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前一段時間,高德全被沈夙黛,搞得心煩意亂的,他明白她也是個心氣很高的人,決不會就此罷休的,也不知她下麵還會有什麽動作,在等著他。他那裏知道,一張比沈夙黛更大的網,正悄悄地向他網來。她不是別人,而是當年高德全一封信,救了她的呂文化,她從日本迴來了。

    呂文化憑她敏銳觸角,如魚得水地活了半輩子,在部隊裏提了幹,在出國風的推動下,她轉業了,很快以她巧舌如簧的嘴,和攝人心魄美貌,征服了一個個上級,她以半工,半私的方式,去了日本,二年後,她已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了,她從一個普通的下級職員,上升到部門主管。她成了老板的紅人,不久她又成了老板的兒媳婦,並從總公司分離出去,獨立經營一家公司。這段時間,是她最風光的日子,成天錦衣玉食,出入高檔社交場合,為了保持身價,她一直沒有生育。

    二年前,她偶然發現丈夫,在外尋花問柳,這是她這種性格,絕對不能容忍的,她做事從不草率,她認真地了解了日本的法律,和華人在日本離婚的案例,隻要是華人提出離婚的,不任男女,結果都十分不幸。隻有日本人首先提出,才能分到共同財產,這讓她看到了希望。她設下一計,她開始在丈夫的一切飲食裏,加入催情藥物,並在有意無意中,為他提供一切方便,當他迴家後,又見到,媚態無限的太太,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誘惑,早已按捺不住,又在催情藥的作用下,如何抵禦得了,真是日日歡誤,夜夜酒色,不出三個月,他丈夫已失去了人形,形如枯槁,藥物的抗進,又使他欲罷不能,最後在老頭子的幹涉下,由她丈夫主動提出分手,她因此,分得了一筆,價值不貲的財產。不久,她變買了全部財產,轉行做起了國際倒姐。她把國產101生發水,引進到日本,不到二年,她在銀行的數字翻了一番,她如魚得水地在中國和日本之間,飛來飛去。她給她哥哥買了一大套房子,有關高德全的一切情況,像雪片一樣,通過電波傳到了日本,高德全,有一個已成年的女兒,自己也離過婚了,雙方似乎又在一個地平線上了,她以自己仍保持青春的容貌,少女般的身姿儀態,比他多得多的資金,再一次地來,捕獲少女時做過的夢了,她有一張足夠大的網了,要比沈夙黛大得多了。

    她迴上海已一個多星期了,她把高德全每天上下班的來迴路線,摸的清清楚楚,又在高德全家正對麵的二十層買下一套住房,在一公裏以外的距離,架上了一台小型天文望遠鏡,隻要對麵十八層開著窗,一切盡收眼底。這是一套中廳三居室的住房,邊上是一套同樣大小的住房,住著許銀龍一家,相連卻不相通,他在另一個單元,這就是古月買房子的英明之處。每當夜深人靜,高德全穿著背心短褲,在房間裏走動時,是她最興奮的,看著他雙肩肌肉在鏡頭前跳越,她心中的火苗就會串起,她常常謹不自禁地,會向空中伸出手去,要觸摸他,直到他關燈以後,她才辛辛然地離開那個鏡頭,幾天下來,她還沒發現,有什麽其它女人出入他的家。

    星期天,高德全照例上午是不會出門的,他會陪母親到菜場轉一轉,迴來後動手摘菜洗菜,以便中午給母親放放假,夢婷隻有每周,星期日早晨,才能向許銀龍迴報上周安排的練習,她喜歡穿白色的運動衣,一個早晨練下來,已經搞得很髒了,隻要一出了公園,她立刻不再叫師傅,隻叫許叔。一迴到小區,她會說:“許叔,代我向潘姨問好,我迴去了。”許銀龍習慣地揮揮手,分別進了兩個單元。

    電梯上了十八樓,她迴家開門進去一看,客廳沙發上赫然坐著個精致女人,她中長發落肩,四方臉上,架著一付玳瑁色大框眼鏡,鏡片後的眼睛有三分奪人,七分媚人,皮膚白晰而細膩,鼻如懸膽,唇紅齒白,一套米白色的西服,米白色的皮鞋,右手邊一個米白色的挎包,一身高檔的精心穿著。她挺直了腰,向夢婷點點頭。夢婷心中‘哇!’地叫了一聲,‘這是誰呀?’她怎麽也無法,把眼前的她,和十多年前,那個會開車的呂文化,聯係起來,當然了,她現在已改名,叫呂文秀良了。

    看來她已來了一會了,母親似乎不太喜歡她的話題,高德全,著客氣的應付著。這個新家,除了方淑嫻,翻巧麗來過,就是孔憲邈了,她來,那是母親最開心的一天。而她,就是第四個女性了,而且是不請自來的第一個,高德全不想把家,變成一個談話,和討論問題場所。對她在這裏大談,日本是如何地好,中國是如何地落後,大吹高德全的能力,到日本可以有極大的發展空間,不以為然。而母親則很反感,想起當年,南京大屠殺,自己母女三人,從南京逃到上海來,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夢婷向全家掃了一眼,已心知肚明,她向高德全做了個鬼臉,說:“奶奶你今天買菜了沒有,菜葉子別扔了,我要喂兔子。”

    奶奶說;“我給你喂過了,你放心!”

    夢婷過去抱著奶奶親了一下說:“謝謝,奶奶就是好!”就去衝澡了,母親趁機給孫女拿衣服,離開了客廳。

    “你孩子多大啦?”高德全想換個話題。

    “孩子?我哪裏來的孩子啊……?”呂文秀良不以為然地說。

    “聽你哥說,你結婚好多年了,難到……。”高德全收住了話。

    “聽我哥說……?!你到現在還是一個人呢!我就離了……,你不喜歡……?”她射出了第一箭。並向裏麵看了一眼,迴過頭來,雙眼直鉤鉤地盯著他,不帶一絲羞色。

    “那你太遲了,我孩子都那麽大了,再說你也不合式,我現在多好,我正在享受生活。”高德全也封門上鎖,把她頂了迴去。

    一時氣氛有點尷尬,但呂文秀良畢竟是久經沙場,話鋒一轉說:“有一種女人,有一種本事,那就是耐心,會使鋼筋變成繞指柔,我就有啊。”她信心十足地說。

    高德全已沒有心情再為她杯中續水了。

    電話響了,高德全接過電話,是古月打來的,說他想去看看張國亮,淑嫻要去對個帳。高德全在電話這頭忙說:“行行,我和你一起去。”他剛放下電話,門鈴就響了,門一開,古月夫婦就在門口,他手上有個二哥大。

    “用上洋家夥了,弟妹有了沒有?”高德全開心地問。

    “幹爹!幹媽!”夢婷衝了過來,一定要和方淑嫻抱一下。“我有好幾個月沒有看見婷帶了,他又長高了吧。”她一開嗆,家裏氣氛立刻活躍起來。

    “月啊!你媽身體可好啊?”高媽媽說。

    古月說:“好著呢,娘!”古月來,每次總不空著手,說:“這是我媽曬的一點小青豆,吃了健牙齒。”他從包裏取出小青豆,又拿出一個,二哥大來說:“買了五個,國亮和銀龍各一個,這個給大哥。”夢婷一把拿了過去說:“爸借一天,這個我給許叔送去。”她向陽台走去,對著隔壁喊起來:“許叔……,是我……。”

    大家似乎都沒注意,這裏還坐著一個大美人啊……。

    這些明顯的冷遇,誰知呂文秀良,根本不放在心上,她一生的經曆中,越是挑戰,她會越處在一個興奮點上,她把各種挑戰,都看成是生命在生活中的一種需要。直到方淑嫻發現她,她才禮貌地和他們打招唿。她和他們一起下了樓,各分東西。

    以後她成了這裏不請自來的常客,而且絕不空手,凡是高檔水果,她總是最早拎來,夢婷總是從陽台給隔壁的潘巧麗送去。

    高德全每天下班前,必能接到她的一個電話,隻要你高德全不投降,這種比騷擾還可怕的關心,就沒有要停止的跡象。

    一天晚飯後,夢婷一有空,就會在她養的,大青紫蘭兔耳朵來幾針,這時電話鈴響了,高媽媽順手接過電話,一聽又是呂文秀良,母親趕緊捂住話筒,朝兒子比劃著,臉上的眼鏡,高德全趕緊擺手,不接,母親對著話筒說:“小呂啊,他不在。”“伯母啊,你叫他不要搖手了,過來接電話,我吃不了他。”嚇得母親丟下話筒,朝窗外看,千米以外,老人家能看見什麽啊。

    問題還在於,她每次會在你的忍耐極限快到時,離開你,給你片刻修複身心的時間。她好像一定要把高德全,搞到日本去才罷休似的。

    而母親一直念著她過去的好,才忍著,沒有發足,老人家那裏知道,兒子早已苦不堪言了。

    又是一個星期六,夢婷早早的迴家了,對奶奶說:“奶奶,我今晚到外婆家裏去,晚飯我不迴來了吃。”

    “婷啊!明天怎麽辦啊,她又要來給你爸,灌迷魂湯了,把個小日本,吹得一朵花似的,你今天電話打了沒有啊?”

    “打了。”在換衣服的夢婷在裏麵大聲說。

    “你馮叔,到底來不來啊?”奶奶又問了一聲。

    “來……!我走了。”說著,她在奶奶臉上親了一下,一陳風地出門了。

    “這個死丫頭……。”奶奶笑著‘罵’了一句。

    快晚上六點了,高德全還沒迴家,怎麽迴事?一千米外的呂文秀良在鏡頭前思量著,嗯?老人家也要出門?她果然下樓了,氣得她一打鏡筒,後退幾步,把自己狠狠地摔在床鋪上,過了一會兒,她拉開床頭邊上的小櫃子,從裏麵拿出一合煙來,從中抽出一支咖啡色的,很細且長的煙來,這是一種專為女子抽,而生產的香煙,墨綠色的煙殼,四邊鑲嵌金黃色的邊,做工十分精良,她仰躺在床上,把煙叼在嘴裏,手上一隻銀白色的打火機,發出悅耳的,金屬簧片的聲音,藍色的火苗發出絲絲的聲音,幾秒鍾後,火苗變成一束金紅色的,聲音消失了,她關上打火機,再打開,又重複上麵的過程,她一邊一邊的重複著,就是沒有點煙,而煙在她嘴裏,從右邊轉到左邊,不時地抖動著,她把煙狠狠地從嘴裏吐出,猛地坐起,又來到望遠鏡前,又重新對準目標,對麵的鏡象在鏡頭前移動著,怎麽會事,高德全和他母親在隔壁開心地吃飯,五個人吃得十分開心,有說有笑,鏡頭這邊的呂文秀良,牙齒咬得緊緊的,白晰的臉色,蒼白的失了血色。她走到酒櫃,開了一瓶酒,就往嘴裏倒……。

    “全哥,最近公司業務好的很……!就是去年那個公司的女經理,真的進我們的貨了,每周來結賬,不少一分錢。”潘巧麗說。

    高德全苦笑一聲,自言自語地說:“噢!是這樣啊……!總比天天吃她送的午餐強啊。”

    “什麽午餐啊?全哥啊。”許銀龍說,他又調頭對潘巧麗說:“你少給全哥來事噢,我跟你講,給我把你的魚攤守好,就行了。”

    “什麽魚攤啊!是新龍水產公司。”潘巧麗不服地說。

    高德全大笑說:“不怪她,真的不怪她,這個創意不錯……。”

    一連三天,高德全每天晚上,都在許銀龍家裏吃飯,這可高興了夢婷的外公,孫女天天來,自然不亦樂唿。

    到第四天,晚飯剛吃完,電話鈴響了,潘巧麗順手拿了起來,一聽,說:“全哥,是你的電話。”她還沒有反應這來,高德全的電話,怎麽會打到這裏來,許銀龍已經明白,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高德全一接過電話,聽筒裏就傳來呂文秀良的聲音。“全哥啊,你還準備躲幾天啊,你再不迴去,我就上來了。”高德全本能地向外看了一眼。“你看不見我。”她說完,就掛了。高德全無奈地看著大家,搖搖頭,說:“我怎麽會碰到這樣的事啊……!媽迴吧……!”

    迴到家裏,呂文秀良當晚沒有來,母親說:“我不想聽你們講話,我要衝個澡,先睡了,這個星期天,你把君瀚叫來……。”

    一個月不到,高媽媽看上去就十分不爽,倒在床上,煩躁地搖著扇子,自言自語地說:“小孔來都來了,還等什麽啊,就等這個日本妖精……!氣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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