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預想中的一樣,馬應在入夜之前進入了冀城。這個時辰不好去拜見治中程球,隻能跟隨五名親衛前往馬騰在這裏的臨時別院。

    別院並不大,裏麵隻有兩個仆人——一對年近五十的老夫妻。在得知馬應是馬騰的兄子之後,二人不敢怠慢,一口一個郎君。

    在自家叔父的別院,馬應等同於是半個主人,倒也沒有客氣,當即讓他們生火造飯,為自己和那五名親衛準備一些吃食。

    那對老夫婦自無不允。

    不到半個時辰,一大鍋羊肉便已上桌,還有兩樣時令蔬菜。馬應當即請那五名親衛入座。

    見馬應這麽客氣,五人都有些受寵若驚,連道不敢。

    不過到了最後,也不知是因為馬應的熱情還是因為肉香的誘惑,五人終究還是沒能拒絕。

    “多謝五位銳士一路護送,應先敬諸位一碗。”別看馬應現在隻有十五歲,但作為一名穿越者,他的人生閱曆可一點不少,在為人處事方麵自然也比同齡人要強得多。

    見馬應竟向自己這幾個兵卒敬酒,五人大驚,趕忙道:“郎君折煞我等了,護送郎君乃我等職務所在,郎君不必客氣。”

    馬應笑道:“莫要多言,都是西涼男兒,先幹了這碗酒再說。”

    言罷,他一仰頭,率先將碗中的酒飲盡。

    “郎君豪氣!”五人見此,再不似先前那般拘禮,紛紛端起碗,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一碗酒下肚,眾人隻覺暢快淋漓,說話也隨意了一些。

    在馬應的刻意引導下,一桌人很快就聊開了。從鄉裏瑣事聊到軍中軼聞;從親身經曆聊到他人八卦,氣氛非常融洽。

    這一頓不僅那五名親衛喝得盡興,馬應也同樣喝得盡興。來到這個世界快一年了,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痛快過!

    喝到後麵,他還和那五人切磋了一下武藝,最後在眾人驚訝和敬佩的目光中,以他完勝收場。

    雖然這五名親衛都是軍中好手,但勇武值卻沒有超過七十,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次日一早,馬應醒了過來,和往常一樣練了一個時辰的槍法,這才吩咐那對老夫婦準備朝食。

    這時,那五名親衛從客房中走了出來。

    五人恭敬地行了一禮,便向馬應告辭,欲迴隴西向馬騰複命。

    馬應知道叔父那裏急需人手,故沒有挽留,給他們準備了一些幹糧後,便親自送他們出了城。

    對於馬應的行為,五人都非常感動。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他們都覺得馬應是將他們當作國士對待。

    如果不是因為馬應現在隻是一介白身,而且馬騰對他們也不錯,他們甚至都想投在馬應麾下!

    看著五人漸漸消失在官道上,馬應輕輕一歎,心下有些感慨。他豈能看不出這五人眼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如果以後能夠將他們收入麾下,這五人絕對會成為自己的鐵杆追隨者!

    而他自己,其實並沒有付出多少,僅僅隻是給予了他們應有的尊重。

    “如果我能像對待他們一樣對待所有漢家軍民,未來的民望說不定會比劉大耳還高。”馬應自嘲地笑了笑。

    其實昨夜那一頓酒,他收獲的不僅僅是那五人的好感,而且還從他們講述的那些軼事趣聞中得到了不少關於涼州的情報。

    例如,刺史耿鄙上任後的所作所為,似乎被涼州不少世家和郡縣官吏所不喜。

    一是因為他大量提拔沒什麽根基的庶出寒門,治中程球、兵曹從事馬騰均屬此列;二則是因為他積極備戰,一上任就開始整合涼州兵馬,並籌備糧草物資。

    整合涼州兵馬觸碰了各郡太守的權力,肯定會產生不快。

    至於籌備糧草物資,那就更嚴重了,幾乎將涼州大部分官吏都給得罪了。為何?籌備糧草物資必然要清點各郡縣府庫,而清點府庫則必然要查賬!

    一時間,整個涼州官場雞飛狗跳,不是在忙著平賬就是在忙著填補虧空,一些膽大的甚至玩起了“府庫走水”的把戲!

    耿鄙可不是傻子,那些平賬的和填補虧空的,他可以當作沒有看見,但那些膽敢焚燒府庫的,統統斬殺。隻半個月時間就有幾十個人頭落地,這才讓府庫走水的事情斷絕。

    原本刺史是沒有這麽大權力的,但耿鄙不同,為了平定涼州叛亂,漢帝劉宏不僅授予了他調動涼州兵馬的權力,而且使持節——戰時可斬殺兩千石以下官員!

    涼州叛亂未平就是戰時!

    也就是說,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除了各郡太守和都尉不能動以外,其他人都可以先殺了再說!

    迫於他的威勢,各郡縣官吏隻能拚了命地去平賬和填補虧空,不少人家中因此變得一貧如洗,比清官還清官。

    這麽一弄,糧草物資的事情解決了大半,但耿鄙也被許多人給記恨上了……

    “此人在史書上的評價那麽低,不想倒也有些能力,就是太激進了一點。”

    想到一年後耿鄙的下場,馬應不禁感覺有些惋惜,畢竟這是一個真正在做事的官,比之那些屍位素餐的人好了不知多少。

    除了耿鄙外,馬應對治中從事程球也有了一些了解。

    根據那五名親衛的描述,此人乃是刺史耿鄙的頭號心腹,有才能,在籌備軍需糧草的事情上出了不少力,但就是有些不擇手段。

    據說他收集了許多世家豪強的罪證,以此來要挾他們捐獻糧草,以助刺史平定叛亂……

    在馬應看來,不管是耿鄙還是程球,他娘的都是在玩火,一個不好就是引火自焚的下場!

    相比於他們,自家叔父就要幸運得多,至少他沒有得罪多少人,世家豪強和各郡縣官吏的仇恨幾乎都被耿鄙和程球拉過去了。

    再加上馬騰出自扶風馬氏,是伏波將軍馬援之後,隻要扯起這麵大旗,不管是世家豪強還是各部羌胡,多少都會給點麵子。

    ……

    涼州刺史府,程球正在偏廳處理公務。一名小吏走了進來,小聲在他身旁耳語了幾句,然後將一封書信遞到他麵前。

    程球停下手頭上的事,將書信拆開。

    不一會兒,他便將書信看完,臉上露出了一絲厭惡的神情,不悅道:“想不到壽成也不能免俗,竟想將他的兄子塞入軍中,還要我照看一二。哼,一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小子,莫非要我給他安排個軍職不成?”

    邊上小吏聽了,趕忙說道:“治中息怒,據我所知,馬從事為人忠厚,若他兄子無有才幹,斷不會舉薦給治中。所以,不妨先見見那孺子再說,畢竟是伏波將軍之後,或許真是賢才也說不定。”

    程球沉思了一會兒,道:“也罷,讓他進來吧。”

    小吏不敢遲疑,立馬將候在外麵的馬應領了進來。

    在看到馬應的瞬間,程球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對他的第一印象不錯。

    馬應身長七尺有餘,腰背挺拔,相貌俊朗,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個美少年了。最難得的是他舉止有禮,完全不似那些粗鄙武夫。

    “隴西馬應,拜見治中。”馬應恭敬地行了一禮。

    程球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他還是擺出一副冷淡的表情,問道:“聽你叔父說,你想要從軍,為何?”

    馬應先是一愣,但還是毫不猶豫地迴答道:“我欲建功立業,殺敵報國,故想從軍!”

    程球神情不變,繼續問道:“你叔父說你武藝不錯,是否屬實?”

    “我之武藝不及叔父十一,但弓馬嫻熟,縱使步戰,十來個壯丁也難近我身。”馬應豪氣道。

    “真壯士也!”

    程球聽後,眼中異彩連連,不過隨即,他話鋒一轉道:“口說無憑,你若真有如此實力,可敢去南營一趟?南營乃此次募招的新兵軍營,軍候以下,皆以武論資。隻要能夠勝過屯中其他士卒,就算直接任命你為屯長也無不可。”

    馬應二話不說,拜道:“願去南營!”

    見他答應的這麽痛快,程球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讚許道:“不愧是伏波將軍之後!若你真能成為屯長,隻需立下一二功勳,我便保舉你為軍候。”

    “多謝治中!”馬應大喜。

    軍候,秩比六百石,統禦五屯共五百人,已經是中層軍官了!

    程球擺了擺手,“等你當上屯長再謝不遲。”

    隨即,他讓小吏帶馬應去南營登記軍籍名冊。

    因為營中都是剛募招的兵卒,且不斷有新兵加入,所以顯得有些雜亂。

    登記完軍籍名冊後,那名小吏便離開了,沒有跟這裏的人打過招唿。

    見此,馬應暗暗搖了搖頭,知道程球並沒有因為自己是馬騰的侄子而給予什麽優待,否則怎麽也要跟這裏的主事通個氣才是。

    和其他人一樣,馬應成為了一名普通士卒,暫時被分在丁曲丁屯。

    一曲五百人,其編製單位相當於後世的營,而屯則相當於連。用後世的名詞來翻譯的話,丁曲丁屯就是第四營第四連。

    士卒分配都是按順序來的,從這裏便能推算出,到目前為止,刺史耿鄙隻募得了一千八百多人。這個數字還算不錯,畢竟現在是募兵,而不是征兵。

    征兵和募兵雖隻有一字之別,但差距卻很大。前者屬於徭役性質的義務兵,不管你願不願意,隻要國家需要,就必須應征入伍。而後者,則類似於誌願兵。

    西漢之時,多是征兵,男子根據三年耕一年儲的原則,從二十三歲開始服役,直到五十六歲才能豁免。

    而到了東漢初,光武帝劉秀改革軍製,取消郡縣正卒輪流上的製度,這才開始以募兵為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國武將修改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大漢之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大漢之鞭並收藏三國武將修改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