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軋鋼廠的事故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最後協商的結果基本上是雙贏,大家都本著求大同存小異的原則,協商了死難工人的撫恤補助金額,以及受傷工人治療期間的補助等。施小寶的態度不錯,對工人家屬提出來的補助數額不打折扣地答應了,那些家屬還是比較滿意的。

    在整個處理過程中,施小寶什麽都征詢魏明的意見,很顯然他對魏明能在他困難的時候出來幫助他很感激。李天成也在處理現場,可是基本說不上話,也沒人理睬他。看著他陰沉的臉,魏明知道他的心裏不舒服,本該是他唱主角的事,卻讓他這個已經不是黨委書記的人唱了,心裏不舒服那是肯定的。不過,魏明很坦然,這不是他自己要來的,而是縣領導三番五次打電話讓他來的,而且他在這裏多少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懾作用。那些人和事故小組交談時,他在現場看似沒說一句話,隻是有時候和於鋼低語商量一下,但是他在那裏坐著,大家都看他的臉色,連最後的處理結果也要問他的意見。

    看著這裏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把李副縣長等一行人送走後,他對李天成和於鋼還有施小寶說要走。施小寶拉著他的手說:“魏書記,你不能走,我要陪你喝兩杯,這兩天把你累死了,要不是你來,我還不知道如何收拾這些場麵呢!”

    魏明說:“算了,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喝酒?你把廠裏的人員好好調整一下,馬上清理車間,組織力量修理機器,盡可能的早點恢複生產。另外你安排人去買點營養品之類的東西,再按照商定的補貼數額,先提取一部分現金,看看那些住院的工人們,這個時候你的姿態越高,大家的火氣才會越小,否則今後萬一有什麽節外生枝的問題就不好辦了。”

    施小寶聽了連連點頭說:“好,好,我聽魏書記的。”說完後,他轉身對吳桂香說:“你按照魏書記的意見馬上落實,讓財務快點準備現金。”見吳桂香答應著去了後,他又對魏明說:“魏書記,你不喝酒可以,但最起碼要吃點飯再走。”

    一邊的李天成和於鋼也說:“老魏,吃完飯再走吧!時間也不早了,現在迴去也吃不上了。”

    魏明說:“算了,不吃飯了,這兩天身上搞得髒兮兮的,趕快迴去洗個澡。”

    施小寶說:“那不行,你累了兩天了,怎麽說也要吃口熱飯再走啊!我吃好飯就去醫院看那些工人,你坐我的車子一起走。”

    魏明見施小寶的態度挺誠懇,想了想說:“那好吧,隨便吃點,也好等他們準備東西,吃完就走,你們看傷員我迴家。”

    “那可不行,你要和我一起去醫院,那些人都聽你的話,你去了我才有主心骨啊!”

    “嗬嗬,我也不是救世主啊,今後的事還是要你自己去做。既然你說了,那我陪你去看看那些工人們。”

    李天成見倆人說著話,恨得牙根疼。軋鋼廠的事故出來後,他半夜就趕到了廠裏,看到那些血肉模糊的工人們,以及車間裏一片狼藉,他的腿都軟了。好在當時於鋼說了聲,趕快送傷員去醫院,他才大聲招唿著送傷員們去醫院。但他堅持不讓送縣醫院,而讓送到鄉衛生院裏。他不想讓這個事故搞得全縣都知道。這個非常的時期,出了這樣的事故,作為黨委書記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當於鋼提出來傷員那麽嚴重,應該直接送到縣醫院時,他大聲喝斥了他,武斷地決定都送衛生院。等大家把受傷工人都送到衛生院後,才發現衛生院根本不具備搶救傷員的能力,在萬不得已情況下,才又安排車子送到縣醫院。這樣一折騰,很多原本出血很多的工人出血更多了,所以,送到縣醫院後,三個傷員的傷勢就很嚴重了。他還指示施小寶不要上報事故當場死人的情況,而讓他把兩個當場死亡的說成是醫院搶救時死亡的。在施小寶準備把自己違反操作規程和技術要求,擅自提高軋鋼機速度和拉伸強度造成的事故,說成是工人們操作不當引發的事故原因時,他是同意並積極慫恿他這樣做的。而且也是這樣給縣領導匯報,並定下了按照責任事故處理的調子。沒想到他們研究和匯報的情況馬上傳出去了,引發出工人們抬屍圍堵領導汽車的事件。

    當時,看到群眾圍堵在廠子門口,他出去了幾次,喝令他們離開,可人家根本就不理睬他,非要見縣長和書記。在那種群情激憤的情況下,縣長和書記怎麽可能出去呢?當時,許書記一看這種情況,罵得他狗血淋頭,一口一個白癡和無能,他也不敢迴一句話。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是施小寶想起了魏明,擅自打電話讓魏明來,還鼓動許書記也要求魏明來。當時他還在想,這種情況,你魏明來了也不好收拾。並暗自開心,希望魏明來了也無濟於事,這樣許書記就不會說他一個人無能了。最後聽到劉縣長也直接給魏明打電話,他還想你們縣領導不要把魏明看得神乎其神的,魏明來了照樣沒轍。

    可沒有想到,魏明來了不但三說兩說馬上安定了群眾的情緒,還讓他們很快讓開了路。後來的事故處理上,魏明在那裏鎮著,不但那些代表們看魏明的眼色,連施小寶也對他唯命是從。他奇怪的是魏明在場雖然不說話,但很多原本在他看來很難解決的矛盾卻迅速得到了解決,這不能不使他對魏明更妒忌了。過去隻是覺得魏明廉潔和原則性強,沒想到他還有那麽好的群眾基礎,連那些和他沒什麽接觸的群眾都知道他是個好人,這讓他妒忌的發慌。

    群眾說魏明好,那自然就是說他不好了,而且這件事如此順利和妥善的解決了,縣裏的領導肯定對魏明有了新的認識,對他的能力也會產生懷疑。一想到這裏,他的身上就冒冷汗。滿以為坐上了黨委書記的位子,什麽都可以為所欲為,人家都會圍著他轉,可是事與願違,一連串的事情都沒有按照他的思路發展不說,還出了這麽大的事故,這不但全縣掛了名,連以前做得那些成績也都沒用了。

    最讓他後怕的是,現在隻是簡單平息了群眾的情緒,處理了傷亡事故,接下來還要追究責任和處理當事人。不管他如何想辦法擺脫,都無法推卸領導責任,而且他在事故發生後的處理上也存在很大的問題,要追究起來真的會讓他身敗名裂。想到這裏他對自己暗暗地說:不能束手待斃,聽任上麵的處理,應該找個替罪的人。而目前看來,隻有施小寶可以替罪了。可施小寶是那種甘願充當替罪羊的人嗎?他對此一點信心也沒有。但沒信心也要想辦法逼他,否則自己不是會死得很難看嗎?

    他在這裏冥思苦想著,人家施小寶和魏明早就走了。看看四周隻有自己一個人在會議室裏待著,他心裏氣得要命,罵到:他媽的,走也不說一聲?他悻悻然地拿著皮包出了會議室的門,碰見吳桂香還沒張嘴,她詫異地問:“李書記,你沒去吃飯啊?”

    他不聽這話還好,聽了後氣就不打一處來,氣哼哼地說:“吃個屁!誰招唿我吃飯啦?”

    吳桂香見他臉色鐵青,忙上來挽住他說:“喲,氣還不小啊,一會兒妹妹我陪你抿兩口就沒氣了。”說著,挽著他胳膊朝飯堂走去。

    進到飯堂,見魏明和施小寶頭湊著頭悄悄的說著,他本想支楞起耳朵聽聽,但吳桂香一個勁拉扯著他吃飯,搞得他什麽也聽不到,他很惱火可又不好發作,隻能坐下來悶頭吃飯。這頓飯對他來說味同嚼蠟,什麽味也沒吃出來。

    吃完後,施小寶對他和於鋼說:“李書記於鄉長,你們也去看傷員吧!出這麽大的事故,你們黨委書記和鄉長也不能袖手旁觀啊!”

    李天成聽了後說:“怎麽這麽說呢?我這幾天難道是袖手旁觀嗎?”

    “既然你不袖手旁觀,那我們現在就走了,你們去不去自己看。”施小寶說完又對魏明說:“魏書記,你坐我的車!”說完拉著魏明先走了出去。

    出門後施小寶大聲招唿說;“桂香,把東西搬到車上,叫會計快點上車。”

    吳桂香那邊應著聲說:“東西都裝上了,會計分錢呢,馬上好。”

    施小寶不耐煩地催促著:“快點,快點,魏書記還要早點迴家呢!”說完後,他轉過臉對魏明說:“魏書記你先上車,我去看看就來。”說完自己朝樓上跑去了。

    魏明站在那裏沒有動。剛才吃飯時他和施小寶交談的是對今後事故責任的追查問題,他知道,接下來縣裏肯定要組成一個事故調查組下來調查,所以讓施小寶不要推卸責任,如實反映情況,不能大包大攬的承擔,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施小寶聽了有點緊張,生怕自己的問題嚴重了對今後不利,他勸了勸施小寶,讓他不要背更多思想包袱,一定要實事求是對待。從剛才他們說的情況來看,施小寶是有責任,可是,李天成和許書記那次來廠裏的一些話,也在客觀上起到了一種煽動和教唆的作用。如果不是許書記許諾讓他當明星廠長,還暗示明年安排他到鄉裏做副鄉長,他絕對不會繼續提高軋鋼機的速度。但不管如何,裏麵有什麽外在因素,作為一個企業主管他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旁邊的於鋼看到魏明沉思不語,問:“魏書記,想什麽呢?”

    “沒,沒想什麽。”

    “唉呀,薑還是老的辣啊!那麽大的事,你在這裏鎮著就迎刃而解的處理了。”

    “怎麽是我鎮著呢,你不是也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嗎?”

    “我能發揮什麽作用呢?當時到了現場,看到那些滿身是血的工人們痛苦地呻吟著,我的腿都軟了。”

    “唉……,誰能想到出這麽大的事故呢?”

    “這下子完了,鄉裏一年的工作成績都泡湯了。”

    “也不能這樣說,成績是成績,縣裏也不可能將鄉裏的工作成績全部抹煞的,接下來你這個鄉長要安排一次安全生產檢查,讓各個企業都查找一下安全隱患,通過這個事故舉一反三的吸取教訓,明年很好的把好安全生產關。”

    “好,我馬上和李書記商量一下,出台一個安全檢查的安排計劃。”

    “還有就是要協助施小寶把善後工作做好,督促他盡快把答應了的撫恤和補助資金發放到群眾的手上,這樣可能稍許能平穩一下群眾的情緒,還有就是要盡快檢修機器恢複生產。”

    “你放心吧,這幾天我就盯在這裏。”

    正在這時,施小寶和會計從樓裏走出來,招唿他們上車。於鋼說了聲,我坐李天成的車子,然後朝那邊走去。

    魏明和施小寶上了車後,施小寶說:“剛才吃飯也沒好好說,你說我還能不能繼續當廠長?”

    魏明看著車子前方,思索了一下說:“出了這麽大事故,縣裏總是要處理當事人的,不處理也不好交待,至於是行政處理,還是別的處理我說不清楚。”

    “……”

    魏明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施小寶還考慮什麽廠長做不做的問題很不應該,目前他要做的就是如何從事故中吸取教訓,而不能考慮自己的個人得失。想了想決定還是給他提個醒,於是他轉過臉說:“小寶,出了這麽大的事故,你不能考慮自己的廠長位子,而應該想著如何吸取教訓,你說呢?”

    施小寶聽了後沒說話,但內心裏還是很受觸動的。剛才他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基本上對魏明說了,也把自己為什麽要再次違反操作規程的動機說了一些。隻是沒說之所以能在許書記麵前吹大話,並沒有指望靠違反操作規程超額指標,而是準備用手頭控製的幾百萬截留資金,虛設產值變換利潤上交,先把明星廠長拿到手,明年再把這些錢通過截留和瞞報產值扣迴來。他很明白當時提高拉伸速度和強度已經到了機器設備的極限,他才不會傻到把寶壓到那個上去,他很清楚那樣做的後果,不可能去冒那個風險。可是,許書記剛走就接到兒子的電話,說做生意被人家騙了六百多萬,急得兒子要死要活,公司也因為沒資金而無法運轉了,為了讓兒子的公司能夠運轉,他把原先準備頂衝的那筆錢轉到兒子那裏去了。如此一來,他用截留的資金頂衝指標也就泡湯了。但他又不能在許書記麵前跌麵子,更不能讓李天成看笑話,才不得不冒風險繼續違反操作規程,這樣做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故,他肯定難以逃脫責任。但他又不願做李天成和許書記的替罪羊。所以,昨天許書記批評他不應該再次提高速度時就頂過了,說自己是在他的授意下才那樣做的。當時,許書記的臉色就很難看,衝著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問他說,我什麽時候讓你提高了呢?當時看許書記的臉色很難看,而且身邊的人很多,他也沒敢說什麽,可心裏卻很不服氣。

    他很惱火的是,事情出來了,不說如何幫助他拿主意解決問題,一個個的倒先把自己的責任摘幹淨。尤其看到李天成站在一邊不幫他說話的樣子他就更生氣。等最後群眾把廠門口堵住了,看到那些平時一個個牛氣得不行的家夥都把頭縮了迴來,誰也不願意出麵去會見群眾,他的心裏愈發怒火萬丈。當時也是病急亂投醫想起了魏明,結果他給魏明打電話時,許書記聽見了還不高興呢!也許是最後沒什麽招了,不但同意讓魏明來,還把手機拿過去親自和魏明說。後來擔心魏明有情緒不會來,還鼓動劉縣長打電話。果然,人家魏明來了後,事態馬上得到了控製不說,還順利的解決了對他來說棘手的不行的問題。這使得他對魏明原有敬佩的基礎上更加五體投地的佩服了。不管怎麽樣,魏明的本事就是其他領導不能比的,所以,他才向魏明請教該如何辦。現在魏明說讓他不要多考慮個人,而先處理好事故的善後,覺得目前也隻有這樣了,等把那些家屬和受傷的工人安撫好後,再說其他的事情。他說:“魏書記,你說的對,我是應該好好吸取教訓了。”說完後,他歎了口氣又說:“唉……,事故一出,今年的超額指標是泡湯了。”

    魏明說:“指標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你已經不錯了,你還是超了一百多萬,這也是成績啊!”

    “可一出事故,什麽都是空的了。”

    “你要抓緊時間組織人員檢修機器,爭取早點開工,這樣,明年你們的生產還可以正常進行,於鋼會協助你的,我已經給他交代過了。”

    “好,你放心,我迴去後馬上組織人員搶修機器。”

    ……

    從醫院迴來已經是九點多了,魏明迴到家裏見又是倩倩一個人,他問:“你媽呢?”

    “誰知道,我迴來就看到桌子上放著飯菜,還留個條子說出去有事。”

    “什麽事這麽晚還不迴來。”魏明脫掉外衣換好鞋子,看桌上還擺放著飯菜,問倩倩:“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我和同學們今天出去吃的肯德基。”

    “又出去吃肯德基了?那玩藝兒有什麽好吃的?”

    “同學們一起說好了去,我也不好拒絕呀!我要是不去,人家還以為我怕花錢呢!”

    “嗬嗬,怕花錢就怕花錢了唄,咱們是工薪階層,不可能和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一樣啊!”

    倩倩不滿意地說:“什麽有錢人家啊,約我出去吃的那幾個同學家裏還不如我們呢!”

    “那出去吃飯你就主動點了,不要顯得你很小氣似的。”

    “唉呀,老爸,你懂不懂呀,現在同學們出去吃飯都是aa製,哪像你們這些搞腐敗的,用公家的錢請人家吃飯手大得不得了。”

    “嗬嗬,請吃飯就是腐敗了嗎?那是需要。”

    “哼,什麽需要啊!都是花公公的錢不心疼啊!”

    “哈哈,什麽公公啊?還母母呢!”

    “花共產黨的錢就是花公公的,你知道嗎?人家都這樣說的。”

    “嗬嗬,你們這些小孩子們,亂說一氣,你今後不要亂說,知道嗎?”

    “誰亂說了啊!你以為現在的小孩子們都和你們小的時候一樣那麽老土嗎?我們什麽不知道呢?”

    “嗬嗬,好,你們厲害,你們聰明,我們小的時候是老土。”魏明看著孩子頑皮的樣子和說話的一本正經,覺得挺有意思。他笑了笑又說:“再說了,你們知道個什麽呢?”

    “怎麽不知道?你這兩天是不是去處理軋鋼廠的事?”

    “是啊!這不是忙完才到家嗎!”

    “你人沒迴來,我們這裏都知道了,他們說鄉裏的老百姓把縣長和縣委書記都堵在廠裏不讓出來,要求縣領導出去對話,可縣領導們嚇得尿都撒到褲襠裏誰也不敢出來,是你魏明同誌一個人走出去,大手一揮,眼睛一瞪,那些老百姓就乖乖的讓開了路。”

    “啊!哈哈……,是嗎?哪有那麽玄乎呢!”

    “老爸啊,你可給我長臉了,人家知道魏明同誌就是我老爸,那個羨慕喲!”

    “哈哈……,是嗎?想不到我魏明同誌給魏倩倩同學的臉上增添了光彩啊!哈哈……!”笑著笑著,魏明笑不出來了。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且不說外麵如何議論,單從這些議論來看,人們已經把他作為議論的中心,有那種通過這件事宣泄對縣委和縣政府領導們的不滿情緒。他沉思著,腦子裏反複思考著這個問題。

    倩倩見魏明不說話,有點奇怪地問:“老爸,你玩什麽深沉啊!剛才臉上還燦若蓮花,怎麽一會兒就滿臉的政治了呢?”

    她的話一下子把沉思中的魏明驚醒了並給逗樂了。他笑了笑說:“哪有你說得那麽嚴重呢!我是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好吧,你老休息吧,我寫作業去了。”

    “去吧,早點寫完休息。”說完後,魏明忽然想起來了錢秀花,他問倩倩:“你媽說沒說什麽時候迴來呢?”

    “誰知道呢!你這一段時間調迴來好多了,在鄉裏時她幾乎每天晚上都出去,什麽時候迴來我都不知道。迴不迴來我也不知道,我已經習慣了。”

    “哦!”魏明不說話了,他在想錢秀花跑到哪裏去了呢?本想打電話找她,可一想說不定有什麽事情呢,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找出衣服,到衛生間裏點燃了煤氣熱水器,開始放水洗澡了。

    水放到一半,手機響起來了,他跑出去拿著手機接通後,是田恬的,她問他是不是已經迴到家了?他說是的。她又說,這兩天人多也沒顧得上和你說話。他說,知道,我也顧不上和你說話。田恬說,我已經給苟部長打過電話了,說了想調過去的意思。他問,怎麽樣,如何迴答的呢?她說,他滿口答應馬上就辦。魏明聽了後沒有說話,他沒有想到田恬這麽早就開始行動了,而且很有希望。他這邊不說話,田恬那邊有點著急的問,你聽到我說了嗎?他說,我聽到了,希望你這個事情能夠成功。田恬說,聽你的口氣好像不是很開心啊!他說,沒啊!我很累,準備洗澡呢!田恬說,那你洗澡吧,等有消息了,我再告訴你。不過,你這次來可是大出風頭了,上上下下都說你厲害,人一到就把問題解決了。他說,這也許是好事,也許是壞事呢!田恬問,怎麽會呢?肯定是好事情,我聽我姨夫說,縣委那邊都議論開鍋了,很多人都為你抱不平呢,說根本就不應該把你調走,還說,如果你在這裏,絕對不會出這樣的事故。他聽了後沒多說什麽,而是淡淡的說,好了,我知道了,如果沒什麽事,明天我再給你打電話,好嗎?田恬在那邊半天沒說話,最後說,好吧!就放下了電話。

    洗完澡,他上了床,想睡覺卻沒有一點睡意,他打開電視機看新聞。新聞完了又看那些沒頭沒尾的電視劇。等覺得有點困了,看看表已經12點多了。他想錢秀花怎麽還不迴來呢?他拿起電話撥通了她的手機。好久才聽到她接了電話。可能她以為還是倩倩,說:“打什麽電話呢?我打麻將今晚不迴來了。”魏明一聽她說打麻將心裏就有火,但是,他還是壓住了火,譏諷的說:“那你就好好的打,安心的打吧!”說完把電話扣上了。放下電話他就想,人要是對什麽上了癮絕對改不了。上次從李大蛋那裏把她找迴來好了沒幾天,又跑出去打了。這一段時間自己調迴來了,看樣子好了點,可才走了一天多,她就熬不住了。想了想也覺得沒什麽意思為此生氣,還是自己睡覺吧。昨天夜裏在軋鋼廠搞得很晚,躺在沙發上幾乎沒睡。不一會兒,他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覺得身邊有個人在拱他的身子,朦朧中看出是錢秀花,穿著睡衣準備進他的被子。他心裏有氣不想讓她進來,用力的把被子一裹,朝裏麵挪了點地方說:“你自己睡去。”說完,一翻身又睡著了。

    第二天起床,他洗漱完後,看到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麵包牛奶和果醬等。心想,今天不是稀飯了。他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拿起麵包夾了點果醬吃了起來。這時,倩倩從臥室走了出來,看到麵包牛奶後睜著一雙惺忪的眼睛問:“喲,老媽今天怎麽想起給我們吃西餐呢?”

    “這有什麽呢?昨天單位裏發了幾張超市的購物卷,我買迴來的。”錢秀花端著一碗稀飯走了過來,說著放下了碗。

    魏明見她喝的是稀飯,問:“你怎麽吃稀飯呢?”

    “我吃不慣麵包還是喜歡吃稀飯。”說完,她衝衛生間裏的倩倩喊著:“倩倩,快點了,時間不早了,快點吃了上學去。”

    魏明本來沒打算問錢秀花昨天到誰那裏去打麻將了,錢秀花自己倒說出來了。她說:“昨天李大蛋找我打麻將,我推脫不了就去了,他說今晚上請我們全家吃飯,也沒別人就是我們兩家子。”

    “哦!”魏明覺得很奇怪,問:“不過年不過節的,請吃什麽飯?”

    “誰知道呢?他原來也說過要請你吃飯,昨天打牌時,那幾個人把你說得神乎其神,他就吹牛是你的老戰友,要請吃飯犒勞你。”

    “什麽神乎其神?”

    “還不是你去鄉裏處理什麽事故的事,縣裏都傳遍了,說你怎麽怎麽神,比縣委書記和縣長都厲害,我也不清楚都說了些什麽,反正都是說你好,說你有本事等等。”

    “別聽他們亂說,不就是幫著把群眾疏散開了嘛!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呢!”

    “哦,不對吧,好像人家說那些老鄉們要打書記和縣長,是你走過去眼睛一瞪,嚇得那些人腿肚子發軟,一個個撒開丫子跑得連人影也沒有了。”

    “哈哈……!”魏明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想不到這些人真能瞎傳,屁大的事讓他們一傳就邪乎了。他說:“你別聽人家亂說,你也不要亂說什麽,這種時候還是少說為妙。”說完,他把手裏的麵包塞到嘴裏後,端起了牛奶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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