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誰都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原先他們還想的好好的,隻要把孩子打掉,讓小月把精神頭養迴來,還能當做黃花大閨女出嫁。


    也不奢求嫁個城裏人,就往村子裏麵嫁,嫁那種家裏有幾十畝田地的富戶,以後的日子估計也不會差。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小月還能正常懷孕生子。


    可是按照姚蘇雨的診斷,這身子骨也太弱了,以後就很難再懷了。


    不能生的女子,還能有什麽活路?


    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了,人情冷暖看的比誰都清楚。哪家的當家婆婆,能容得下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對於這件事情,鄭屠戶媳婦也深有同感,她當初好歹還生了小寶。


    就這自家婆婆還天天催她繼續生,幾年沒動靜,婆婆就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天天挑三揀四。


    像小月這種情況,就更難辦了。


    “十幾歲的姑娘,總不能讓她嫁給帶孩子的老男人當後娘吧?”


    老太太所有的解決辦法,似乎都是圍繞著嫁人來想的。


    嫁不了年輕能幹的好男人,就嫁個帶著孩子的老男人。


    像她這種不能生的女子,嫁給有孩子的男的,好像還挺合適。


    這樣一來,男方不會擔心小月苛待她的親生孩子,小月隻要盡心盡力的把這幾個孩子養好,以後也有人養老。


    姚蘇雨不是很喜歡聽這種話,好似女子除了嫁人,就再也沒有第二條路似的。


    “剪了頭發去尼姑庵裏當姑子,不也比嫁給一個老男人,辛辛苦苦的伺候他們一大家要好的多嗎?


    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都不一定會孝順,更別說那些不是親生的了。


    大娘,你打算的是很好,但萬一小月當牛做馬,伺候了那家人一輩子,那幾個孩子沒一個孝順的,小月還不是落了個晚年淒慘的下場?”


    要讓姚蘇雨說,既然小月的身體承受不住落胎的話,還不如讓小月把自己的這個孩子生出來,然後立個女戶。


    就把家安在鄭屠戶他們家周邊,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當家的男人死了。


    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旁邊又有親戚照應,再怎麽著也比給人當後娘活的好啊。


    培養自己的孩子,不比去伺候別人家的孩子好嗎?


    自家的孩子管教的時候,該打就打,該罵就罵,沒有那麽多顧慮。


    但是麵對別人家的孩子,後娘的是一千個不好,一萬個難做。


    小孩做錯了,多說一句,孩子就嗷嗷叫,說後娘訓他們。


    要是一句話都不說,外人就有的說了,說後娘對孩子不盡心盡力,不管他們就是想把他們養廢……


    反正不管小月怎麽做都不對。


    一輩子活在這麽為難的境況下,能過的舒心嗎?


    老太太想了想,覺得姚蘇雨說的也對,再加上小月又不是她親閨女,隻是遠房親戚而已,她也不好好太越組代袍,給別人拿主意。


    所以老太太隻說:“關鍵是不知道這孩子的爹是誰。


    現在怕就怕小月把這孩子留下來了,之後也養的好好的,那男的突然又迴來搶孩子,這可怎麽辦?”


    不能永絕後患,這才是最麻煩的。


    要是那男的真死了,倒也沒這麽多事了。


    姚蘇雨著實可憐小月,想了想又道:“我再去跟她聊聊。”


    這一次,姚蘇雨再進去的時候,並沒有說小月身體上的情況,而是突然介紹起自己的身份:


    “你應該不認識我大娘,他們叫我小姚大夫,但我還有一層身份,那就是東廠督主夫人。


    所以你要是有什麽苦衷和冤情的話,可以盡情的跟我傾訴,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幫你。


    就算我的能力達不到,我相公也可以幫你討個公道,隻要你願意相信我,告訴我。”


    姚蘇雨猜測,小月迴來之後一直沉默無言,不僅僅是因為在外麵的時候,受了虐待和驚嚇。


    更是因為她深知,鄭屠夫一家隻是普通老百姓,根本沒什麽能量。


    就算跟他們說了自己的遭遇,他們也幫不了自己。


    如果鄭屠戶他們真的衝出去幫她討公道,說不定還會害了他們一家,那她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但是姚蘇雨表明身份後,情況又不一樣了。


    果不其然,一直躺在床上,猶如木頭人一般的小月,聽到姚蘇雨的這番話後,終於轉過了腦袋,直直的看著姚蘇雨。


    “你真的能幫我嗎?”小月聲音沙啞的問道。


    “隻要你相信我,我就能。”姚蘇雨十分堅決篤定的向她保證。


    但是小月又轉過了頭,用後腦勺對著姚蘇雨。


    過了好一會兒可能是終於思考完了,小月下定決心,艱難的開口:


    “那群畜牲……”


    隻說了這四個字,小月就忽然淚如雨下,聲音耿咽的說不出話,顯然是情緒太激動了。


    姚蘇雨連忙走過去抱住她,拍拍小月的後背給她極大的安慰。


    “沒事沒事,別哭,你已經逃出來了,這裏是安全的,我們都會幫助你,保護你,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姚蘇雨隻聽到這四個字,就能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


    一群畜牲,就說明並不是一個人,這簡直是非人的虐待。


    當初鄭屠戶媳婦跟姚蘇雨說這件事的時候,姚蘇雨就覺得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一個裝神弄鬼的大師,說一個黃花大閨女有慧根,還把人留了下來,擺明了就是居心叵測,用心不良。


    也不知道小月和鄭屠戶娘親當時是怎麽想的?前者居然願意留下來,後者居然也沒勸……


    不過現在在說這些話都已經晚了,馬後炮沒有任何意義。


    姚蘇雨一邊拍著小月的後背安撫她,一邊問她:


    “你現在是什麽打算?你知道自己曾經被灌過什麽藥嗎?”


    小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們那群畜牲,每次強迫完我之後,都會給我喝一碗藥。


    我一開始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後來就猜到了。這群人對我如同豬狗,肯定不會給我用什麽好藥。


    我也怕傷了自己的身子,後來在喝藥的時候就偷偷的倒了。”


    所以她才能懷上這一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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