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昭從來沒有當過兵,更不用說如何練兵了,他有這個自知之明,所以放手讓張敦他們去練,自己甘心當一小卒。


    隻是這麽大的財力物力投下去,僅僅練成一支這個時代的精兵,他又心有不甘。想到一點,就往自己的隊伍加點自己的東西進去。


    他都不知道他這樣的做法,對於提升軍隊的戰鬥力有沒有用,基本上是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沒什麽用處,以後再慢慢調整。


    趙德昭操心很重,心裏有事怎麽也睡不著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一直折騰到四更時分,方才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當中,雞鳴不止,整個皇莊立刻喧鬧起來。趙德昭腦袋仍然昏昏沉沉的,努力很多次,終於強迫自己從床上爬了起來,從水盆裏掬起一捧水,不停拍打自己的麵部,好讓自己清醒一些。


    然後一邊換衣服一邊往校場跑去。等他來到教場的時候,一千六百多人,分成四個方隊,已經站得整整齊齊。


    他硬著頭皮往自己的方隊走去,原本應該站在他旁邊的石保吉衝他擠眉弄眼,不動聲色地給他挪位置。沒有人覺得一個皇子遲到了是什麽大事,甚至包括主官張敦。


    趙德昭咬咬牙,似乎下了什麽決心,昂首挺立大聲說道:“啟稟上官,士卒趙德昭,幹犯訓練條例第一條,雞鳴不起,二更不睡,請求處罰!”


    他這一喊,將所有人嚇了一跳。張敦更是覺得整個腦袋都麻了,堂堂正四品帶禦器械,萬中選一的高手,愣在那裏不知所措。


    “殿下係初犯……”


    “上官須知軍令如山,沒有初犯、二犯的區別。”趙德昭沒有說我們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廢話,隻要求張敦嚴格執行軍令。


    怎麽可能同罪?你要士大夫與庶民同罪,那得靠士大夫自覺。現在趙德昭跑到汴梁城殺一個人,明天還能好好躺在自己家裏睡覺,你信不信?


    張敦求助得看向夏盡忠他們的方向,結果夏盡忠轉過頭去,對著下麵的人大喝一聲,“繞校場十圈,開始跑步!最後一名早食減半!”


    張敦的目光掃來,段延和葛洪也慌了,“全體聽我口令,太祖長拳第一式……一……”


    “嘿。”士卒的聲音中氣十足。


    張敦迴過頭來,用幾乎乞求的目光看向趙德昭。


    趙德昭不為所動,“請上官責罰!”


    張敦咬了咬牙,“士卒趙德昭,幹犯練時軍法第一條,杖二十……來人啊,行刑!”


    兩名行刑的士卒,一步一挪地走出來,手都在發抖,“大……大人……”


    張敦豁出去了,吼道:“張福、王貴,不遵號令,幹犯練時軍法第二條,杖二十!石保吉、王承衍、馬安義,你們三個執行軍法!”


    張敦想著,再怎麽著,旁人也是不敢打趙德昭的。要死不能死我一個,你們三個與殿下相熟,總不能讓你們站在那裏看我的熱鬧。


    皇子犯錯隻能處罰皇子身邊的人,動口辱罵都是死罪,更別說打了。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要看皇子本人追不追究,隻要追究他隨時隨地可以要了他們腦袋。


    王承衍、石保吉在心裏早就把張敦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還是王承衍見機得快,一把搶過脊杖,幾步跑過去,就將張福按到在地,劈劈啪啪打了起來。


    “啊~”張福的慘叫聲傳遍整個校場。


    石保吉與馬安義對視一眼,仿佛在同時洞穿了對方的險惡用心。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去奪那脊杖。終究是石保吉搶先一步,他輕舒一口氣,走到王貴身邊說,“對不住了……”


    馬安義拿著脊杖哆哆嗦嗦的走到趙德昭身邊,“殿下,貧僧……我手裏沒個輕重,要不換個人吧?”


    趙德昭趴在地上,笑道:“拿出你以前扯住官家要錢的勇氣來,打吧!”


    “得罪啦!”馬安義仿佛認命了,他緩緩閉上眼睛,一杖狠狠地打在趙德昭的屁股上。


    “哎喲~靠~”趙德昭疼得齜牙咧嘴,“你們一個個的裝模作樣,偏偏讓這個愣頭青來行刑……啊……”


    馬安義閉著眼掄起脊杖,又要再打,趙德昭看到了,嚇得肝膽欲裂,“喂,你往哪裏打?你倒是睜開眼睛啊……那是我的頭……”


    張敦一個箭步,伸出手攔在了脊杖和趙德昭之間,“啪”,胳膊粗的脊杖斷做了兩截。接著他飛起一腳,又將馬安義踹到了一丈開外。張敦這一腳已經留了力。


    隻見馬安義沒事人一樣的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揉揉胸口,沒心沒肺地笑道:“我險些失手誤傷了殿下,甘願受罰,甘願受罰。”


    說完就老老實實走到趙德昭身邊趴下。


    趙德昭心裏暗罵,“你要是演戲,第一杖就不用打啊?這禿驢多少還是帶了一點私怨,莫不是還在怪我下棋贏了他幾貫錢?”


    張敦都被他們這一出給氣糊塗了,眼見鬧得也有些不像話。一不做二不休,拿過脊杖對準趙德昭和馬安義就是一頓瘋狂的輸出。


    當然他下手極有分寸,聽得“劈劈啪啪”打得是挺響,不過在趙德昭看來他打的這十九杖,還沒有馬安義打的那一下來得疼,咬牙挺挺就過去了。


    馬安義那邊可就遭了大罪了,慘叫聲一聲比一聲響亮。轉頭看看趙德昭硬挺著一聲不吭,不由佩服得五體投地。


    張敦一口氣行完刑,衣服都濕透了。倒不是累的,主要還是心裏壓力太大。


    他將脊杖一扔,大聲吼道:“以後再有犯我軍法者,一律嚴懲不怠!入列,所有人俯臥撐準備……”


    校場上喊聲震天,趙德昭明顯的感覺到,所有人看他的眼光已經有所不同了,似乎多了那麽一點親近之意。


    對於這種變化趙德昭自然是喜聞樂見的,至少這一頓打沒白捱。


    晨練結束之後,張敦等人找到趙德昭,將表現出色的人員名單交給了他。


    趙德昭掃了一眼,對夏盡忠說道:“老夏,按我佩刀的規製,打造幾把好刀來。可以稍微輕個一兩斤,材料卻要用好的。


    吩咐工匠打造的時候,要在刀身上麵刻上這些人的名字,然後落款就寫開寶九年趙德昭贈。”


    眾人從趙德昭的話語中也咂摸出他的用意來,“如此下本邀買人心,看來殿下對這支兵馬寄予厚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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