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講過,清代是道教的總體衰退期,特別是正統道教可以說是舉步維艱,生存都成了問題。在這樣的環境下,龍門派難得出現了三位中興宗師,包括講到過的北京白雲觀的王常月,後麵要講到的浙江湖州金蓋山梅花觀的閔一得,以及下麵要講的劉一明。


    姓名:劉一明,原名劉萬周,字一之,號秀峰,悟元子、素樸子……


    籍貫:山西平陽曲沃縣(今聞喜縣)


    出生時間:雍正十二年(1734年)


    去世時間:道光元年(1821年)


    主要貢獻:重修興隆山梵宇,中興西北龍門派


    主要著作:《道書十二種》


    劉一明是王常月羽化五十年後出生的,主要活動範圍以蘭州附近的興隆山為中心,在那裏著書立說,廣傳道法,使興隆山一度成為西北道教活動中心。後人對他的評價很高,說他學通三教、著作等身,在內丹學、醫學、易學等方麵有極高深的造詣和貢獻。


    劉一明原籍是山西,父親一直在蘭州做藥材生意,給他攢下了不菲的家資,“家有萬金”。其實道友們應該知道,那時的商人是屬於下九流的職業,在唯有讀書高的封建思想影響下,劉一明最初也是想走讀書科舉的路,隻不過人生總是充滿著不確定性,最終卻成為了一名道士。


    劉一明從小讀書,除經史子集以外,也會看些雜書。在他17歲時,偶然看到了一本《呂祖傳》,於是對修道成仙產生了興趣。據他迴憶,當看到黃粱一夢的故事時,對他觸動很大,當時就心有所感,“遂有物外之恩”,開始動了求道的念頭,便找了不少道書,自己摸索著修煉一些功夫。如果那隻是對修道的模糊地向往的話,最終讓他決心皈依道門的原因和他的三次大病以及先後遇到的幾個異人有關。


    劉一明從小就體弱多病,雖然沒有什麽大事,可是卻落下了老病根,最終在19歲那年爆發了。接連三場重病,讓他在鬼門關前麵轉了三個圈,還好最終挺了過來。


    為了休養好身體,也為了散散心,劉一明經常到外麵走走,其中也不乏希望遇到某位室外高人的想法。這一天,他來到了涇陽關帝廟,偶遇了一個邋遢老道,二人一見如故,於是就聊了起來。劉一明發覺這個道士有點真本事,於是就問了問自己的病。老道說我有可以飛升成仙的性命大道,如果修煉的話治你的病當然不在話下,不過法不輕傳,這是要講緣分的,不能輕易傳給你。至於你的病,其實並不難治,你按這個方子迴去吃藥就可以了。


    據在劉宅對門牆角那擺攤賣雜貨的老頭透露,劉一明得的是傷勞之病,求來的這個方子是傳說中的“靈應膏”。果然靈應,劉一明吃了一個多月藥以後,不但病好了,而且老病根也去了。此時劉一明才有工夫仔細想一想這次奇遇,原來隻想著治病了,其他的並沒有太過在意,迴想當時老道的話,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一場仙緣啊?如果當時腦子清楚一點,多嚐試嚐試,也許就能得到道人的真傳那不就可以修仙了嘛。唉,都能修仙了,這點小病又算得了什麽啊?丟了西瓜揀芝麻,真蠢啊!


    不幸的是,三個月以後劉一明又染上了瘟疫,而且極為嚴重。在昏迷中他夢到自己來到某處深山裏,前麵有一所道觀,裏麵的一個老道士請他喝了一杯茶,還送了他一幅畫。醒來以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病全好了。這次莫名其妙的做夢治病的事情,讓劉一明想起來以前看的黃粱一夢的故事,不禁對仙道有了莫名的渴望,於是毅然離家訪道,那年他剛好20歲。


    第二年,劉一明到榆中小龕峪峽時遇到了另一位異人,自稱龕穀老人。龕穀老人姓樊,來自廣東,有大法力,修的是後天返先天的虛無之道。經過接觸後,劉一明對龕穀老人的道法非常崇拜,於是就拜在門下,明確了師徒關係。


    老人先肯定了劉一明早年自己學的靜功是一種煉陽神的功夫,但隻是小道,並非性命雙修的金丹大道。為了修他的功法,要求劉一明先認真研究《參同契》《悟真篇》和《西遊記》等幾部書,算是入門的基礎。事實上這幾部書對劉一明的丹道理論的影響的確極大,可以從他的著述裏麵得到體現。這裏所說的《西遊記》是四大名著中的那個,不是邱處機寫的那個,不過在當時,很多人以為唐僧取經的《西遊記》就是邱處機寫的,而劉一明有時也會提到邱處機和《西遊記》,道友們不要誤解。


    另外,老人還告訴他不要亂看所謂的道書,比如《性命圭旨》《玉清金笥錄》,以及一些雙修功法,從這一點似乎可以推測他應該是正統道門的傳人。


    劉一明在穀裏學習了一段時間後,老人問他可有收獲,劉一明表示太難了,領悟不了。於是老人說,那些修煉的精髓是不會寫出來的,是需要明師指點才會學到的,你可以外出走走,找找自己的機緣。


    幾個月以後,劉一明第二次來找老人,打算留下來讓他指點,不過老人說:“父母在不遠遊,你先迴去,等父母百年以後再來學。”


    看到劉一明有些失望,便傳了他一套名為毒蛇引路的養生功法,囑咐他迴家好好修習,切記不要外傳。另外,沒事時還要多看看百家的經書,長長經驗,日後自會知道有用。


    在劉一明的丹道中,是很重視忠孝賢德的,修道不是避世,而是要混俗和光,注意德行的修養,這是金丹修煉的重要部分。他的這一思想,不但與從小受儒家思想教育有關係,和龕穀老人對他的指點也不無關係,也是他的三教合一思想的一個體現。


    23歲時,劉一明學終於有所悟,發覺被龕穀那個老頭忽悠了,這教給我的不就是些修煉形體的功夫嘛,說好的金丹大道呢?不行,我得找他去。於是劉一明第三次來到龕穀,希望能夠真正學習到金丹大道。老人當然不會被他問住,說我是有性命又修的大道,也答應過要教給你,不過還是那句話,你要先盡完孝道才能教你,這不是以前說好的嘛?老實迴家好好孝敬父母吧。


    據劉一明說,他離開山穀後並沒有迴家,家裏雇著幾十個傭人呢,父母也不用擔心,於是四處尋仙訪道,京畿、河南、山西走過了不少地方。按道理說,如果世上真有仙人也應該能遇上了吧,可惜劉一明一直是失望失望再失望,渴望的金丹大道一直求而不得。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就是十幾年,劉一明已經35歲了,突然接到噩耗,父親病故了,於是急忙趕迴家處理喪事。


    一切處理完以後,還沒在家住幾天呢他就聽說漢南有一個徐公,是龕穀老人的同班同學,於是便急忙去拜訪。不巧沒有遇上,但是意外遇到了他的另一位同學仙留丈人,又叫齊丈人。


    龕穀老人和這幾位同學早年都曾經在梁仙人門下學習,不過仙留丈人資質稍差,所以主要是另兩位同學指導他學習的。總之,仙留丈人苦修了十幾年也沒能證道,於是也外出去碰機緣,書上沒有寫具體有什麽機緣,總之是有了奇遇而悟道,此後就一直在世俗裏修行。


    劉一明來了以後,前因後果一講,仙留丈人就動了指點之心。在了解完劉一明以前的學習和一直不能悟道的困惑後,對他說了四個字:“禮下於人”。開始劉一明聽得一頭霧水,但仙留丈人也不多解釋,隻是要他迴去細心研究《論語》,日後自然就會見分曉。


    沒辦法,劉一明隻好迴去,並且按他的指點細讀《論語》,同時也沒有忘記廣泛研究儒家經典,直到他悟出“道德同一”觀以後來才明白,當年仙留丈人是讓他先積累功行,因為無道不德,無德不道,顯然這還是劉一明的三教合一的思想。


    劉一明之所以這麽重視三教合一,其實也是不得已,人家大清皇帝本來就對道教不感冒,你還非要說避世,清修,這麽不給皇帝麵子還想要有好待遇怎麽可能。


    幾個月以後,劉一明想再去看龕穀老人,卻聽說老人外出遊曆了。第二年,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再次去找他,卻聽說老人已經羽化,所以龕穀老人指導了劉一明性命雙修的道路,但是最終也沒有教給他具體的功法。


    此後劉一明隻好迴家接著讀《論語》,最終“忽有所悟”,便再次來找仙留丈人。看他開了竅,仙留丈人便開始傳授他內丹三要,從此劉一明正式修煉性命雙修大道,興奮之餘寫下了一首《漢上遇師》的詩:


    一十三年未解愁,


    仙留鎮上問根由。


    而今識得生身處,


    非色百空養白牛。


    這裏說的白牛是原來王重陽用過的一個詞,指的先天精氣神,與之配套的還有一套叫做擒白牛的煉性功夫。不過劉一明學的並不是這門功夫,而是一套稱為釣魚之法的功夫,還有個高大上的名字中金闕玉鎖定,同樣是守先天精氣神的功夫。


    後來,劉一明總結自己求道曆程時說,龕穀老人雖然沒有傳他性命雙修的仙法,但是為他點明了性命雙修之路,並告訴他多讀百家丹經,“窮理盡性至命之學”,是為他的仙路打好了基礎。仙留丈人則是為他開啟修煉大門的明師,傳他修真秘訣,一解十三年來的困惑,若沒有他的真傳,自己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接觸性命雙修大道的機會。金丹之道何其深奧,差之毫厘,失之千裏,“道要傳,不遇明師盡枉然”啊。經考證,這一年是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劉一明35歲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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