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她們又迴到家裏,呂建華說:“不迴去,要緊嗎……!”

    孔憲邈在廚房裏一邊忙著一邊說:“沒事,家裏有吃的快餐麵嗎?今晚要吃得清淡一點,以後都要清淡一點。”

    呂建華靠著櫥門外說:“大冰箱裏樣樣有,辛苦你了。”

    不大一會,兩碗雞蛋菜麵就好了,不知是都有點餓了,還是心情好了許多,兩大碗麵,兩人吃得幹幹淨淨。

    肚子裏有了點食,出了點汗,今天又去了一次醫院,呂建華似乎有了點底氣,“我有點累了,想洗個澡再睡好嗎!”

    “對!你是要洗一下澡,醫院迴來,那能不洗就睡了呢?你先把藥吃了再洗吧……。”她看了一下沙發,又說:“你得幫我找一點蓋的才行。”

    呂建華狡黠地一笑,一麵倒水,吃藥,一麵說:“這麽大一個床,你還怕掉下去嗎?”

    “你是說……?!”孔憲邈指了指大床,看著她慧黠的眼睛。“你……!我……?”孔憲邈一時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呂建華一麵給她拿了一件睡衣,一麵說:“你放心,我可不是同性戀。”

    孔憲邈想了一想也是,不然她哪來這麽苦呢:“那就試試。”

    呂建華輕輕推開一麵,帶有浮雕的乳白色玻璃大門,真是別有天地,她開了燈,一間功能齊全的衛生間,出現在屋內,左邊是玻璃牆麵,正前方有一個斜長臥榻,中間一個超大,象牙白的浴缸,清一色鍍金水閥,和浴缸渾然一體,頭頂上有四個,隱蔽式的,排氣窗。孔憲邈一看,心想,在國外待了幾年,學會享受了,放眼浴缸,那是一個極大的雙人衝浪式浴缸,邊上竟有一個,觸摸式的電腦控製麵板,迴頭看那玻璃浮雕,是一大幅,一群十分生動的浴女,在河邊嬉戲圖,仔細一看,竟是大畫家‘皮耶爾。雷諾阿’浴女圖,想到客廳的舞女,孔憲邈也就不說什麽了,必竟有記者的生涯,大千世界,多少她也看到了一些。這個家庭的私人浴室,可說,應有盡有地奢華了,呂建華,把門拉了一半,說:“這是你的睡衣,你不進來,就不怕我再暈到嗎……?!”

    孔憲邈笑著說:“你可別得寸進尺啊……!我可不想上當。”

    “誰叫你是我姐呢!來吧,吃不了你。”呂建華伸著手,一臉的單純。真叫你很難把她,和戴眼鏡時的她,聯想起來,這是她人性中的本色嗎……?孔憲邈不僅在心裏自問了一聲。

    她在浴缸裏放上洗澡液,就不管了,水量水溫一切全自動地為你準備好了,二分鍾後,水就成了一缸泡沫,她把孔憲邈的內衣,一把放進了洗衣機裏,兩個年過四十多的女人,到了這個年齡,仍然胸不下垂,臀不挎,乳圓膚潤,孔憲邈不得不承認,呂建華有一個細而有力的蜂腰,扁平的腹部,就像姑娘一樣,而她,則欣賞起孔憲邈的長腿,兩個女人相互誇講著對方的身材,進了浴缸,兩人麵對麵地人字大開,雙腳相抵,頭靠後麵瓷枕上麵,呂建華不再說話,衝浪開的很足,任氣泡和水在身上各處衝擊,孔憲邈這才感到,這種享受真是太舒服了,衝浪的水頭是自動控製的,不停地在自動改變著方位,背部在輕揉地按摩,孔憲邈閉著眼睛,感到她一動不動,就動了動腳指頭,問:“你沒睡著吧……!”

    “嗯!”她應了一聲。

    孔憲邈那有心情享受呢!下午看到的一幕,到底是怎麽會事,也怕自己一走,她真有點事,棄不要遺憾一輩子,心中的不安又不能流露出來……。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衝浪停了,水很快地放走了,接著就是幹淨的溫水從四周噴泉似射出來,身上的泡沫很快衝淨了,孔憲邈睜開眼看了她一眼,隻見她全身皮膚白裏透紅,自己也是如此,從心中讚歎,現代化了不起。幾分鍾後,又是一缸淨水在四周翻騰著,水麵上的泡沫,又不停地自動從溢流孔中被排掉,這樣又衝了一段時間,已是水清毫發可見了,不久又放掉了,衝出來的蒸汽,僅幾分鍾,已不見對麵她的人影了,兩人都出了一身汗,約20分鍾時間,又是溫水衝來,這次水溫要低一點,人很舒適,隻見頭上排氣扇,無聲地打開,五分鍾溫柔的熱氣,帶著消毒後的清香,吹幹了身上每一寸的肌膚,呂建華這才站起身來,兩人麵對麵地看著,呂建華有點衝動,主動抱著她說:“這樣放鬆的感覺好嗎?”

    孔憲邈點點頭,沒有說話,怕她有什麽明堂生出來。

    呂建華光著身體就出去了,孔憲邈這才發現,給她的是一件,真絲手工刺繡高檔的睡袍,貼在身上,十分地順滑,感覺極好,內衣褲也沒有,心想大概就這樣穿的吧,待孔憲邈穿好睡衣,上了床,掀開薄被子,隻見她光著身子,就這麽睡著,呂建華伸手把她拉了上床說:“你穿你的,我多少年來一直這樣,這才是女人的閨房麽……。”

    呂建華伸手把主燈關了,隻有兩隻小的睡燈亮著,她迴過頭說:“你給我說說她的故事好嗎……?”

    孔憲邈看了她一眼,問:“她?……你指的是誰?是全哥那個在新疆的愛人嗎……!”

    呂建華隻“嗯!”了一聲。

    孔憲邈想了一下說:“我知道的並不全,也是以後東聽一些,西講一點聽來的。”

    呂建華扭過頭來好奇地問:“你原來和他不在一起啊……?怎麽會事呢……?”

    孔憲邈轉過頭來說:“全哥在農一師,我在農三師,差一天的汽車路程呢?”

    呂建華來了精神,說:“你先說你聽來的,再慢慢說你自己的,今晚有的是時間,你快講!”

    孔憲邈理了理思緒,才說:“大概是63年春節吧,他們在上海團校認識的,那時可能就對上眼了,她可是獨女,本可以不去的……。”她慢慢地說著,直到前幾年到新疆去看到那兩座墳墓,講到動情處,不由得自己也跟著唏噓不易。

    呂建華不時地伸手去拿麵巾紙,抬頭問:“不是一個人嘛,怎麽要兩座墳呢?”

    “聽說,那是一條叫狼的狗,高德全走後,她把所有的情感,都放在這條狗的身上,以至在她病重時,那條狗,不吃不喝五六天,絕食而亡。”

    呂建華不由地“啊!”了一聲。“我不如她也……!她為了他,可以拋家為他而去,又可為了他的孩子,至一切而不顧,而高德全又可為了她的孩子,也可半生不娶,其情至深,愛至切,我那能及得了半點。”她擦擦眼睛說:“他們的情書你看到過嗎?”

    孔憲邈搖搖頭說:“情書沒看到過,兩個孩子看過,後來都燒了,他那裏有一件塑封的筆記本的紙片,就算是他前半生情感的濃縮了,是袁夢珠在離開連隊,寫的最後一封信,我不能記下原文了,但其中有一段,極有哲理,我已背下來了,一直牢記在心。”

    “快背來聽聽。”呂建華拉著她說。

    孔憲邈指指自己的嗓子,表示要喝點水才行,呂建華探出半個身體,在邊上的櫃子裏,伸手拿出一瓶50的生理鹽水,說:“這個最好了,不粘嗓子的。”

    孔憲邈拿了喝了幾口,果然不錯,她向後靠起來一點,這才清清嗓子說:“這段要用普通說來背,……‘在我心中,你最重,似青鬆,向天衝。我會沿著你的身軀,向上攀延,你,既便被斧砍鋸截,不能衝天,橫遭鏈捆鐵鎖,你一定也能曲伸橫長,在扭曲中,展枝萌芽,那一棵盆景,不是遊走在,死亡,和痛苦的邊緣。既便不能參天,那就俯下身軀,做一盆潛龍伏虎的盆景吧……,耐心等待,那風生水起的日子,我一定能看見你龍騰虎躍一天的。我願作一香泥土,靜靜地臥在你身邊。’”

    “……”一時,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她們都要想一想剛才的那段話,呂建華也坐起來一點,和她一樣半靠在床上,一對挺挺的酥胸就露在外麵,孔憲邈想伸手幫她把被子拉一點上來,看著她一對癡迷的目光,便放棄了打算。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呂建華說:“孔姐……,說說你們是怎麽走到一起去的行嗎?”她聲音不大,但很平和。

    孔憲邈抬頭看看頂上蘭花水晶吊燈,說:“第一次見到他,直是很久了,有二十多年了,現在想起來,真有點不敢相信呢,那時,我一個姑娘家,連隊一百多號人,隻有十幾個男知青,他們可金貴了,進疆好幾年了,女孩子都到了戀愛年齡,有一天,快半夜了,我們縮室,來了個男人,就是高德全,他是來找他的表妹的,沒找到,平時姑娘們見了男生放肆的很,不知那天大家為何都老實起來了,我在遠遠的床邊看了他一眼,第二天一早,我在夥房裏買了三個饅頭,在路邊等他,想說什麽,又沒有勇氣,到底說了句什麽,我早以忘了,不記得了,那時就有一種做了好人好事的感覺,其它什麽也沒有……。”她停了很長一段時間,像在迴憶當時是否那樣?!過了一會接著說:“第二次見他,已是十一年後了,夢婷已經十歲了,我正好出差,要去土魯番,是在火車上,我沒買到坐票,是臨時的公幹,這次見到他,就有了一種感覺,當時隻知道他妻子十年前就去世了,他沒有再婚,從他眼睛裏看到一種少見的癡情和痛苦,那時候說是愛,也完全談不上,但有了感覺,我幫他補了臥鋪票,在餐車買了飯,又遇見了他失散十年的表妹。他說,這是他第一次在餐車裏吃飯,第一次坐臥鋪。我心裏很難過,這大概就是感覺了吧……。第三次見他應該就是這次了,中間又是十年過去了,夢婷已二十歲了,在上大二了。”

    呂建華扭過身來,問:“那你中間沒有探過親嗎……?記者的時間是很多的?”

    孔憲邈也向著她,眼睛不由地,向她那成熟欲滴的乳頭掃了一眼,才說:“當然迴來過,我也知道他自己辦了公司,經濟條件也大有改觀了,但我那時,正在努力籌錢,要幫我父親買一套二手房,這時的我,怎麽能去找他呢,如去了,他一定會幫我買房子,對他的事業,多少會有點影響啊……!所以隻能交著牙,耐心地等呀,如果這時,他和另外的人好上了,這說明我們無緣分,我隻能衷心地祝賀他們。他也一直沒有,我們沒談論過這方麵的事,雙方心裏都明白,等到夢婷大學畢業了,也就瓜熟蒂落了,還用談嘛……?”

    呂建華凝惑地看著她,眼睛都不動一下,半天才問:“沒談過……?!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孔憲邈伸出右手說:“我對天發誓,今晚所言,沒有一句假話。”

    呂建華的頭一下向右邊側過去,兩眼掛著淚水,自言自語地說:“你能為他苦等二十年,真心為他拾遺補漏,我怎麽這樣傻呀……!在你們兩個麵前,自愧弗如,那有不打敗仗的啊……!我輸的好慘……!輸的心甘情願……。”她光著身子去了衛生間。孔憲邈想了一下,沒有跟過去,靜靜地等她出來,足有半個小時,她才光著身子上了床,問了一句,“你沒笑我吧……!”

    孔憲邈又喝了點水,也上了次衛生間,兩人這才又從新躺下,過了許久,呂建華看著天說:“那姐……!你今天來有事嗎……?”

    她這一問,孔憲邈猛一轉過身來,看了她半晌,才說:“當然有事嘍……!來勸你收手啊……!現在再鬥下去,會兩敗具傷啊……!全哥傷的是身外之物,我們本來就是迴來的老知青,兩手空空,能做多少是多少,真正到了做不成,倒閉了也沒關係啊……!而你就不一樣了,你傷的就是自己的心啊……!哪不是你愛的初衷呀……!”

    呂建華無言以對,過了好久才說:“要是我不收手呢……?”

    孔憲邈轉過身,心想,君瀚的主意,今天不靈了,看著昏暗中她,絞黠的雙眼,問:“為什麽……?”

    呂建華向她胸前指指說:“要我收手,就讓我鑽過來行嗎……?”

    孔憲邈聽了,笑出聲來,說:“你這個下流的小妮子……。”她剛一抬手,她就像泥鰍一樣地滑了進來,直到她的懷裏,兩個女人吐氣似蘭,孔憲邈怕她再有什麽花樣,抱緊她說:“不累嗎?該睡了,明天還有工作呢。”

    呂建華果然沒有再動,好像真累了,要睡了。孔憲邈雖說在外打拚了多少年,早以能隨遇而安了,但今晚懷裏抱著個一絲不掛地大美人,到還是平生第一次,這叫她如何能睡的著呢……?不能睡,也隻能閉上眼睛,一動不動……,雖然隔了一層睡衣,但她那健康的肌膚,仍是那樣地充滿了誘惑,真沒想到,同性之間,有時也會有那樣的引力,這溫柔鄉裏,潛伏著危險,她明白,這懷裏那是什麽女人,明明抱著一隻可怕的‘潘多拉魔合’,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她把她抱得緊緊的,不讓她動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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