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村民們又是一陣議論。


    山溪離這裏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若是讓他們繼續迴到之前擔水的日子,大多數人都承受不了。


    可繼續取用有毒的井水,他們又擔心出現姚蘇雨口中的早衰。


    就在眾人爭論不休的時候,又有人出來質疑:“姚大夫,你為何可以這麽肯定井水有毒?我們喝著都覺得甘甜可口,就連王家的郎中在世的時候,都誇讚這水。”


    “你也說了,那是王家郎中在世的時候。”


    姚蘇雨見他們不肯相信自己,便示意他們伸出雙手自己查看。


    毒之表裏,看指甲都能發現一二。


    “民間也有說法,手指指甲根部發紫發黑,便有中毒之症。”


    她在跟英娘一道照顧孩子的時候,就發現英娘的手指甲泛著淡淡的紫色,其他村民應該也大差不差。


    村民們以前從未注意到這等細枝末節的地方,如今在姚蘇雨的提醒下一一查看,這才發現每個人的指甲根部都帶著些紫色,有的深有的淺。


    最深的便是那幾個脫發掉牙齒的人。


    如此,村民總算信了姚蘇雨的話。


    可他們在這裏已經住慣了,如今讓他們搬出去,他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去哪裏。


    “這件事我已經請楚大人為你們做主。”


    姚蘇雨望向楚廉,她知道楚廉是謀定而後動之人,他既能提出舉村遷移一事,想必也為他們物色了地方。


    楚廉並不著急將此事公布,他讓王忠先問問村民的意見,看看願意搬走的有多少。


    王忠一再跟村民說明情況,將大道理都說了個遍。


    年輕人倒是擁護王忠的意見,可老一輩人安土重遷,對於王忠擔憂的官府事後報複一說根本不信。


    有個上了年紀的長輩指著姚蘇雨和楚廉道:“姚大夫和楚大人便是官府的人!他們知道我們村的情況,絕對不會讓那些人來暗害我們!


    再說了,整個村子有一百八十口人,我就不信官府要將我們一一屠戮殆盡!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朝廷威嚴何在?”


    他的話也讓人十分信服,眾人頓時左右為難。


    楚廉望著這些對自己心存僥幸的百姓,命追風將先前玩忽職守的太醫拎出一個來。


    片刻之後,追風便將一個太醫提到眾人麵前。


    此時村民們正爭得麵紅耳赤,渾然不覺他們這邊的行動。


    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之時,楚廉抽出追風腰間長刀,想也不想,便將太醫刺死。


    噴出來的血濺了一地。


    隻見過殺豬宰羊的村民,何曾見過這般血腥的場景,頓時嚇得不輕,有膽小的已經當場尿了褲子。


    “人命如草芥,王忠為你們所想,已經是替你們尋得的最好的出路。”


    楚廉望著被自己鎮住的村民,眼神一暗,他臉上亦沾上了溫熱的鮮血,整個人如同修羅一般:“你們願意搬走的人,跟著王忠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不願意搬走,三日之後,屠村之時,你們自己選吧。”


    說完,楚廉便轉身離開。


    抱著孩子的英娘已經被這一幕嚇壞了,她下意識地想問問姚蘇雨這話是真是假,可她才剛剛靠近姚蘇雨,楚廉便停下腳步,對身後的姚蘇雨道:“走。”


    姚蘇雨明白眼下情勢逼人,她若是心軟,隻會徹底害了這裏的村民。


    隻是跟著楚廉迴到英娘家的屋子之後,她這才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什麽時候騙過人?”


    楚廉搖搖頭,他眼中亦蒙上一層陰翳,“如果落在西廠的人手中,你以為他們的下場會更好嗎?”


    “你說的也是,可是真要殺了他們……”


    姚蘇雨於心不忍,這麽多人的性命,怎麽能如兒戲一般說殺就殺?


    祠堂中,有人原本以為楚廉不過是在虛張聲勢,望著地上的太醫屍體喏喏地道:“這草菅人命的狗官,殺了便殺了,沒什麽可惜的。”


    正當村民心中尚且存著一絲希望的時候,有一個身材矮小的人過來,將楚廉跟姚蘇雨的對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眾人聽。


    大家這才意識到,楚廉居然是動真格的。


    隻是有人不知道西廠是什麽,王忠短暫沉默之後,才對著眾人道:“銀子的事情大家不用操心,楚大人都是為保住我們的性命。接下來我們聽楚大人的吩咐行事。”


    王忠算得上是村裏最硬氣的漢子。


    大家都知道他的身手不得了,如今他都要聽楚廉的,大家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英娘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搬走,但是夫君既然這麽說了,她便跟著勸大家:“將家裏值錢些的物件帶走便是,大家迴去之後都盡量收好,聽著楚大人的意思,就是這兩天了。”


    英娘和王忠迴到家中。


    王忠主動向楚廉匯報情況,楚廉將幾張銀票放到他麵前,他望著王忠,“這是給你們的安家費用,想來這些銀子,足夠村中百姓另起房屋了。”


    望著這幾張大額銀票,王忠心下對楚廉的了解又多了幾分。


    他知道,楚廉最起碼不是壞人。


    他淡淡地道:“多謝楚大人了。”


    他隱約能猜到楚廉如今大約身居高位,他不理解,“你既有如此才能,為何要為那狗皇帝做事?為何不複——”


    “慎言。”


    楚廉朝著他搖搖頭,即便村中盡是百姓,但隔牆有耳不得不防。


    而且依照他的經驗來看,這村中百姓被王忠調教得都會偷聽壁角,若是有知情者落入西廠手中,便是他能從中摘清楚,王忠所在的這一村百姓都不能夠了。


    “我明白了。”


    歎了口氣,王忠不再言語,隻是催促英娘收拾東西,然後朝著楚廉行了一個軍禮,這才退了出去。


    房中隻剩下楚廉與姚蘇雨兩人。


    姚蘇雨發現自他和王忠交談之後,心情似乎越發沉重,她好奇問道:“如今的事情都解決了,你為何還是愁眉不展。”


    “大約是總覺得西廠的人要節外生枝。”


    衝著姚蘇雨露出一抹笑容,楚廉示意她不必介懷,“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魏高進本人都鬥不過我,更何況是他手下的嘍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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