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魏明準備到廠子裏轉轉去,剛提著包要走,小張帶著兩個穿軍裝的人走了進來。對他說:“魏書記,部隊上有兩個同誌找您。”

    “哦!來,坐,坐。”魏明對軍人始終保持著一種感情,所以,見到他們兩個走進來,連忙招唿著。然後,吩咐小張去準備點水果。

    那兩個人說:“別客氣,別客氣。”

    魏明對小張說:“你再通知一下辦公室準備中飯。”然後招唿倆人坐下。

    那兩個人,一個掛著中校的軍銜,一個是上尉,分別坐下後,魏明拿出香煙遞給他們,見他們都推說不抽後,自己點上煙,問:“兩位是哪個部隊的,找我有什麽事情呢?”

    倆人交換了一下目光,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用眼睛注視著他看。看得魏明有點發毛,不知道倆人來幹什麽,為什麽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這時候,小張和兩個人進來,端著水果盤子,還操持著給倆人都泡了茶。魏明一邊招唿著他們,一邊對小張說:“今天上午我不會客,你不要讓任何人進來。”他之所以這樣說,是他感覺到倆人來找他談的事情,一定不希望別人參與。等他們都出去後,魏明說:“有什麽就說什麽吧,我也是當過兵的,往早了說我們就是戰友,到我這裏盡可隨便點,好嗎?”

    他們倆人交換了一下目光,沉思了一會兒後,那個中校說:“魏書記,我們是蘭州軍區紀委的,我叫王文才,他是張忠幹事。”他剛說完,旁邊的那個張幹事忙介紹說:“他是我們反貪處的副處長。”

    那個中校聽了後忙說:“新兵,新兵,在魏書記這裏還是新兵蛋子。”

    “哈哈……,王處長說笑了,你們是現役,我已經轉業了,現在是老百姓,老百姓啊!”

    “老百姓也是老兵啊,是我們的老首長了,所以,我們今天來,本來準備到下麵了解情況後,再來給老首長匯報,但想了想,還是應該先給老首長通報一下,聽聽老首長的意見,我們再看看如何進行調查。”

    “調查?”魏明聽了一驚,不知道他們要調查什麽。他的腦子反複思索著,心想,自己離開部隊已經有點年頭了,還有什麽事需要找他來調查呢?如果不是調查部隊的事情,那是不是鄉裏有什麽事情牽扯到部隊上呢?可轉而一想也不像,鄉裏這些年的企業發展並沒有牽扯到部隊上啊!那他們要調查什麽呢?正在狐疑的時候,王副處長又開口了。

    “魏書記,您和古德奎認識吧?”

    “德奎?認識,我們是老戰友了,一個連隊又差不多時間提幹的,怎麽了,這家夥有什麽問題嗎?”問完後,他突然反應過來,給古德奎錢的事漏風了。

    “你們是什麽時候分開的呢?”

    “要說分開那是很久的事了,我調到別的團後就基本分開了。以後他調到農場去了,接觸的少多了。”

    “你是不是曾經托他搞過棉花呢?”

    “噢,是這個事啊,當時鄉鎮企業有點困難,我是托他解決過原料的差額,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嘛!這個目前還需要調查,隻是……!”

    魏明盡管已經猜到他們的調查與給古德奎的那筆錢有關,但不知道是不是李廠長還背著他搞了其他的名堂,於是裝糊塗的說:“你也不要有什麽顧慮,是什麽就說什麽,需要我配合一定好好的配合。”

    “那是,那是,我們的調查很需要你的配合。”

    “到底是怎麽迴事?能給我透露一點嗎?”說完後魏明想了想又說:“當然了,是否透露要看你們的紀律,不能透露就不透露,不管如何,我們都會積極配合的,好哦!”

    “其實也沒什麽保密的,尤其是對您,我看沒什麽可保密的,您是這裏的主要領導,我們應該給您通報情況。”王副處長說完後,看了看張幹事才說:“最近我們接到舉報信,反映古德奎的一些問題,領導派我們倆來調查一下。當然了,舉報信反映的是不是屬實,還需要進一步調查,我們也是為了保護同誌,澄清問題,您說呢?”

    “你說得很對,我也在部隊待了那麽長時間,作為上級機關接到舉報,總是應該調查核實的。”魏明說完,指指桌上的香蕉和桂元還有提子,對他們又說:“來,吃點水果吧,邊吃邊說。”

    “不了,不了,我們不吃。”

    “嗬嗬……,怎麽,怕我用水果腐蝕你們啊!雖然我離開部隊了,但我對部隊的感情那是永遠不會淡漠的,你們來了我感到很親切,所以,問題歸問題,該吃的還要吃,對嗎?”說完後他爽朗的笑了起來。

    “嗬嗬,那是,那是,既然魏書記這麽熱情,我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來,小張,吃點水果吧!”王副處長說著對張幹事示意著。

    他們吃著水果,魏明的心裏思索著如何解釋這個事情。他分析對方提供原料不會存在什麽問題,現在已經不是計劃經濟年代了,都是買方市場,個別生產物資緊缺,通過一些關係搞原材料並不違法,但是如果是因為給古德奎的那筆錢,或者李廠長他們還搞了別的名堂,那就有可能給古德奎帶來麻煩。不過,他心裏有底,那筆錢隻要咬住是他和古德奎之間的私人交往就扯不到受賄的問題。但他們不說出來,自己一時也不好主動提,於是他說:“這樣吧,我安排你們和棉紡廠的領導見個麵,需要調查哪些人,調查哪些情況,讓他們積極配合,如果真是企業和古德奎之間有什麽經濟上扯不清楚的問題,我們也會如實反映。不過,我了解古德奎這個人,送給他兩瓶酒喝喝,他也許不會拒絕,如果給他別的,那他絕對不會拿,當然了,戰友之間的互相幫助,那就另當別論了。”

    “恐怕不一定是兩瓶酒的問題吧,還是等調查完了再下結論好!”張幹事冷不丁的說了這麽一句。

    魏明盯著他看了看,心說,到底年輕啊!我也就是說說個人的看法,並沒說他肯定沒問題喲。但他表情上沒表現出來,而是更熱情的招唿他們吃水果。此間,他很想出去給李廠長打個電話,問問是不是在那五萬元之外還有什麽問題。

    王副處長看起來很有經驗,似乎看出了他心裏想的,他吃著香蕉,看似很隨意的對魏明說:“魏書記,你要是覺得有必要,可以先給他們打電話了解一下情況,如果有什麽,那我們再去調查,好嗎?”

    那個張幹事顯然不很同意他的意見,用眼睛看著他,嘴巴張了幾下,想說什麽卻似乎礙著魏明的麵不好說出來。魏明見狀,說:“你們先吃吧,我去上個洗手間,至於是不是需要打電話先問問,等我們吃完飯後再說,好嗎?”

    王副處長聽了後說:“好的,好的,你去吧!”

    魏明站起身要出去,這時,張幹事說:“魏書記不介意我也一起去吧?”

    魏明一下子就看出他是不放心,擔心他出去打電話,於是說:“都是一樣的男人,我介意什麽呢,走吧!”說著,站起身朝門口走去。張幹事馬上緊跟著出了門。他心裏很好笑,我魏明不是那種小人,有必要這麽神經兮兮的嗎?

    從衛生間迴來時他彎到辦公室,叮囑孫主任去看看飯菜準備好了沒有,並讓他搞得好一點。他做這一切的時候,張幹事始終跟著他。魏明心裏就有點不舒服,覺得這個年輕人真沒勁,他壓根就沒準備背著他們給廠裏打電話,這麽不放心的樣子有點讓他討厭。不過,他沒說什麽,覺得和這樣的年輕人計較沒勁。

    坐下後,他對王副處長說:“王處長,你看這樣行不行呢,我打電話讓棉紡廠的李廠長來一下,他是廠長又是黨支部書記,也算是一級領導,讓他來配合你們調查好嗎?”

    “好的,好的。”王副處長聽了後說。

    魏明見他沒什麽意見就拿起了電話。找到李廠長他沒說什麽事,而是讓他馬上到鄉裏來一下,說完就放下電話。在等李廠長的期間,他們隨便聊了起來,說著說著,那個張幹事聽魏明說是168團出來,而且還在168團當過副政委,馬上有點肅然起敬了。原來他軍校畢業後就分到168團,隻不過魏明已調到炮團去當政委了。張幹事也不像剛才那樣警惕了,很崇敬的介紹團裏的一些情況。他說的一些人,魏明已經不是很熟悉了,現在的團領導,大都是原先他當政委時的連排長們,或者是院校畢業分配來的。聽他如數家珍的介紹團裏情況的口氣,魏明想他可能才調到紀委時間不長。這麽分析後也就對他剛才的一些做法表示理解了。畢竟從事紀委的工作時間不長,基層團隊養成的嚴謹和認真習慣一時還改不了,他心說,如果在機關裏待上一段時間,他也就不會那麽毛糙,把什麽都做在臉上了。看那個王副處長才是老道的表現,人家表麵上隨和但心裏叫真才叫不顯山不露水。

    正聊著,李廠長和小張在門外大聲地說話,好像小張不讓他進來,李廠長申辯說是魏書記叫他來的。魏明聽後忙站起來走到門口,對小張說:“讓他進來吧,是我找他。”

    李廠長火急火燎地進門後,剛想開口說話,見屋裏坐了兩個軍人,他有些局促的沒說話。

    魏明介紹說:“這是部隊上的王處長和張幹事。”然後轉臉對他們介紹說:“這是棉紡廠的李全有廠長。”

    等大家都握手後坐了下來,魏明對李廠長說:“老李,部隊的兩個同誌到我們這裏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我們最近從新疆進那批原棉時,有沒有違法的事情啊!”

    他這麽一說,李廠長臉上浮現出很迷茫的神色,但迷茫中有一絲兒擔憂。

    王副處長看他一臉的迷茫,就說:“是這樣的,李廠長,你們去我們部隊農場裏購買原棉,這本身是對部隊工作的支持,也是溝通部隊和地方的聯係,隻是……!”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仿佛是思索著如何說這個話。

    魏明理解他的意思,他是想把話說得婉轉一點,於是他說:“李廠長,是這樣的,當著部隊的同誌我們也不要有什麽隱瞞,你們在購買原棉的時候,是不是有送錢送東西的現象呢?”

    “這……!”李廠長有點口吃。

    魏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真怕還有什麽別的貓膩,影響到古德奎。

    李廠長思索了一下說:“要說一點沒送也不準確,我們是送了點東西給古場長,不過也沒什麽,我們是按照魏書記的意思,送了幾瓶酒給他而已,別的沒送什麽。”

    “真的就是幾瓶酒,沒別的嗎?”王副處長追問著。

    “沒有,這個我可以保證,臨走時魏書記交代過了,不能因為我們自己的利益,而害了部隊的同誌,就是拿幾瓶酒,我們還是打著魏書記的旗號,否則他也不會收下的。”

    “是嗎?果真沒別的嗎?”張幹事發問了。

    “確實沒有,上次是我親自去的,他一看魏書記的信,答應得很痛快,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急,開始我們是想給他點錢,或者送點東西謝謝的,可臨走時魏書記交代過了,絕不能害人家,我們也就沒有那樣做。人家古場長說,支援我們是看在魏書記老戰友的麵子上,雖然他們生產的原棉也是銷售的,賣給誰都是個賣,有了老戰友這層關係,那麽自然是會優先考慮我們,所以,他們決定每年都給我們提供一些。”

    “能說說送酒的情況嗎?”王副處長問。

    “也沒什麽啊,不過是兩瓶茅台,兩瓶五糧液,都是這裏帶去的。而且這幾瓶酒都是魏書記給的錢買的。”李廠長看到他們追問幾瓶酒的事情,靈機一動說那幾瓶酒是魏明給的錢。

    他這麽一說,那倆人都用眼睛盯著魏明看,魏明心裏雖然對李廠長這樣說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可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什麽,他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思索著如何說。因為,剛才他並沒有說帶的幾瓶酒是自己出的錢,現在李廠長這麽一說,他需要思索著怎麽把這個話說的圓乎些。

    張幹事顯然不相信李廠長的話,他對李廠長說:“你說那幾瓶酒是魏書記出錢買的,那剛才我們說的時候,魏書記怎麽沒說這個事呢?”

    魏明聽到這裏插了話,說:“噢,我是沒有說,但我卻說過,老古這個人你給他幾瓶酒喝喝他有可能接受,但是,送別的肯定不會接受的。當時,我也沒有把送幾瓶酒看作迴事,而且我也不了解,是不是他們在操作的過程中有什麽違法的事情。”

    “那除了這幾瓶酒外,你們和古德奎之間沒有什麽別的經濟往來嗎?”王副處長問李廠長。

    “真的沒有了,他們給我們解決了大問題,我們覺得心裏很過意不去,當時是提出給他點錢,可人家古場長把我們罵了一頓,說要是拿錢不是用政治生命開玩笑嗎?還說,要是真的拿了錢,以後就沒臉見魏書記了,還說,魏書記這個人最恨的就是經濟上不幹淨的人,他們是老戰友,是一個連隊待過的,他們的感情那不是用錢可以買到的,他這麽一說,我們也不敢了,再說,魏書記在我們走的時候就叮囑過了,不能因為搞原材料把人家古場長害了。”

    “哦……!”王副處長‘哦’了一聲沒說什麽,一邊的張幹事好像還不是很甘心的想問什麽,被王副處長的眼神給製止了。他轉過臉對魏明說:“魏書記,這個事情看來基本清楚了,你看,是不是你們出個材料呢?這樣我們迴去也好交代。”

    魏明分析這個事也就是這樣的結果了,於是說:“好啊,你看是廠裏寫材料我們鄉裏蓋章子呢,還是我也寫一份證明材料呢?”

    “廠裏的材料按照魏書記的意思就行了,不過,我想最好勞駕魏書記也寫一份了,不知道為難不為難呢?”

    “這有什麽為難的,我應該幫助你們澄清事實呀!這也是對你們負責,對老古負責啊!隻是……!”

    “魏書記擔心什麽啊?”王副處長問。

    “我是想,這雖然是我們和德奎之間的私人交往,可你們一旦調查了,自然會產生一點影響,我擔心有可能會斷送我們和農場今後的合作關係,畢竟我們生產上需要部隊的繼續支持,再說了,保持這種經濟來往,對我們雙方來說是雙贏啊。”

    “這個魏書記你放心好了,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應該支援地方的經濟建設,我們迴去會向領導匯報,也會給古德奎一個交代,應該不會影響你們今後的合作。”王副處長說。

    “那就好,這樣,李廠長你就在我這裏寫,我也馬上寫,寫完了就交給他們。”魏明說完後,又對他們說:“你們先吃點水果,我們完了就吃飯,下午讓人陪你們去看看我們這的幾個景點,出來一次不容易。”

    “好,好,謝謝魏書記了。”王副處長說。

    倆人很快寫好了,魏明把寫好的給王副處長看了看,見他沒什麽意見,打電話讓他們把公章送過來。李廠長說:“那我也迴去蓋公章。”

    魏明說:“算了,你打電話讓廠裏把公章送過來,你留在這裏陪兩位吃飯,我都安排好了。”

    “不要麻煩了,材料搞好了,我們就走,到外麵隨便吃點就行了。”王副處長推辭著說。

    魏明說:“到我的地盤了,怎麽能讓你們自己出去吃飯呢?我們談事情歸談事情,飯總是要吃的,你們大老遠來了,我怎麽說也要盡一點地主之誼呀!再說,一頓飯也把你們拉不下水吧,嗬嗬……,我們就在鄉裏的食堂吃,都是普通飯菜。”

    王副處長看了看張幹事,倆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點點頭說:“那好吧,既然魏書記這樣說了,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魏明拿起電話找到孫主任,問他準備的怎麽樣了。聽他說早就準備好了,放下電話,說:“走吧,我們過去。”說著帶著大家來到了飯堂。

    進到飯堂裏,王副處長一看是飯店的格局而且是包房,目光裏有很多的驚訝,他看看魏明想問卻沒問。

    魏明看出了他的意思說:“我們這裏南來北往的接待任務比較多,過去都是到附近的飯店去,開銷很大,所以,我們把食堂改造了一下,如今搞改革開放,怕檔次低了影響招商引資,基本按照飯店的格局設計和裝修的,平時沒客人就提供機關人員中飯,來客人了安排在這裏就餐,我們都是實報實銷不賺錢,比到飯店去招待省了不小的開銷。”

    “噢,我說呢,怎麽你們的食堂和飯店差不多呢!”

    “來,坐吧!”魏明招唿著大家坐下,然後,問王副處長:“喝點什麽酒呢?硬的還是軟的呢?”

    “……?”王副處長有點不解其意地看著魏明。

    “硬的就是白酒,軟的嘛!啤酒、葡萄酒、黃酒,還有我們這裏的特產米白酒,你們看,喜歡什麽咱們就喝什麽。”

    “隨便,隨便,你們喝什麽呢?”

    “魏書記喜歡喝硬的,你們能喝嗎?要是不能喝,我陪你們喝啤酒。”李廠長說。

    “那,我也喝硬的吧,我們在西北當兵的都喜歡來硬的。”

    “好,孫主任,開白酒。”

    孫主任應聲招唿一邊站著的服務員開酒,一邊問李廠長:“兄弟,你喝點什麽呢?”

    “我還是來啤酒吧,別的我也喝不慣。”

    很快,服務員就把開好的‘五糧液’瓶子拿過來給他們一一斟滿了酒。王副處長看是‘五糧液’,眼睛裏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那個張幹事更是表情有點激動似的看著眼前的酒杯。

    魏明見酒已經倒上了,端起酒杯說:“歡迎戰友們到地方上來視察,第一杯,我們都幹了。”說著和他們倆分別碰了一下,然後一仰而盡,並把空杯子翻過來示意著。他們見他已經喝了,也都把酒杯送到嘴邊一仰而盡了。魏明說:“痛快,還是我們當兵的好,來得實在。”說話間,服務員又端著瓶子給他們倒上了酒。

    幾杯酒下了肚子,隨著不斷地上菜,大家也就不那麽拘謹了。魏明看到倆人的汗出來了,對孫主任說:“把空調的溫度調低一點。”又對那倆人說:“夥計們,把軍裝都脫了,喝酒也不講究軍容風紀,衣服脫了痛痛快快喝。”

    李廠長端著啤酒不停地敬酒,看到王副處長的臉越喝越白,一看就是能喝的主兒,他心裏發虛不敢搞他,看到張幹事的臉成了豬肝,他來勁了,把目標對著他一個勁勸酒。張幹事到底年輕,經不住幾句好話,一口氣連喝了好幾杯,到最後別人不勸,他也吆喝給他倒酒。

    魏明看他那個樣子,估計已經有點高了,他用眼神看著王副處長示意著,王副處長看了魏明一眼沒說什麽,也沒製止他,而是端起酒杯對魏明說:“別管他,年輕人我們也說不得,讓他去喝,來,老首長,我們倆喝,既然這酒已經喝了,咱們就好好喝。”

    “好,喝,你們來了我很高興的,好好的喝。”他說完對孫主任說:“再開一瓶,我要和王處好好喝。”見他們把酒拿過來後,他又說:“拿大杯子,小的沒勁,對半兒開。”他接過服務員送來的酒,一人一半分到了大杯子裏,然後送到王副處長的麵前一杯說:“來,對分。”

    王副處長也似乎興奮了起來,端起杯子說:“魏書記,我們雖然是第一次接觸,但我能感覺出你是條漢子,是個豪爽和講義氣的人,既然我們有機會相識,那一定要喝好。”

    “對,我們能相見和相識,那是緣分,我雖然離開了部隊,但在部隊的那段經曆是我永遠不能忘懷的,所以,見到你,我就感到很親切,老哥我年長你幾歲,但是,你老弟今後卻會飛黃騰達,來,喝,我預祝你仕途坦蕩,能幹到哪一級就幹到哪一級,千萬別到地方上來,這裏的情況太複雜了。”

    “是嗎?我看你挺瀟灑的嘛!”

    “看起來是瀟灑,但是你知道嗎?”魏明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說:“這裏累,心力交瘁啊!”

    “老首長啊,部隊也變了很多,早就沒有你們在的時候那麽單純了,現在要想上去就要送錢送東西跑關係,還要有後台,沒有這些,你就是幹死了也沒用的。”

    “是嗎?在我的印象中,部隊還是很純潔的啊!”

    “今非昔比了,不可能純潔了,如今的社會啊!別提他了,來喝酒。”

    倆人碰了下杯子喝了一口酒後,王副處長看看張幹事和李廠長倆人不停地碰杯,還摟著稱兄道弟的拉近乎。他彎過身小聲對魏明說:“魏書記啊,看你也是個夠朋友的人,我就給你說實話吧,這次老古是有點麻煩,其實,你們和李廠長都沒說實話,你們送給古德奎不單單是幾瓶酒的問題啊。”說完,他瞪著一雙眼睛看著魏明。

    魏明聽了他的話,立即明白他指得是那筆錢的事,但他並不想自己挑起這個話題,以免讓他感覺真的有什麽鬼。

    王處長以為他有點緊張,忙說:“你也別緊張,看在魏書記您是個講義氣的人麵上,我不會把這個事搞大,但我還是應該把話說清楚,有些事你們自己處理好,我那邊也盡量幫你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魏明知道既然他這樣說,隱瞞也沒什麽意思,思索了一下說:“王處,你說的事我知道,不過,我要給你解釋一下。”說完,他朝張幹事那邊看看,沒繼續說下去。

    王副處長馬上領會了,他看看張幹事,見他不停的喝酒,說話也舌頭發硬了,轉過臉說:“張幹事可能不行了,你安排個人照顧他休息一會兒吧!”

    魏明馬上對孫主任說:“老孫,你招唿張幹事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說完後,他想了想又說:“你去陪陪,唱歌,洗桑拿的你去安排,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和王處還要好好喝呢!”

    孫主任應聲招唿服務員來攙扶著不停要酒的張幹事出了門。

    見他們出了門,王副處長站起身去關了門,然後走到魏明的身邊坐了下來。他沉思了一下說:“魏書記,實話給你說吧,要是為了幾瓶酒我們不可能那麽遠跑過來的。”

    魏明看看他,想了想後說:“其實你們一來,我就猜到可能是為了我給德奎錢的事,說實話,這個事我沒什麽隱瞞的,給他錢是事實,但那隻不過是我和德奎之間的私人交往,扯不到別的問題。”

    “哦……!”

    “李廠長去新疆搞原棉,他們是按照我的意思準備了幾瓶酒給德奎,可到他的家裏才發現是那麽個情況,馬上來電話給我匯報了,我和德奎是多年的戰友,他家出現這樣的變故,作為多年的戰友,我心裏很難受,你說,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我怎麽能不幫他一把呢?所以我才讓老李代我給他點錢,算是表示一點心意。”

    “對,是魏書記讓我代他給的。”李廠長一旁連忙說。

    魏明瞪了李廠長一眼,沒再說什麽。

    王副處長笑了笑說:“老魏,你也別瞪人家李廠長,其實老古家的實際情況,我們也多少知道一點,依你魏書記的為人,要說幫幫他我完全理解,隻是這錢的數量也太讓人難以相信是私人交往啊!個人一下子就給五萬元,難免讓人家產生疑問。”

    魏明當然聽出來了他的意思,問:“是不是多了點呢?”

    “……”王副處長不置可否的沒說話。

    “按說戰友之間一下子給那麽多是有點違背情理,但老古家裏的情況別說我沒看見,即便是聽李廠長說,我也很難過,你說,女兒被人欺負後自殺,家屬犯了神經病,兒子又那麽不爭氣的進去了,我能隨便給倆錢就算了嗎?”

    “這倒也是啊!”

    “你也知道,我們這裏是比較富裕的南方,我這個書記雖然官不大,可每年七七八八的工資獎金加起來,年薪也有個十幾萬,所以哦,拿出點錢我還是承受得起。”

    “那麽多啊?還是地方好啊!”王副處長有點驚訝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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