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手,角力。


    耿良辰先行發難,一手把對方一隻手向下按,另一隻手迅速抬起把對方另外一隻手向外撥去。


    國術裏有一個中線理論,所謂中線,即從額頭眉中開始,包括鼻梁、下顎、咽喉、中胸、腹腔神經叢(太陽叢)、小腹、鼠蹊(襠部),全為要害。


    也因為這個中線理論,所以習武之人練習拳腳也是起於中線,收於中線。同理,拳腳攻防之時,拳腳也從中線出,擊於敵人的中線。


    此時耿良辰正是想打開對手中線,然後直擊要害。


    隻見按下去的左手突然上台,一刀劃向了光頭青年的護脖。


    光頭青年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一年來無數次的得空來迴於武堂,所得所見早非昔日可比,


    右手黏連著耿良辰的左手,加速再加速,後發而先至,劃了一道圓弧,又把耿良辰的左手按到了胸線往下。


    耿良辰被這一下借力化力帶著身體有些失衡,身子前傾,連上撥的右手都不自覺的去解左手的困了,於是胸上中線直接全開了。


    光頭青年眼疾手快,左手反持小刀橫向一劃,瞬間爆發的力,在皮具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劃痕,耿良辰的臉也被這一下帶的向左偏去,右後脖頸也露空門了。


    光頭青年側身一小步,手腕一扭,反手刀刃順勢向前一劃,右後方皮具上又是一刀劃痕。


    若是真實的廝殺,此時耿良辰已經算是孤魂一枚了,不過畢竟是比鬥,規則也並非看致命傷,而是看傷害數量,所以比鬥繼續。


    耿良辰其實水平不至於如此,隻是礙於缺乏實戰,雖得了此間世界詠春的真意,卻畢竟經驗匱乏,所以第一輪較量,敗!


    光頭青年一擊得手也有些得意,卻忘了武堂教誨:未分高下勝負,未分生死命數,便不可懈怠。


    耿良辰失了先手,憤怒加持,手上力量也大了一些,把光頭青年推出去半步,迴到了最初的狀態,兩人雙手再次進入推拉角力階段。


    耿良辰突然使右手高刺佯攻,光頭青年本能反應左手去擋。


    擋是向前的力,耿良辰卻是看似佯攻實則向下的力,一下就把光頭青年的左手按到了胸下,順帶著卡住了他的右手,左手胸部一劃,右手順勢跟上脖頸一劃。


    第二迴合,耿良辰,勝!


    場上比鬥繼續,未喊結束之前,雙方都需要盡可能的去造成更多的傷害。


    兩人繼續,光頭青年也再不敢懈怠,剛才那下,兩人已經是一個接近同一平麵的側身站位了。


    光頭青年左手直接低位探了出去,耿良辰雙手下按,攔住了這一刀,上半卻露了空檔,此時假裝向後一撤露出脖頸要害,卻是一個陷阱。


    耿良辰見對手要害暴露,心裏一喜,就要持刀劃去。


    光頭青年左手上抬,正好按住耿良辰左手的同時又用大臂卡住了耿良辰的右手小臂,攻守易型,右手一劃,再勝!


    邊上英華武館留著山羊須的老武師眉頭一皺,繼而馬上又放鬆了下來。


    光頭這幾下攻防,旁人看不清楚,他作為一代秘傳,自有真武在身,眼力不缺,看的出來光頭一身雜糅了一些非自家武館的東西在裏麵。


    不過他馬上又想到了武堂那邊開放的態度,索性不再計較了,眉頭又飛快的舒緩了下來。


    場上你來我往,繼續刀兵相碰,閃出一些白天看不清的火花。


    從勁的機巧,到力的玄妙,光頭雖然得了一些真傳,雜糅了一些其他的武,但是相比於耿良辰這個被宗師精心調教的傳人來說,還是差了不少。


    步伐差了些速度,手上缺了些狠辣,擒拿少了些巧妙,總體上就差了很多。


    耿良辰狀態被完全釋放了出來,光頭青年卻有些招架不住了,基本上就是送出兩刀要被還三刀。


    “可以了!”


    主持的師傅終於喊了暫停,旁邊的見證人則開始數起了兩人身上護具的傷痕。


    最終以四五刀之差,光頭青年惜敗。


    聽到結果,光頭隻得無奈的閉上眼,臉上全是惋惜,腦海裏似乎又想到了武堂那個年輕的過分的大師父在大會上說的那些話:


    武是止戈收兵,隻有在確定戰鬥已經結束,收兵入鞘的時候,才能算是止戈,也就是你們得確定你們的對手已經輸了或者死了,你才能放下你們武者的警惕。聽到了嘛!


    ……


    津門的夜市極為熱鬧,


    不過這些熱鬧都隻限於某些上層人士以及外國佬。


    “咻!”


    一聲口哨,扒到東西的少年腳步飛快,跑向了暗巷。


    旗袍女子追著也進了暗巷。


    三四名赤膊的瘦弱青少年迫近著,圍住了她。


    陳識抱著狗,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竄了出來,抓住最不識趣的手,擒腕扣脈,拉直手臂,肩膀一靠,分筋錯骨,第一人直接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手臂痛的不能起身。


    其他幾人見狀,聚在一起,站到了扒手老大的身前。


    陳識抱著狗把穿著旗袍的趙國卉護在了身後。


    “上。”聽到號令,幾人再次向前衝去。


    韓念大開方便之門,惠及全津門,尤其是底層人士,這些人也大多從各種渠道學了一招半式。


    不過可惜,哪怕是真東西,這一招半式也給不了一個宗師一丟丟的威脅。


    陳識以掌包拳,扣腕反扭,折臂一推,第二人頭撞邊上的木架子,發出了清脆的一聲“嘭”便暈了過去。


    陳識也感覺有些不對,他是一個把細的人,自然不會有一絲懈怠,放下了狗,雙手開始認真應敵。


    “啊!”第三人前衝……


    ……


    過了許久,在一聲聲慘叫聲中,陳識馱著趙國卉從暗巷裏走了出來,一番交心,兩人也再無隔膈。


    隻是陳識的心裏多了不少的疑惑。


    這津門何時變得如此陌生,便是街麵上的混混都能使上那麽一兩手了。


    也不怪他不清楚,為了隱藏自己的目的,他深居簡出,隱姓埋名,除了生計很少與人交流,雖然也知道武堂之名,但是他本就是宗師,自然有自己的驕傲,也並沒有把武堂當那麽一迴事。


    這時候一時間竟也沒聯想到武堂頭上。


    到了家,耿良辰一樣帶了螃蟹過來,請了師父師娘。


    問到勝負。


    “勝了。”


    耿良辰想到今日雖然必勝,但勝的也沒那麽信手從容,此時答話也少了一些幼虎出山的霸氣。


    師徒各有不同的奇怪遭遇,卻又不知道如何言說,都憋在了心裏。


    不過第一家踢館勝利,仍然是一件大喜的事情,也是一輩子的大日子。


    話裏話外,陳識也準備開始教一些壓箱底的東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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