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四   章

    愛  到  心  痛

    呂文秀良這幾天心情一直很好,中午一個人渴了點小酒,桌子上的杯碗筷,都沒有撤去,她知道,高德全已經被她逼得走投無路了,離她自己設計的目標也越來也近了,隻要他的資金練一斷,他一定會來求她,到那時……!哼……!

    她正胡思亂想地想著,門鈴突然響了,她抬頭看了一眼帶日曆的落地座鍾,今天是逢單,昨天鍾點工才來過,會是誰呢,這裏除了鍾點工,沒有人知道她住在這裏,就是她哥哥也不知道她這裏有房子,門鈴還在不緊不慢地響著,她站起來,向門口走去,她低頭從貓眼朝外看去,隻見門外靜靜地站著孔憲邈,她背著一個錄像機,就像工作迴來的樣子,沒有不安,和窘迫,一切是那樣嫻靜。呂文秀良到有點吃驚,她來幹什麽,來談判,還是來求我?呂文秀良趕快退迴到衛生間,看看沒戴眼鏡的自己,飛快地把自己打扮一番,這才出來開門。

    門開了,兩個女人靜靜地相互看了一會兒,看見她不戴眼鏡的樣子,朱唇皓齒,別有一番風情,還是孔憲邈先開了口,她說:“呂建華,你好,我這樣兩手空空地來打攪你,你不會生我氣吧……?”

    ‘呂建華……!’這個名子雖然久違了,但猛然一聽,竟有種親切感,那是陪同她走過,從孩童到青春少女的名子。她看著孔憲邈的眼睛,是那樣的親切和自然,自己一時也沒法搞清,這是她親切,還是自己的名子親切,她突然有種想親近她的感覺,她伸出手,拉著她的手,把孔憲邈迎了進來。“快進來,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你是我這裏第一個客人,歡迎你來……!”

    孔憲邈跟著她經過廚房間形成的過道,右手是與客廳半通的全玻璃的大廚房,橢圓的餐桌邊,圍著六張高背椅子,後麵是一個高大的古博架,把客廳分成兩個世界,上麵錯落有至地放著許多高擋的瓷藝,而最搶人眼球的是,在齊人高的位置,有一尊大型全裸的印度舞女,幾支變幻色彩的小射燈,燈光打在她身上,靈動的她就像在起舞,而在落地座鍾兩側,各有一尊半裸的敦煌飛天,精致的高白瓷,使舞女唿至欲出,如配上西域龜茲古樂,她們真能起舞呢……!這一看,還真叫人懷疑主人的性別來了。呂建華看了她一眼說:“這不像女人的家是吧……!她們太美了,你看那曲線,簡直就活了,真是鬼斧神工,我一個人太單調了,總不能搞幾個全裸的男人來吧,那像什麽啊……!”說著,她哈哈地大笑了起來,孔憲邈也跟著笑了笑,心想,‘真懷疑她,就是那個那麽用心計的女人嗎……!’,她說:“不!她們確實很美,美而不眉,我也喜歡。”

    “真的……?”

    孔憲邈點點頭,再一次肯定,“真的!”

    客廳很大,沙發極低,長茶桌上放著還沒收的杯碗。呂建華尖叫了起來:“啊呀……!不好意思,我還沒收呢,叫你見笑了,你先坐吧,沙發有點矮,你要茶水還是咖啡……?”

    “來茶水好了。”孔憲邈迴答說。

    呂建華動作麻利,桌子上那麽多的餐具,她竟一次性地拿走了,帶著兩塊抹布,分別把茶桌擦拭了一邊,看得出,她做事,是力求完美的人,而她做這些就像在舞台上一樣,身姿十分優美。孔憲邈這才坐下,抬頭見對麵牆上,橫掛著一幅字,是毛主席的“水調歌頭:‘才飲長江水,又食武昌魚,萬裏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今日得寬餘。子在川上日:’。”看得出,字寫得,力求在行書中帶一點狂草,可惜勁力和功力的火候,還遜色了一點,她站起來一看,落款竟然是主人自己‘呂文化’,再一看時間,竟是她剛到日本時寫得,都有十多年了,不由地點點頭,心想,她竟也是一個多情的才女啊……!她能掛自己的字,足已證明她為人的自信。

    呂建華揣著茶具和不鏽鋼的電水壺出來,說:“來吧……!啊……!那個呀,是我以前寫的,是主席的詩詞,就掛上了,不然牆太單調了,習作,習作,不許對人講啊……!我是不是太狂了?”

    孔憲邈搖搖頭說:“沒有,我剛才在想,字過於追求美感了,有點陰柔,看了落款,才知道,你本就是個大美人麻,哪還有不柔美的……!?”

    呂建華感到她的評價很中肯,自己早已看出來了,足見,過去見過這幅字的人,都在討好自己罷了,不由地對她敬了幾分。

    孔憲邈在她邊上坐定,呂建華茶已泡好,說:“喝點龍井吧,咱們女人喝的淡一點。”

    “謝謝……!”孔憲邈放下背著的錄像機。拿起杯子,慢慢的品著茶。

    兩人這樣喝了一會,呂建華看著她的眼睛問:“知道我住這裏多久了?”

    孔憲邈坦誠地說:“好幾年了,但是知道在那一層,那一間,也就這幾天的事啊!他們還不知道。”

    呂建華拉著她的手說:“真得啊……!”她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呂建華又問:“那你今天來有什麽事嗎……?”

    孔憲邈看著她,足足看了她有一分鍾,這一分鍾,對孔憲邈來說很長,要不要進行下去,也實在沒有把握,她要從她的眼睛裏找到她要看到地東西,在被愛衝昏頭腦的背後,還有沒有一點人的理智,和良知,如沒有,她的一切心血,都是徒勞的,而這一刻,她看到的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她的眼睛是清徹的,眼角隱隱地有了少許魚尾紋,也許每一條細紋裏,都含有一條可怕的心機吧,但此刻她希望不是的……。

    這一分鍾,對呂建華來說,同樣是很長,很長的一分鍾,她的下意識,早以告訴她,可能會發生的事,但這一刻,她多希望是高德全來啊……!而現在是她的對手,一個已經贏了她的對手,這不是更有意思,和更刺激嗎……?!但,從一開始,她的出現,到現在,她都打不起這樣的念頭,她的表情,動作,到語言,都有一種平和,和淡定,那種真誠和坦蕩,叫你打不起邪念,自己到像個解除了警惕的孩子。

    孔憲邈伸出手,用拇指,在她眼角輕輕地撫摩,說:“這兩年,你變得蒼老多了,你太累了……。”

    呂建華接住她的手說:“是啊……!兩邊來迴飛,是有點吃力了,沒辦法,我就這個命。”她無奈地說。

    孔憲邈說:“你去把電腦拿來行嗎!?”

    呂建華看了她好一會,站起來,向自己的臥室走去。一會兒,她拿了一台筆記本電腦出來,接上線,孔憲邈把手持錄像機的線,很快和電腦連了起來,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還愛他嗎!”

    “哪當然!”呂建華沒在意地迴了一句,猛然扭頭看著她,抿著嘴,臉上陰陽不定。

    孔憲邈苦笑了一下說:“我和你一樣,但是現在一點忙也幫不上他,你看看這是今年春節過後拍的。”呂建華迴頭看著電腦,那是初冬剛過,高德全在工地檢查工作的一段錄像,畫麵無聲地展開著,孔憲邈在電腦上點了一下說:“你知道他現在在忙什麽……?在忙資金,資金練斷了,幾個頭頭腦腦都準備把自己的家先買了,我來時,他們正準備把總公司那半層樓買了,哎……!我們這些老知青啊……,隻想做一點對社會有用的事,我們這些老知青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都在向五十奔了,有多少時間,還要這樣鬧別扭嗎……?你想看看他,這幾天變化的樣子嗎……?”孔憲邈又在電腦上點了二下,畫麵很快向前閃過,她又點了一下,畫麵又正常起來,有幾張臉麵大一點的,呂建華伸手點了一下,畫麵停格在那裏,高德全的圖像很清晰,兩鬢出現了許多白發,臉上平添了不少疲憊的蒼白,看著他在幾個月時間裏的變化,呂建華不由一陣心痛,臉色突然慘白起來,這種心痛,來的那樣強烈,她咬著嘴唇,不想叫她看出來,不經意地睨她一眼。她看著孔憲邈,心想,我如果是你,也會來求你的,她突然問了一句:“他現在在幹什麽……?”

    “不知道,我出來時,他們正在打掃公司,如果他在家的話,你可以看一下……!”她淡淡地說。

    呂建華看了她一眼,心想:‘我能看到,你們都知道!’故也不再隱滿,她吃力地站起來,有點踉蹌地推開臥室的房門,慢慢來到窗前,拉開窗簾,一架高倍數的望遠鏡,出現在她麵前,她低頭就看起來,而映入她眼睛的是,家裏來了一大堆民警,有人頭還在流血,連那個老二也在,家裏翻天覆地,就像剛打截了一樣,‘來抓人了……?’這是怎麽一迴事……?這樣的結果,是她所不需要的,她又一次地感到一陣心痛,比剛才要強烈的多了,她本能地叫了一聲:“快來……!”孔憲邈這才進去,見她坐在椅子上,指了指天文望遠鏡,孔憲邈趕快過去,對著鏡頭一看,高德全和古月正被一群民警帶下去,家裏亂成一團,著實嚇了一跳,她迴過身,一下向呂建華雙腿跪了下去,聲音打顫地說:“這煮豆燃萁之舉,你還準備燒到什麽時候啊……!這就是你愛的初衷嗎……?你的愛,就是為了這個結果……?這樣的愛,你從心裏感到真正幸福嗎……?”低著頭,下跪的孔憲邈並沒有看著她,她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一樣,撒了一地。

    呂建華臉色蒼白,看著為了心愛的人,向自己下跪的孔憲邈,心中的痛,一陣緊似一陣,她一連三個愛的初衷,愛的結果,愛的幸福,如三根鐵錐一樣向她心上紮來,她的心也在流血,為誰心動為誰痛,隻有她自己明了。下麵孔憲邈說的什麽,她一句也沒聽到,一時心痛加劇,本能地向孔憲邈身上倒去……。

    等呂建華幽幽醒來,自己已經躺在醫院裏了,臉上是氧氣罩,二隻胳膊插著各種管子,而孔憲邈一直在緊抓著她的手,心裏一陣溫暖,她閉著眼,想了一下,自己愛這個人,把他往絕路上逼,她為愛這個人,向自己下跪,天哪……!自己怎麽輸的這麽慘,該放手了,連自己的心,也不許自己再這樣下去了,一切都過去了,這個孔憲邈啊……!她手不經易地動了一下,孔憲邈趕快叫到:“醫生……!她醒了……!”立刻有醫生和護士進來,看了一眼說:“跟你講,你送得即時,沒大事,來的快,去的也快,看把你哭得……!以後要你妹妹少受刺激,少操心,把救心藥要常帶在身上了,今天就是個大信號,這種病,女人發病是不多的,不能再這麽操心是關鍵啊……。”醫生又在心電儀上看了一會,點點頭就走了。孔憲邈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親著她說:“好了,好了,你嚇死我了……!有我在這裏陪著你,你放心好了……!”呂建華又一次流出淚水來,叫了一聲:“孔姐……,我……。”

    “不說,什麽都不說了,想想小時候高興的事,把心放輕鬆,好嗎!你要我這個姐姐麽……?”她問?

    呂建華在那裏點點頭。

    兩個小時後,呂建華精神好了許多,身上的東西全去了。坐在觀察室裏,醫生講,坐二小時沒事可以迴去了。天已大黑了。

    孔憲邈拿了一些藥說:“我剛才給他打了電話,說有事,撤了個慌,今晚不迴去了好嗎?”其實她根本沒打通,不知就理的呂建華點點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什麽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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