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辦公室裏,會已開了很長時間了,今天是各方麵的頭,全來了,古月,方淑嫻,朱良材,還有大龍除小天,潘巧麗,許銀龍,張國亮,高德全。張國亮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會議。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表,手上盡出汗水,他今天隻有點頭,還沒發言過,今天討論的議題,是要不要再上一個基建公司,由許銀龍來當這個頭,他的工作,由潘巧麗來接手,又分析了資金周轉情況,最後壓力最大的是方淑嫻,要在三個月後集中八十萬到一百萬,方淑嫻的臉上永遠掛著微笑,好像她到時間,就能集中這麽多錢似的。朱良材說:“嫂子,三個月後,我可以集中三十萬,這是有保證的。”潘巧麗和許銀龍商亮了半天說:“我們保證二十五萬,力爭三十萬。”除小天說:“我剛上了一個聯鎖店,我就十五萬吧。”

    方淑嫻把玩著手上的鉛筆,並一一記下,最後說:“剩下的我來好了,你們也不要把自己壓的太緊,還要為明年的發展留一點後勁,隻是這次招的幾個大學生,要價太高了一點。”

    高德全點點頭說:“我們這是第一次招大學生,是高了點,先用用看,七個人,三個月後看看能不能剩下四個人來,沒辦法,總要交點學費的,我們要一點新鮮血液,以後做大了,要走自己培養人道路,你們各自迴去看看自己手下,有沒有可以培養的苗子。”他迴頭對張國亮說:“你那裏手續都辦完了沒有,大概幾天後可以開張啊。”

    張國亮說:“街道一聽,我要開個什麽物流公司,一路紅燈。執照後天可以拿到,房子門頭也快好了,就等你選一個好日子了。”

    “那就十一月一日怎麽樣?三個一,物流麽,一順,一快,一路發。”高德全說。

    “好,一路發!”洪鍾似的嗓門,是古月。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高德全站起來,去接電話:“是誰?!……好,請她,不,不,我馬上來。”他放下電話,激動地向門口走去,到了門口,這才想到自己有點失態,趕忙迴頭,紅著臉,向驚訝的大家打了個招唿,這才開門出去了。過道盡頭,服務台前孔憲邈背著包,婷婷玉立地站在那裏。十年了,她除寄來照片後,竟沒有和他聯係過,他給她先後寫過兩封信,也是石沉大海,這十年不知她,是如何生活的,他很關心她,那個雪中送炭的女人,那個給予他人恩澤,而不求迴報的孔憲邈。高德全心中,有一種久違了的潛流在湧動,他感到脖子兩側的血管有力的脈動。他靜了一下心,快步向前,伸出了他的大手,說:“都十年了,你那裏去了……?為你擔心啊……!”而孔憲邈迎上去,卻張開雙臂,不理會他伸來的手,高德全立刻把她,抱入懷中,聞著從她頸脖散發出來的,淡淡悠香,他心底猛然升一陣衝動,他低頭把臉頰靠在她臉上。孔憲邈心頭驟然狂跳不止,這一刻她等到了二十年了,幸福真得來了嗎?她把自己和男人的第一個擁抱,十年前就過了他,十年後她能收迴一個初吻嗎?她想把頭轉過去,就像迎接他的擁抱一樣,而他的一隻手,緊緊地壓著她的背,使她的胸部貼緊在他胸前,另一隻手,卻抱住她的頭,不讓她轉過臉來,她感到唿吸有點室息了,他打開了大門,歡迎她,卻沒讓她跨進門來。

    掌聲!身後傳來了熱烈的掌聲,孔憲邈看見他辦公室的門口,站得全是人,高德全這才放開她。就連身後的服務台小姐,也跟著鼓起掌來。

    孔憲邈跟著他來到辦公室,這麽多年來,大家誰也沒見過她,也不知有這個人存在,古月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會這樣,也沒聽他說起過,想了半天不知道她是誰,再看她個頭比淑嫻略高一點,一張白淨而耐看的鵝蛋臉,一雙透徹而智慧眼睛,十分禮貌地看著大家,還是大大列列的潘巧麗先開口:“全哥,還不向大家解紹一下,未來的嫂子,我們都等不及了。”

    “對!對!對……!”一片響應聲。

    一進這個,還不如叫小會議室來的更貼切一點的,辦公室。孔憲邈就開口作了自我解紹:“我叫孔憲邈,和大家一樣,是個老知青,現在是個自由記者,也叫自由撰稿人,和德全認識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了?”許銀龍和潘巧麗麵麵相視,‘有嗎?二十年!’他們腦子裏,有個大大的問號。古月和方淑嫻也相視一對,從沒聽他說過啊。高德全分別向孔憲邈,解紹了這裏在座的每一位同事,最後開了邊上的一個小門,讓孔憲邈進去先休息一下。這個邊上的小房間,隻有古月進去過,對大家來說,多少有點神秘,其實,那是一間極樸素小辦公室,一張長沙發,一長排書櫃,隻是書櫃裏有一個像框,是袁夢珠進疆時的,一張戴軍帽的照片而已。孔憲邈凝神地看著,這是一張,幾乎每個知青都會有的照片,很漂亮,不知道她那裏和自己有點像,是眼睛,還是鼻子,可能還是眼睛吧,她這樣想著。她打開自己隨身帶的包,裏麵是一台筆記本電腦,一架照相機,還有幾個長短不一的鏡頭,她想為他做些什麽。

    古月見高德全退出來了,故意不開心地說:“大哥,我可要不開心了,你們都二十年了的關係了,可你卻從不透露過一點……。”

    高德全立刻舉手表示謙意,壓低著嗓門說:“兄弟啊,對不起,我第一次認識她,是在二十年前,前後不過十秒鍾,她隻講了一句話,給我三個饅頭,在路上吃,第二次看見她,是我最後一次調迴來,在火車上,不過幾個小時,她是出差,我是迴來,她幫我補辦的臥鋪,買的飯,她死活不收我的錢,在她幫助下,還找到了我表妹,以後再沒聯係過,我哪敢有非分之想啊……?跟你兄弟怎麽講?真是……!”大家不由的在心中猜測著孔憲邈,她真是個怪人。

    高德全開門送水進來,看她正在擺弄照相機,有點驚訝地說:“這就是你的工具?”

    “是啊。”她指著袁夢珠的相片說:“你們有合影嗎?”

    “沒有,那時候……。”高德全無不遺憾地說。

    孔憲邈十分坦然地說:“你找一張當年的照片來,我為你們做一張合影好嗎?”

    “你有這本事?那當然好了。”剛說完,他又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問,你真願意?他又問:“我給你寫的信收到過嗎?”

    孔憲邈打開電腦,接上電源,三點二點,高德全寫的信,就出現在屏幕上了。“是這兩封嗎?”高德全一看說:“對啊,就這兩封,你怎麽不迴呢?”

    孔憲邈又點了幾下,立刻又顯示出兩封信來,下麵落款竟是‘藍匕首’時間已是十年前的。

    “你信寫了也不發,你就是藍匕首?君瀚向我說起過,這個藍匕首的文章很犀利,誰知是你,這個藍匕首,你的不少文章我都讀過,那你還走嗎?”這是高德全最關心的問題。

    “信現在發,不算遲吧?我有點累了,想在你這個碼頭靠一下,不知行嗎?”她眼睛裏有一種無限的渴望。

    “行!那當然行了,哪你早為什麽不來呢?”高德全說。

    “來早了,你就接受我了?那你剛才還……。”高德全知道她想說什麽,這個女人太聰明了,也太理智了,用二十年,去等一個可能是無望的結果,第一個十年,可以說,是善意和幻想的結合,第二個十年,那是在賭自己的青春年華啊?高德全不知說什麽才好,突然來了句:“我女兒常向我提起你,我告訴她,是你來了,今晚她準迴來。”

    “還有兩年她就畢業了,對吧?那我……。”她沒說下去。

    “對!你怎麽知道的?”他有點不解了。

    “我一直在關心你麽,我每次迴上海,都會來找你,隻是你不知道罷了。”她有點得意地說。

    “你太可怕了,叫我死活做不到。”高德全想到自己,在大雪天不顧死活地,去找袁夢珠,她們兩人性格中,有那麽多相像的地方,隻是表現方式不一樣罷了,現在,他又有了想擁抱她的衝動。孔憲邈從他的眼睛裏感到了,自己同樣是,那樣地渴望他有力的擁抱。

    “答,答,答。”門口傳來禮貌的敲門聲。高德全隻能放棄已經伸出的手,去開門。

    是方淑嫻,她先禮貌地向裏麵的孔憲邈點了一下頭,就把高德全拉出來了,說:“我們大家中午不走了,小朱給魚館打了電話,我們中午為小孔接風,大家想留住她。”她迴頭朝裏望了一眼,說:“那好像是一台電腦吧,那更不能讓她走了,公司要她這樣的人材。”古月在那頭大喊了:“大哥,你這次一定把她留下吧,再來個十年我們都老了。”

    高德全舉著手說:“她答應留下了……。”他迴頭一看,兩個女人早已抱在一起了……。

    出了北海飯店停車場,左側二十米,‘新龍物流服務有限公司’如期開業了,牆上掛著公司章程,服務內容,在最醒目的位置上,卻有一個小木框,裏麵是一件襯衫。張國亮這上班第一天,足足向小框子,看了有三分鍾,在孔憲邈的建議下,桌子多了一台電腦,除了一個新來的女大學生會操作以外,沒人會使,而孔憲邈卻說,你們會學會的,它隻是一個記事本,可以放一切要記的東西,別叫它嚇住。

    張國亮今天特別喜氣,白邦璨也一掃陽氣不足的神情,他和張國亮是米灰色的西裝,其它員工,為上青色,個個精神頭十足。十點不到,古月帶一幫人馬,高德全也帶一幫人馬趕來了,青皮,大名彭鋒,嘴裏叼著煙,手持兩千響的掛炮,就要準備開點了,一輸小麵包車開了過來,張國亮的母親,高德全的母親,打盼的十分搶眼的,是白邦璨的母親,先後下了車,最後下來的是,大個大臉的街道主任,和派出所的所長,他們滿麵春風地,來向張國亮和白邦璨祝賀來了,這場麵,叫這兩人,終身難忘這一幕,因為,他們從來者的眼睛裏,找到了一種感覺,一種尊重,叫平等。他母親多年不見的笑容,似乎又迴來了。他們同時向,站在遠處的高德全,投去感謝的一眼。

    古月大喊一聲:“新龍物流公司,開業時間到……!”彭鋒手中的掛炮,準時炸響了,乒乒……乓乓……。

    春節將至,夢婷拎著大包小包的年貨來年外婆家了,她‘咚,咚,咚,’地上了樓,大叫:“外婆,婷婷來看您來了,我外公還沒下班啊!”

    “啊……!是婷婷啊,你放假了嗎?”已戴上老花鏡的外婆婆說,蘇琰傑雖然已是滿頭白發,仍舊不失當年的優雅,沒有發胖。

    “才放,外婆,爸說了,今年家裏什麽也別準備,我爸已準備好了,還是素多葷少,到時候我會送來的,年夜飯也訂好了。爸還讓我問一下,家裏要不要請醫院朋友聚一聚,再準備兩桌。”夢婷邊放東西,邊說。

    外婆一麵幫著把東西放進冰箱裏,一麵說:“謝謝你爸,叫他年年操心,你外公啊,過年也要去值班的,叫你爸不要再準備了,大家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吃一頓年夜飯,比什麽都好。”

    “外婆,我告訴你一個消息,爸有朋友了。”夢婷偷看著外婆的反應。

    “是女朋友嗎……?噯……!都快二十年了,你爸呀,早該成一個家了,還不都是為了你!怎麽啦……?是你爸叫你來探探外婆口風,是嗎?”外婆打趣地問。

    夢婷三分撒嬌地說:“哪兒啊!我隻是想告訴外婆就是了,你是我外婆嘛。”

    “外婆支持他,隻是你外公,見了他,就要他賠你娘,不知他會怎麽想。”外婆說。

    夢婷嘟著嘴說:“外公要反對,我就一直喊他老頭子,就不叫他外公。”

    “是那個壞蛋在叫我老頭啊!我這個老頭子,就這麽不講理嗎?”袁雲軒已經上了樓。

    外婆開心地迎去說:“婷婷啊,你聽見沒有,你叫他老頭子,他都開心啊!隻有你好叫他,連我叫他一聲都不行啊!”在門口,接下他手中的包,隨手給他撣去身上的灰塵。

    夢婷趕快去攙外公的手臂。撒嬌地鉤住外公的肩。“外公你同意了?!”

    “都二十歲了,還撒嬌,就是長不大。”外公喜上眉稍地說。

    “二十歲算什麽呀,到了四十歲,我也還是您外孫,外婆對吧。”“對!”外婆也幫著說。

    外公剛坐下,外婆就把茶送上來了,老人上了一天的班,忙起來,真是喝水的時間都沒有的,迴來第一件事,是先喝點茶水。袁雲軒美美地喝了半杯水,這才說:“是誰給你爸解紹的啊。”

    “解紹什麽呀,他們認識二十多年了,我奶奶過去說的貴人,就是指她,”夢婷說。

    “那她孩子多大了?”外公問。

    夢婷說:“什麽孩子啊!人家跟我一樣,大姑娘一個,戀愛也沒有談過。”

    兩個老人相互看了半天,袁雲軒又問。“沒談過戀愛,那怎麽會是你爸的朋友呢?”

    “他們這也叫談戀愛,二十年裏,就見過二次麵,連信寫好了,也不發出去,關建是那個阿姨心裏,一直有我爸,我爸這樣的好男人,現在可不多了,我要是不是他女兒,就公平競爭一下,看誰贏!”夢婷很認真地伸出拳頭說。

    “別胡說八道,天主聽見要發怒的。”外婆趕忙製止她。夢婷吐了一下舌頭,做了我鬼臉。

    外公說:“真有這樣的人?我到要見上一見。”

    “又不是你兒子取媳婦,你見什麽呀!”夢婷沒大沒小地說。

    外公在夢婷鼻子上括了一下問:“要真是像你說得這麽好,我就要她,叫我一聲幹爹,你可以有幹爹,你外公就為什麽不能有一個幹女兒呀。”

    夢婷搖晃著外公說:“那不行,你外公多了一個幹女兒,那你外公就要痛我少一點,我可要吃醋了,我不幹。”

    “你這個小東西,不要吃醋了,快來吃飯吧……。”外婆的菜已經上桌子了。

    桌上一葷三素,一湯,外公麵前有一小盅藥酒,筷子如春燕點水,外婆卻把清蒸魚,大塊的夾給夢婷。

    “外婆……,我要減肥。”外婆根本不理這一套,說:“小孩子,在長身體,魚又不是肥肉,減什麽肥啊!”

    夢婷向外公求救,外公說:“別看我,魚是好東西,你見過幾個魚民是胖子啊,外公也好吃魚,你看一點也不胖,這就是吃魚的好處。肥肉到是可以少吃一點,你外婆也不會硬給你的。”

    外婆問:“夢婷啊,什麽時候開始實習啊?”

    “還有半年,這半個月,是上大學的最後一個寒假了,先實習半年護士,考試合格,再實習醫生。”夢婷說。

    “會靜脈注射嗎?”外婆問。

    “那當然會。”她說。

    “小孩子頭皮上呢?”外婆又問。

    “小孩子的頭,誰家孩子讓你試啊?現在的孩子都寶貝著呢,一針打不好,就大罵護士。”夢婷拿筷子比劃著說。

    “用兔子耳朵練習,先用白兔子,血管細而清楚,後用灰兔子,想當年啊!外婆在朝鮮戰場上,傷兵流血過多,血管不好找,不即時輸液,就是要犧牲生命的,外婆就靠這手絕活,立了功,被我們組長看上啦。”外婆看了外公一眼。

    “外公啊!您可是近水樓台啊……!外公!”外公一仰頭,把小酒盅的酒,喝得幹幹淨淨了……。

    春節一過完,高德全感到渾身酸痛,七天來忙於應付各種聚會,唐玨妹也迴來了,一個孩子已是高一學生了,小的今年也要考高中,表妹夫已經是個副縣長了,雖然是第一次見麵,那維族人的率真和豪爽實在叫他喜歡,祥福裏的住處,成了他們探親迴來臨時的家。

    初五那天,他把新疆迴來的朋友,全部請到自己開的海鮮館聚了聚,人太多,一個圓桌子又坐不下,隻好用兩個方桌並成一個大長桌子,這裏除了朱良材和一個會計外,誰也不知道高德全和這家海鮮館的關係。

    老江西陳士軍和杜美韻也迴來了,但陳士軍的左手已經殘費了,左手臂的筋健,已全部拉斷了,他從不對人講起,這起事故的原因。在飯桌上,還是杜美韻說出了原委。她說:“那是前年的夏天,他在三團修理廠當廠長了,一個要漂亮的小姑娘,仗著老子是團長,就是不肯把長發剪短……。”

    “是老團長的女兒嗎?”高德全問。

    “不是,是新調來的團長,你不認識的。”陳士軍插了一句。

    杜美韻繼續說:“她學徒都當了半年多了,一次開車床,還不戴安全帽,終於把頭發卷進車床的夾頭裏,她的頭,眼看馬上要卷上去了,要出人命了,是他,用手臂,硬是把那個什麽,在轉的夾頭抱停了,他手臂的筋健全斷了,真是,他用了多大的勁啊。”杜美韻說著眼睛都紅了,她一迴想起來,就看見他當時在醫院的慘狀。

    一迴想過去,曾經在一起的兄弟姐妹們,高德全的鼻子就會酸酸的。舉起酒杯說:“第一杯酒,讓我們敬知青中,把生命 留在新疆的朋友們,他們是, 孔慶芸、袁夢珠、沈貴卿,和我們認識的,不認識的知青們。”說完他側身,把酒以一個弧線,倒灑在地上。大家同樣把自己手中的酒,倒灑在身後的地下。高德全又舉起一杯酒,同時向大家擺擺手說:“這是我個人的事,我有一條叫狼的黑狗,為了對主人的忠誠,五天不吃不喝,陪著它的主人,一起死了,這杯酒,我敬這條叫狼的狗。”周偉民和蘇小月向周圍的人,講那條黑狗的事。高德全第三次舉杯,對陳士軍說:“你是我們的朋友,也是我們知青中的英雄,我們大家敬你,來!一起幹了。”

    “來!大家一起幹了。”大家都站了起來。重新坐了下來後,呂國光說:“我來兩句,聽我來說兩句。”大家一看是野驢,立刻起哄說:“你什麽也不要說,說說你是怎麽把小浦東騙到手的。”“對!說說看。”大家一起鼓掌來。

    “你們真要聽啊,這可有點難為情。”說著,他把一塊魚卷海參,美噝噝地放進嘴裏,這才放下筷子,大口地把美味咽下去。他看了高德全一眼說:“就是那年,我的腳被打斷後,在團部衛生所養了一個多月後,迴到連隊,已經是鳥槍換炮了,牛車換成馬車了,春天一過,就要穿汗背心,進疆帶來的背心早穿爛了,在團部小買部,買了兩件汗背心,人家不買,要買,一定要搭一隻胸罩,這算什麽事麽,連女生都不用了,要買給男生,我跟他們磨了半天,人家就是不賣,沒辦法,你說,我一個男生買這個迴去,人家一定以為我有那種病,叫戀什麽僻,啊……,丟掉又可惜,我隻能戴在馬的耳朵上,迴到了連隊,是什麽結果,大家是可以想的到的,指導員更是說的難聽,我就是不拿掉,我說了,我給我未來的老婆買的,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起來,不見了?誰拿去了,啊……。”

    “小浦東……!對吧,小浦東,你說,你當時為啥要拿,說來聽,聽。”大家又把矛頭指向小浦東。

    小浦東到也大方,不改鄉音地說:“妮鄉下人,當小姑娘晨光,沒有戴過,看到格拉有,總有點眼熱,又不好意思自己去買,鈔票又要寄迴去,現成的兩隻,野驢又不好戴,妮鄉下人試試看,就半夜裏去偷迴來了,第二天格拉就曉得了,啥人曉得野驢當時講的啥……。”大家被她的浦東話逗得,笑的東倒西歪的。

    陳士軍突然來了一句,拿筷子敲著桌子說:“年青無知,任輕狂。”

    周偉民緊跟了一句。“顯知青,血氣方剛。”

    “午刀弄槍,抖英姿。”杜美韻放下筷子跟了一句。

    “阿拉原來是紅裝。”蘇小月也來了一句。

    野驢筷子一放,大聲說:“知青統統去開荒……!”

    “為知青去開荒!幹杯……!”在那艱苦奮鬥的歲月裏,他們沒有流淚,當他們在這裏舉杯時,不少人流下了熱淚,大家一至說:“我們不後悔……,為我們的過去,和今天再一次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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