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本就與朱氏不算熟悉,陸遜自然和朱桓也就沒有太多的交情,此時兩人對坐,屋內的氣氛倒是有些沉寂。


    “遜自以為躲藏的很隱蔽了,沒想到還是被休穆發現,不過遜這次潛入貴府並沒有什麽圖謀不軌之心,隻是現在吳郡局勢有亂,遜想請見朱家主詢問能否相助。”


    無論怎麽說,陸遜的潛入都談不上妥當,雖然朱桓現在沒有追究的意思,但是陸遜自己不能忽略此事,於是搶先解釋了一番。


    朱桓點了點頭:“伯言的想法桓也大致能猜到,之前討虜將軍曾和我說過,伯言也是一方助力,所以在此時朱府內看到伯言自然也不算意外。”


    朱桓竟然知道自己是討虜將軍一方的,陸遜心中疑惑,不過隨即想到:朱桓不比其他人,他背靠吳郡朱氏,勢力本身就足夠強大,若孫權想要拉攏他,籌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擺出自己一方的勢力,且越強大越好。


    陸遜當然不清楚孫權對朱桓的了解遠超常人,所以才敢不怕朱桓泄露,透露出這一機密事,在感慨孫權如此自信的同時,陸遜也有些好奇:


    “恕遜冒昧,我還是好奇,就算在隱藏時露出破綻,但相貌也遮掩住了,休穆又怎知是遜呢?”


    朱桓笑道:“我與常人不同,對他人相貌記得很是清楚,是以雖然伯言遮擋了麵容,仍能認出。”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隱蔽處取出自己與孫權的往來信件,雖然筆跡不能證明,但是信中內容皆屬實,且陸遜暗想來迴時間也不足以讓朱桓準備好這些東西,所以即便謹慎如陸遜,此時也不再懷疑朱桓言語的真實性了。


    隨著心中最後的疑惑消去,陸遜語氣也凝重起來:“既然如此,遜也不客套了,不知休穆能否勸說朱家家主,與將軍聯合,現在吳郡太守朱治的義子朱然好像已經叛亂,想挽迴局勢,少不了朱家的幫助。”


    “伯言不知,此事也少不了家主的身影。”


    “休穆的意思是……”


    朱桓點了點頭:“現在的吳郡局勢,與家主脫不了幹係,幸好我發現伯言更早,否則若真讓伯言找到家主那裏去,不說有可能會有性命之憂,至少伯言是不可能再從我們府邸逃脫了。”


    陸遜心中一沉,這無疑是最壞的結果,整個吳郡之中最主要的軍隊就是源自兩朱手下的兵士,現在竟然全部叛亂,就算他陸遜有天人之智,恐怕也迴天乏術。


    朱桓看出陸遜的心思,寬慰道:“此事看起來無解,但實則破綻極多,不過伯言並不了解詳細。”


    他也不遲疑,緊接著便又說道:“首先我們朱氏的手下,參與叛亂之人雖然不少,但也不到族內的一半,家主還要防備著我,所以不敢將所有士卒都投入到守城以及對城內人的監管上去。”


    朱桓看著陸遜的表情略有緩解,又說道:“再說這朱然朱義封,他其實也未叛亂,現在是被家主脅迫行事,所以才參與到守城和監管城內眾人的行動之中。”


    聽了朱桓的話,陸遜雖然略微放鬆,但仍追問道:“義封為何被脅迫?和朱君理的病情有關麽?”


    “伯言思維敏捷,不過片刻就能切中要害。”朱桓讚了一聲,他雖然一向高傲,但在和有真才實學的人相處時卻很是平易近人。


    “不過方向雖然對了,但是具體情況並不是如此,朱君理沒有得病,他其實是被家主給囚禁了起來。”雖然屋外沒人,但朱桓還是壓低了聲音。


    “什麽?”陸遜瞪大了眼睛,“你是說,現在朱君理就在府內!”


    “伯言也見過朱府的巡邏了,平日雖然也有,但哪會如此森嚴,這是家主在防備別人劫走被囚禁的朱君理。”


    “同時也在防備我。”朱桓補充了一句。


    “休穆能將朱君理救出來麽?”陸遜連忙問道。


    朱桓思索了片刻,答道:“我對朱府自然很是了解,大概知道朱君理被關在何處,但是家主對朱治的防備定然不會放鬆,我也並無把握能將朱君理救出,畢竟府內家主的士卒也不少,萬一在爭鬥時壞了朱君理的性命,反倒不美。”


    這話不假,陸遜也是一時心急,在他平靜下來之後,眼神一閃:“單憑休穆一人難成此事,若是有義封相助呢?”


    朱桓笑著說道:“桓也有此意,不過桓擔心義封不信此事,現在有了伯言,爭取到義封的信任就不難了,不說能不能得到朱君理的所有私兵部曲的幫助,就說朱義封領兵多年,在太守府內也一定有自己的親信,且控製住其他士卒也不難,如此一進一出,吳郡之叛可解。”


    “雖然朱氏府內的士卒有休穆看管,但外麵的士卒,僅憑義封一人和他的親衛,真的能解決麽?我們都不知道朱君理手下的士卒具體情況,不如先見義封一麵,商談之後再做決定?”陸遜謹慎地說道。


    “桓也是這個意思,隻不過之前不知如何取信義封,是以一直拖到了現在。”朱桓麵露喜色,顯然陸遜的意外現身也讓他異常欣喜。


    去太守府自然不難,帶陸遜一人也很容易,兩人簡單商定之後,各自心想大事已成,便隨意地說些無關的話題。


    “桓聽聞之前顧府加緊了守衛,不知是不是伯言也去到顧府了?”朱桓隨口問道。


    陸遜點了點頭:“慚愧,遜也險些被顧府發現,等此間事了,這隱蔽之事遜可是萬萬不會再做了。”


    “不知伯言去顧府所為何事?總不能是去顧府搬救兵來對抗顧徽吧?”朱桓眨了眨眼睛,玩笑般地說著,但目光卻一直注視著陸遜,顯然心中也很是好奇。


    聽到朱桓的詢問之後,陸遜歎息一聲,此事不便向朱桓說明,陸遜想著若能瞞著舅父陸績對顧氏的投效,那麽事後孫權若有赦免之心,行事也容易些,否則若鬧得滿城風雨,就算孫權同意赦免陸績,其他人也不會願意。


    朱桓挑了挑眉,也沒有再追問,兩人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不知道各自心中都在思索著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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