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美韻下午一解散,就溜了,她已打聽到,在二管處有個子弟小學,強烈的衝動使她一定要去看一看,她沿著牛車道終於找到了二管處子弟小學,那是一個有漢人和老鄉合居的小鎮,可惜沒找到人,老師都迴家了,值班老人,操一口四川話,熱情地接待了她,又是倒水,又解紹學校近況,最後陪她各教室看了一邊,就往迴趕,這一來一去,就耽誤了時間,場部空空蕩蕩,早沒人了,她心中不免有點著急,剛進了樹林子不久,天,就開始暗了,心中有些後悔,今天不該去,時間太倉促了。

    起風了,林濤聲聲不絕於耳,歸巢的烏鴉在頭上飛過,驚得她汗毛倒豎,突然竄出的野兔,更是嚇得她驚叫連連,舉步維艱,杜美韻不免心生恐懼,她把眼鏡擦拭了一遍,想看得更清楚一點,這才提著腳向前趕,邊走,還不時地迴過頭,向身後迴看一眼,她明知鬼由心生,但架不住諾大一個森林裏,沒有第二個人,她邊走,嘴裏邊說:“我不怕,……我膽大……。”她就這麽嘰裏咕嚕的走著,不知走了多久,沒想到前麵突然傳來了“當當”的伐木聲,在這空曠的森林裏,這聲音變的如此地奪人心魂,真是又驚又怕,驚的是,前麵到現在還有人,怕的是出來個新疆老鄉,或者壞人,那該怎麽辦,在階級鬥爭天天講的日子裏,壞人在腦子裏一直有個位置,壞人,想到這裏,說她是在走,不如說她在,又躲又逃,前麵的砍伐聲,突然停了,有人西裏嘩啦地出了林子。她躲在樹後一看,是個知青,他穿得是軍裝,他又是誰呢?她肯定地判決,老鄉好穿白羊皮襖,她興奮地心要從嗓子裏跳出來了,大聲喊了起來:“喂…喂…你等等我!”她連奔帶跳地追了過去。那人身材高大,肩上扛著幾根剛砍的樹把子,雪亮的斧子閃著寒光,他即不迴頭,也不快走,他,正是二排長,陳士軍。他早以發現後麵還有人,人他沒看清,那副反光的眼鏡告訴他,是個知青,全連就這麽幾個戴眼鏡的,他一算,就想到會是誰了,隻是從來沒和這個女狀元說過話,隻是為了等她,看她走的實在太慢,才掄起斧頭,給那倒黴的樹,來了幾下子,用聲音給她引路。杜美韻蹦蹦跳跳地來到近前,一看清是二排長,心中大喊‘要命了’,全連那麽多人,是誰不好,怎麽偏偏是他?‘文明流氓’,再文明,那也是流氓啊,誰知道,這裏現在沒有人,他會幹出些什麽來。心中叫苦不疊,也隻能硬著頭皮叫一聲:“二排長,是你啊,我們走吧。”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是如此地膽怯,連罵自己沒用。“你走前麵吧。”陳士軍發話了。

    “我走後麵,我看不清,我跟著你。”她努力放大了聲音。他平靜地看看她,順手從肩上抽出一根剛砍的把子,一頭用斧子削順溜了,交在她手裏,平靜地說:“別掉隊,跟緊點。”

    她就這樣跟在後麵,一路快走,她也搞不清,這根剛砍的把子在手裏,到底是給她探路,還是壯膽,反正心裏一下就踏實了許多,什麽話也沒有,他沒有嘻笑輕薄的語言,更沒有要揩油的動作,這太出她意了了,人頓時放鬆許多,緊張的心一舒緩,下午多喝的水,立刻刺激著她的膀胱,她心中暗想,‘這真是要命,怕什麽,來什麽,真是憋不住了,如何是好,’天又黑了許多,因為是他!她又不敢喊他停一下,她咬著牙關硬憋著,誰知叫秋風一吹,打了一個冷戰,那怕再憋一秒鍾,也會尿在褲子上。她故意放慢了腳步,她看看差不多了,一下子拐進林子裏去方便去了,又不想讓他聽見自己的小便聲,就向裏多走了幾步。

    陳士軍偶一迴頭,不見人影,嚇的大驚失色,連喊兩聲,沒人應答,使他驚出一身冷汗。那知風向不對,杜美韻她根本沒聽見,此刻,她就是聽見了,也不敢答應他,剛才的緊張,恐懼,沮喪,似乎隨著小便一起排出體外,她輕鬆地不由笑了起來,她笑自己膽小,自己的可笑。她剛笑完,猛一抬頭,昏暗中,見一人影向她過來,她驚的頭發,一下子全立了起來,她一提褲子,驚兔樣地竄了出去。陳士軍本能地叫了聲:“誰!”杜美韻驚恐地聽見是他的聲音,竟然軟得一下子蹲了下來,連連大口喘氣,這才感到魂歸魄聚,她感到自己快挺不住了,驚恐慌亂的淚水已掛在臉上了,隻是姑娘的矜持沒有放聲罷了,心裏罵到,我在小便,你來幹什麽?她看著他向自己剛才方便的地方走去,心中驚詫不已,他要幹什麽啊?見他從地上拿起那根把子,才叫了一聲:“我的媽呀……。”

    陳士軍向前走了幾步朝她喊到:“給你二分種,把自己整理好,我們要快走了。”說完他轉過了身,不再理她。她很快整理停當,抹去淚水,像孩子似地,在他背後輕輕說了聲:“我好了,我們走吧。”陳士軍轉過身,看她瑟瑟發抖的樣子,本想罵她的話,僅一句也沒說出來。他放下斧子和剛砍的工具把子,脫下自己的軍裝,嚇的杜美韻後退了一步,他上前不由分說,像大人給小孩穿衣服一樣,把她胳膊一架,給她穿上,看著她驚恐起伏的胸部。說:“自己扣,衣服有點髒。我不想看到知青再出事情。”他帶著一絲謙意說了一句。她立刻感受到,他衣服上傳來的溫度。她剛順從地扣好衣扣。他已經拽著她的空衣袖出了林子,在牛車道上大步跑起來,她才發現,月亮已經出來了,隻有車道上一溜銀白的月色,密密的樹林,十步以外,已看不清了,心中明白,錯怪他了,她有點暈暈糊糊地被他拽著,不知自己在走,還是他力量太大,被他帶著走。一進入火燒林,已是皓月當空了,林子一下變得空曠了許多,也陰森了許多,那扭曲的樹杆猙獰地向他們伸出長長的手,就像魔鬼剛剛醒來。杜美韻實實被眼前的景相嚇著了,不由地“啊”了一聲。他停了下來問:“是累了,還是…”他把‘怕’字留在了嘴裏。她稍稍喘息一下說:“你放開。”他看她一眼說:“好,月亮已經出來了,這火燒林的地也平一點,你走前麵。”

    “不是。”她從袖子裏伸出手來,“摻著我。”

    “不!我從不碰女孩。”他說得很認真。

    “我真得害怕。我閉著眼睛跟你走,今天沒有你,不知會怎麽樣。”她後兩句說的很輕,卻是真心。

    “你把腳抬高點,把袖子也放下。”她剛放下袖子,他就抓緊她的手,開始了又一輪衝刺了。杜美韻隔著衣袖,仍感到他手上厚厚的老繭,那傳來的熱量,她開始感到自己在出細汗了。和他衣服上的汗味混在一起,不知何故,她的心開始變和恬靜起來,方才的恐懼和懊惱全煙消雲散了,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也從未穿過他人的衣服,更別說是男生的衣服了。此刻,對他的戒心也不知跑那去了,心情一好,胡思亂想就來了,他一點也不流氓啊,到現在他都不敢碰我的手,真奇怪,為怎麽會有那個外號的呢?她百思不得其解,還說,‘不想知青再出事’,知青出過事了嗎……?她想不起來。她就這樣閉著眼睛被他拉著走,很奇怪這種感覺。他停下來了,說:“好了,你看看,連隊在給我們指路呢。”她睜開眼一看,可不是,連隊上方一片火紅。他放開了她的手,讓自己走,走了一會兒,她問:“我能問個問題嗎?”他知道她想問什麽問題,掄著說:“別問,我也不會迴答你,把你的好奇心丟在這火燒林裏吧,迴去以後什麽也別說,出了林子把衣服給我就行了,這個把子,你要可以拿一根去,幹了以後。把你自己的砍土镘把子換掉,這是最好的柳木把子,幹活又滑溜又省勁。”說完,他挑了一根直直的給她。她接過把子說:“到時間你幫我換。”他沒迴答話,算是同意了吧。誰知快到連隊,她衣服沒還,就穿著他的衣服快步走了。從此,一顆小小的種子,就落在了她的心底……。

    為他們點燃的大篝火慢慢熄滅了。

    第二天休息日,連隊吃兩餐,女生還好受些,男生真是叫苦不迭,大家隻有睡懶覺來熬過那咕咕叫的早晨,袁夢珠才把高德全鹽漬斑斑的衣服放進水盆裏,高德全就來了。“你有事嗎。”她問。“夢珠,把你的砍土镘拿來,我借用一下。”

    “噯!噯!儂叫阿拉排長啥麽事啊,夢珠,嗲來!排長好隨便亂叫啊。借砍土镘?儂自己沒有啊!”老阿姨拿腔捏調上海話,把姑娘們逗的開心的大笑起來。

    “好了好了,老阿姨,怕儂了。”高德全舉著雙手,討饒地說。袁夢珠拿來自己的工具交給他,他往肩上一扛就走了。

    整整一天,不見他的影子,隻到連隊開完飯,才見他行色匆匆地迴來,他把工具和一包方塊糖及一網兜雞蛋給了袁夢珠,又交給她一張便條。她打開一看,葛一鳴把她當妹妹,心中小鹿亂撞,他可是女生背後議論的白馬王子,神交很久了。“你怎麽見到他的?”她問:他概要地講了今天的經過。心裏一暢快,話也多了起來。

    袁夢珠說:“你把糖留下,雞蛋給我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不就貪汙了,這個犯錯誤和條件,你別提供給我。”他說。

    “希望你以後少犯一點,每次寫信都騙我爸,說你如何關心我,其實啊……恨。”袁夢珠瞪了一眼。

    “夢珠……。”高德全深情地叫了一聲。這一聲足夠了,一個好女人,對感情的索求是有限的,而她們的付出,卻大大多於得到。好女人是一部耐讀的書,好女人的愛,始終潛流著母性的光澤。好女人是一團火,能點燃絕望冰層中的希望之光……。

    她看看自己的工具說:“這還是我原來的工具嗎,哇……好輕。”

    “當然不是原來的那一把,長了一點,反而輕了一點,前麵夾了鋼。”他得意地說。

    “是嗎?為這到現在,你還沒吃飯吧。”她心痛地看著他。他朝四處一看,地窩子邊上有個小樹樁,他向地下有一根手臂粗的樹樁走去,揮起砍土镘就是一下,隻聽“卡楂”一聲,樹樁整齊地被從地麵砍去。“好!”有人喊了一聲,連長走過來了,他接過砍土镘一看,刃口絲毫無損,再說一聲:“好,對一個戰士來說,這就是一挺機關槍,有了它,什麽小樹根,小樹杈,稀裏嘩啦全解決,還不累人,排長有了好工具,帶頭作用可大了。”快吃飯去吧。連長十分開心地走了。

    高德全一轉身拉住連長,把早上在團部自己被抓的事說了一邊,希望連長在大會上講一下,誰知連長,打了個哈哈說:“知道了。”去了還留下一句話,“誰肚子不餓,去吃哪玩意……。”怎麽?那個平時會暴跳如雷的連長那裏去了,高德全總感到政委和連長之間,有些什麽東西,是那麽地相同,是對人的寬容嗎……?

    就這一公斤雞蛋,二十多天後,她用三盞馬燈,孵出了十二隻小雞,有六隻沒出殼,三連成了全場最早自養雞的連隊。那是一個多夢的青春年代,一個為追求美夢甘願犧牲的年代。

    她哪裏知道,他今天發生的故事。空著肚子一大早,剛到團部,就叫後勤處長抓個正著,因為昨天三連迴去後,菜地裏的糖蘿卜,被挖去不少,早上處長在菜地一轉,就發現了,這叫他多心痛,正巧,你今天還扛了工具來挖,不抓你抓誰呢,高德全這才想起,昨晚大家叫他吃的就是這個糖蘿卜,學名叫田菜,自己到真是吃了,但要說是偷真是有口難辯了,臉紅耳赤地分辯著,無奈氣頭上的老處長,固折的根本不聽,看著他已是父輩的年齡,連強行逃走都不能。正在這時,早晨晨練迴來的政委,在遠遠走來,老處長真像見了求星一樣地大聲嚷嚷了起來,高德全一想,今天要壞了,這說不清的罪名是一定要戴上了,誰叫你今天來搞什麽砍土镘呀。誰知那個像老婆婆臉的政委,揮揮手,視意老處長放人,老處長這才不情不願地鬆了手,說:“你要是叫我逮住,看我怎麽收拾你,”看著一頭是汗的高德全,他竟笑了起來。“走吧……!小子。”

    高德全這才如獲重釋,拿起砍土镘就走,到了那個鐵匠埔子,一看沒人,四處空蕩蕩的沒一個人影。這是他昨天和他們說好的,請他們改一把砍土镘,好話說了一籮筐,沒想今天仍然爽約,心中不免有點上火。

    “喂…,是高德全嗎?”有人向他走來。他迴頭一看,立刻認出,是政治處的那個助理,葛一鳴。“是,我是三連的高德全。你怎麽認識我。”

    “我見過你們的材料。”他故意把黨案說成材料。“全場就兩個從上海團校來的,都在三連對吧,一大早,趕的滿頭是汗幹什麽?還帶著工具。剛才在那裏和老處長吵什麽啊……!”

    高德全立刻為自己解釋一番。葛一鳴聽了,笑了,說:“你知道他是誰……?”

    “你不是講他是處長嗎……!”高德全說。

    “不錯!是農場後勤處處長,他雖然沒有‘楊二娃’,和‘遊八路’那樣有名,卻是農一師排第三號的人物。在全國有十個特殊性的革命大功臣,他們分別在不同的時期,不同的地點救過毛主席,解放後,毛主席分別贈與他們每人一把手槍,上麵刻有毛澤東贈四個字,這樣的寶貝,我們農一師就有二個,就是‘楊二娃’和‘遊八路’,他們就是沒有文化,我們的老處長,頭部受傷太重,給他槍要出事,所以他是第十一個,你要尊重他,可要聽見了……!”高德全聽得直點頭,嘴張的溜圓,嘴裏直“哇!哇……!”

    葛一鳴向他手中一指,問:“幹什麽……!”

    他舉著手裏的砍土镘說:“昨天我和二個鐵匠師傅說好的,請他們幫我改一下工具,誰知他們…”他四處看看說:“到現在還沒有來。”

    葛一鳴接過這又小又重的砍土镘,在手裏掂了掂說:“是袁夢珠的吧。”

    高德全這下有點吃驚了,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他詭秘地一笑,說:“這麽小,男生不會用,女生麽,嫌太重,輕的大家都拿走了,剩下重的隻能給排長羅。”高德全點點頭,心中十分佩服。

    “來吧,這麽早,連隊還沒開飯呢,到我那裏洗一下,吃完早飯他們就來了。”葛一鳴說。

    “不,萬一他們來了,我不在,豈不白來了。”他站著沒動。

    “不要朋友幫忙…我可走了。”葛一鳴做出要走了樣子。

    一聽有門,高德全問:“你能找到人?”

    “那,當然,但必須跟我走。”他的鏡片在陽光下閃著光,一臉的得意和神秘,那一見如故的,男人之間的友情,漢子情懷,彼此的坦誠,使高德全放棄了一切懷疑,他信任他。人就是這樣一種高級動物。相處了幾十年,猛然發現彼此並不真正了解。而有些人,隻匆匆一眼,就可以看透,並可以相托終生。“那麽跟我走,高排長。”

    “你千萬別叫我什麽排長,在你麵前,最多是個學生。在家我媽叫我全子,你叫我全子好了。”“行,我長你幾歲,你就叫我老葛吧,我叫你全子。”他們來到他的宿舍,葛一鳴說:“給你半小時時間,洗完後把桌上東西全吃了。我去找人了。事辦完後,上我這裏再來一下。”說完走了。

    鐵匠鋪已點火開張,一漢一維兩個師傅,大家相對一笑,還是四川師傅先開口:“你昨天,又不說啥子時間來,好不容易撈個休息天,多睡會嘛。”老鄉一頂小花帽扣在光光的頭上,把退了把子的砍土镘,在手中掂了掂:“阿大母,(同誌)自己勞動?”高德全連忙擺手,拉拉自己的頭發,做了個長發的樣子。老鄉大笑起來:“噢…洋岡子(姑娘)勞動不買到。(不行)。”大家一起跟著大笑起來,高德全勤快地拉著風箱,砍土镘,被冷截去了一半,放進了火中,燒紅後又打薄,一個軸承的大外圈,被打成月牙形夾在頭上,在火與鐵的錘打中,成為一體。老鄉的鐵錘重量在一個方向,像個7字形,和漢人丁字形的不同,沒有用過的人,第一次跟本不會使,老在手裏打轉,而在他們手裏,鐵錘在他們手中上下翻飛,得心應手,火星四濺,這是一種藝術,水於火的藝術,再好的鋼,沒有火的鍛燒,千錘百煉的擊打,水的淬火,也難成材,人生莫不過也是如此?高德全滿臉紅光想著。一些破銅爛鐵,在他們手中,在鍛燒和錘煉的過程中,獲得新的生命,柱子上掛著大大小小的馬掌、鏈刀、和各種工具,無不證明了這一點。他雖滿頭大汗,卻興奮異常,他對袁夢珠的全部的愛,都在這用汗水拉紅的爐火中。火工一完就剩最後一道打磨工序了,他把那破自行車架改得砂輪機,蹬得飛快,那刺耳的打磨聲,在他聽來,絕對是一種美妙小夜曲,那種快樂和滿足,全部流露在他那合不攏的嘴上。一把斬新的砍土镘,在他們手中就這樣誕生了,給它從新裝上把子後,那個四川師傅親手試了一下,這才滿意地給他。

    兩位師傅各卷起一支莫合煙,心滿意足欣賞著自己作品,抽著煙和他一起高興。兩位師傅謝絕了他要給的三塊錢,因為他們知道,那是他一月的全部工資。高德全再三感謝後,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門沒鎖,葛一鳴人不在,桌上有一張便條。字寫得工整流暢。“德全:我有事不等你了。這裏有二斤方塊糖,一公斤雞蛋,帶給袁夢珠,這是做大哥的一點心意,大開荒的日子裏,艱苦還在後麵,望你們倆多多保重身體。一鳴留字。”

    他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心中激動不已,今天好事太多了,心中一下子容納不下這麽多的激動和快樂,他把便條收好,小心收拾好一切,鎖上門走了。

    這一路上他都在想,朋友兩字,到底有多重。大學時代,他是學校的學生委主席,自己父親突然被抓,他一夜間,失去了很多朋友,迴家當了社會青年,雖然後來到了團校,他也不再交朋友,隻到袁夢珠的出現,命運才開始發生著轉變。今天他又交了葛一鳴這樣的朋友,不能不說是命運對他的偏愛和眷顧了。他一個將軍的兒子,能與他交朋友,他想也沒想過。還把袁夢珠當妹妹一樣關心,真叫他從心底升起無限的暖暖敬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上海知青部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夢逝菊花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夢逝菊花黃並收藏上海知青部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