好。


    那清脆的聲音緩慢的重複著他剛剛吟過的這句詩,語氣中頗有幾分讚賞。


    姬長卿被這道聲音吸引,轉過身,隻見一個臉如敷粉的麵容俊秀的公子,正站在他緩緩而來,對他微笑。


    姬長卿微微搖了搖頭,轉身欲走,隻見這位公子上前攔住了姬長卿,卻道:“是在下失禮了,未曾顧及兄台心情,實在是失禮。”


    見他躬身行禮致歉,姬長卿也還了一禮:“抱歉,在下還有事,就先行告辭了。”


    姬長卿見他細柳眉,丹鳳眼,唇如絳點,眸如星晨,身襲一身素色長衫。


    初看是一位麵容俊秀的公子,可姬長卿還是注意到了她耳上的環洞。


    姬長卿微微退了一步,保持兩人的距離,這倒是讓這位公子顯得尷尬。


    “在下李君,字冬玉,不知兄台尊姓,方才聽兄台所吟短句讀來搖心動魄,頗有意境,細細品味卻讓人淒清幽怨到讓人不堪承受,不知在下可有幸,拜讀兄台佳作之全貌。”


    姬長卿拱手道:“在下姬長卿,字丹文兄台謬讚了,不過是隨口而出,當不得什麽佳作。有此兩句直抒胸臆,我便已知足了,萬萬當不起兄台稱讚。”


    “自古蜀中多俊才,此前我還不盡信,但今日隻聽兄台所吟的佳句,我便再無懷疑了。”俊秀公子誠懇一臉欽佩的神情,對姬長卿一躬道:“兄台果然高人風範,在下受教了。”


    姬長卿連忙還禮,隨後李君又道:“在下一向酷愛詩文,方才聽到丹文兄所吟半闕,對丹文兄的才華很是仰慕,故而在下有個不請之情,想與丹文兄結交,交流詩文,還望丹文兄允之。”


    姬長卿也想找一個可以抒發心中苦悶的人,雖然知道了對方是一個女子,可他並未點破,也隻是默默保持適當的距離,與她一邊散步,一邊交談。


    “方才聽聞丹文兄詞中透露思念之意,可是近來遇見了什麽佳人,讓丹文兄如此牽掛。”


    “這倒沒有,隻是想起一位故人,心中頗有感觸,因此發了幾句牢騷。”


    話雖如此,可李君還是麵露沮喪。


    兩人一邊欣賞沿途的風景,一邊交談詩文,對於詩文姬長卿有一定的鑒賞能力,但不比這位李君出口成章,引經據典,堪堪而談。


    似是察覺到了姬長卿不喜歡聊詩詞,李君便轉移了話題,道:“方才聽丹文兄自報家門,在下一直有個不知該不該問?”


    “冬玉,你我相談甚歡,有何問題,隻管提問便是。”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直言了,方才聽聞丹文兄,自報姓姬名長卿,不知丹文兄可是希望書院,世界地理周刊的岐山歸客?”


    “區區不才,正是在下。些許雜文倒是讓冬玉兄見笑了。”姬長卿謙遜的說道。


    這位名叫李君的“公子”倒是說話好聽的很,接連不斷吹捧抬高,讓姬長卿心情變好了許多。


    李君說話很講究,既沒有讓姬長卿感到反感,也不會讓他感覺是在拍自己的馬屁。


    李君得到了答案,麵露崇敬,順著這個話題,像姬長卿請教了許多問題,姬長卿耐心的為他解答了許多。


    但問道上古三皇五帝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們是否如同傳說的那樣人首蛇身,天生異相。


    姬長卿隻是答道:“上古之史,已無從考究,我等隻能從先祖所留史料,推測大概,至於上古聖賢之貌,我也不知,不過三皇五帝的德行卻是真的,沒有他們披荊斬棘、嘔心瀝血,那有我們的今天。”


    中午時分,由姬長卿做東,親李君在自己的莊子吃了一頓。


    李君未曾想到姬長卿堂堂一介書生,竟然有一手好廚藝,更是會成都府才有的炒菜秘技。


    李君吃很斯文,也很開心,臨別時,一直依依不舍,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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