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蘇雨一看這受傷的位置,就覺得不對勁。


    “怎麽迴事?就算是幹農活失手,也不至於割掉小拇指吧!”


    剛剛還坐在地上嚎淘大哭的老太太,一聽見姚蘇雨這話,立刻就轉過身來,死死的瞪著她,一雙眼睛猶如利刃一樣:


    “跟你有什麽關係?”


    “讓我過來給他縫針,我問一句都不行?”姚蘇雨可不慣這老太太的臭脾氣。


    怎料這老太太的反應比姚蘇雨還大,她十分不信任的指著姚蘇雨:


    “王郎中,合著你剛才跟我誇了半天,找來的就是這麽一個小丫頭片子?”


    “這小丫頭片子的胳膊腿還沒有我的手腕粗,找她來能幹什麽?繡花估計都繡不好,還想縫合我乖孫的手指頭,這不做夢嗎?”


    姚蘇雨就在一旁站著,冷冷的看著老太太,等老太太終於吐槽完,姚蘇雨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說完了嗎?沒說完的話,再多說幾句,反正你耽誤的是你孫子手指縫合的黃金時間。


    再拖的久一點,血管細胞都萎縮了,你們就是跪在地上求我,我都做不了這個手術。”


    “呸!”老太太才不信,一個小姑娘能有這麽大的本事。


    “雞尾巴上插三根毛,就敢裝鳳凰了?你個小娘皮能有什麽真本事?


    你要是能把我孫子的手指頭縫上,老太太我給你嗑三個響頭。”


    “別介,我不跟你打這個賭。”


    姚蘇雨才不吃激將法,病人家屬的情緒太過激動,姚蘇雨不能被她帶跑偏。


    任何手術都不可能百分百的成功,姚蘇雨以前在現代做手術之前,必須要讓家屬簽知情同意書,讓對方知道任何可能會出現的風險。


    但是現在跟這老太太根本就說不通。


    姚蘇雨又不指著這個吃飯,所以既然對方如此不配合,姚蘇雨沒必要上趕著求著對方。


    剛才嚷嚷著信不過姚蘇雨的,是這老太太,現在一聽姚蘇雨這麽說,這老太太又急了,手指頭都快戳到姚蘇雨腦門上了。


    “你什麽意思?虧你還是個郎中,見死不救是不是?”


    “反正嘴長在你身上,隨便你怎麽說。”姚蘇雨滿不在乎。


    這老太太就是所有醫生最討厭的那種病人家屬,把她孫子治好了,這是你應該做的。


    但要是沒效果,她能把你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罵一罵,以後就變成職業醫鬧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楚廉忽然開口:“剁小拇指,是賭牌賭到傾家蕩產了吧?”


    這是下九流的路數,楚廉以前見過這種情況。


    一般賭館會把賭徒當韭菜養,長一茬割一茬,讓他們輸輸贏贏,勾起他們的興致,好有個持續性的收入。


    實在輸的當褲子了,賭館在這人身上榨不出一點油水了,才會剁掉這人的小手指,順便揚一揚自己的兇名。


    一聽說這是個賭徒,姚蘇雨就很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讓你長個記性,也沒什麽不好。”


    姚蘇雨說完就準備離開,她也不是什麽人都治的。


    那老太太見姚蘇雨來真的,立刻就急了,直接走到門口,雙手大開攔住姚蘇雨:


    “不準走!你必須把我乖孫的手指頭縫好,要不然你今天出不了這個門!”


    楚廉冷笑一聲:“我竟不知天底下還有你這麽猖狂的人,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麽攔我們?”


    來硬的,這老太太顯然不是楚廉的對手。


    所以這老太太就開始撒起潑來:“老天爺呀,你睜睜眼吧,這世上竟然有這麽心狠手辣之人,這哪裏是濟世救人的郎中?


    簡直是殺人不眨眼的兇徒,我孫孫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反正我這麽一大把年紀,也活夠本了,到時候直接到那狠心人的府門前,甩三尺白綾把自己給吊死。”


    跑到別人門前吊死,這多晦氣,剛才王朗中估計就是被這麽威脅了,才會把姚蘇雨叫過來。


    但是姚蘇雨根本就不吃這一套,她扯虎皮做大旗,把楚廉推出來,問那老太太:


    “你知道這是誰嗎?”


    “我管他是誰?反正一會兒我就跟著你們迴家,認認你們的門!”


    顯然就是要把自殺嚇人進行到底了。


    姚蘇雨突然笑了:“挺好,有勇氣。”


    “反正老太太我賤命一條,什麽都不怕!”


    “盡管來,反正我執管的東廠裏亡魂累累,也不差你這一個。


    你最好能一口氣把自己吊死,可你要是死不了,落在我手裏,那我就讓你嚐嚐什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那東廠的刑具上,可不知道占了有多少人的鮮血,鞭子都被血染成黑紅色的了,就是不知道你這老胳膊老腿,能熬得過第幾關?”


    那老太太一開始還一臉無所謂,覺得楚廉肯定是在嚇唬她,但是她越聽,越覺得這話音不對。


    老太太能撒潑打滾,橫行霸道幾十年,那也是有點眼色的。


    她立刻反應過來,自己這是碰到了個硬茬子,稍有不慎,自己說不定真要去東城跟那些亡魂做伴了。


    所以這老太太變臉變得比翻書都快,立刻話鋒一轉:


    “那你們要怎麽樣才肯幫我孫子縫合小手指頭?”


    “他是個讀書人,以後還要考科舉,要是缺了這小拇指,這一輩子都完了,還能有什麽指望?”


    姚蘇雨實在是看不出來,這個疼的嗷嗷直叫,眼淚鼻涕亂飛,蓬頭垢麵的人居然還是個書生?


    天天讀著仁義禮智信的人,居然會賭博,賭到把小手指頭都賠進去,看來這功課也不怎麽樣。


    別說考科舉了,估計連童生試都過不了。


    不過,盡管姚蘇雨十分嫌棄,但那也沒有真的扭頭就走。


    而是和老太太一五一十的談起條件來:“第一,你是外行,所以在我手術的過程中,不要發表任何個人意見,不要在我耳邊胡亂叨叨。


    我要是手抖了或者縫錯了,到時候就都怪你在一旁搗亂。”


    那老太太下意識的想反駁姚蘇雨,卻被她的大乖孫攔住了:


    “奶!那你要是還想讓我好,就別跟人家爭了。”


    十指連心,在如此痛徹心扉的時候,這人的理智反而無比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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