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昌泰說的話淩琅玉聽不懂,也想不通,但是她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父親淩則山,可當她到了東院的時候,卻發現不知何時東院竟有了護衛的官兵。


    “玉福晉請止步。”


    待淩琅玉靠近,院門口守衛的官兵伸開手臂攔下了她,淩琅玉疑惑的目光望去,卻聽那官兵麵無表情冷聲道,“無六貝勒手諭,任何人不得進出東院!”


    淩琅玉神情有些慌張,失聲問道,“為什麽?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卑職不清楚,卑職也隻是奉命辦事,還請福晉不要為難卑職。”


    “可...”


    “福晉”


    淩琅玉正要再爭辯些什麽,身後卻傳來了管家牛德初的聲音,淩琅玉迴身去看,見牛德初示意自己不要開口,隨即轉身沿著石子路離開,淩琅玉迴首再次留戀的看了看東院,踩著牛德初走的路緩緩離開。


    二人一前一後到了花園假山處的石亭,才到石亭,淩琅玉便迫不及待問道,“牛伯伯,我父親他怎麽啦?為何六爺要讓官兵把守在東院,不允許任何人進出呢?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一點兒消息都不知道?”


    與淩琅玉不同的是牛德初一直在打量四周的情況,聽了淩琅玉的問話卻也不急著迴答,直到確認周邊沒什麽人,這才道,“姑娘的問題我也不知道。方才餘婆正在服侍老爺用藥,突然一行官兵就闖了進去,緊接著便將餘婆趕了出來,餘婆將此事告知我,等我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姑娘方才見到的情形。”


    “隻是...”


    聽牛伯伯說話還有遲疑,淩琅玉下意識急道,“隻是什麽?牛伯伯你有什麽話隻管說,在我麵前你還需要遮遮掩掩的嗎?”


    “我不是遮掩,我隻是不確定自己猜想的是否對。”


    “猜想?”


    “嗯”牛德初重重點了點頭,迎視著淩琅玉的目光反問道,“姑娘有沒有覺得這幾日老爺有些地方很奇怪?”


    “奇怪?”淩琅玉緩緩搖了搖頭,道,“沒有啊,我覺得父親跟往常一樣,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啊。”


    “牛伯伯是看出什麽了嗎?”


    牛德初凝眉想了半晌,沉出一口氣,道,“這幾日老爺總是跟我說起老家的事兒,還說讓我清明、重陽不要忘了迴鄉祭奠淩家祖先。可是,這些個大節每每都是老爺親自迴鄉操辦的,當時我還有些疑惑,現下想來倒是,倒是有些像是在交待後事。”


    “後事?”


    淩琅玉雙目圓睜,哭聲問道,“牛伯伯你是說父親他會死嗎?”


    “不,我不要,我不要父親死,我不要。”


    “姑娘!”


    見淩琅玉神情有些瘋狂,牛德初忙厲聲輕喝了一句,好生安慰道,“姑娘你不必如此著急,我也隻是猜想,這並不一定是真的。”


    “姑娘想想,老爺為官多年,一向是人情練達,兩袖清風,為人忠厚謙和,待人既禮賢下士,又非常周到,政事上更是讓人無可挑剔。想來六貝勒定是哪裏誤會了老爺,等到六貝勒查明案情,定能還老爺一個清白,到那時姑娘自然就能再次見到老爺。”


    “六爺?對,六爺,就是六爺。”


    淩琅玉突然神經兮兮的被點醒,嘴裏不住念著六爺,澀澀笑道,“對,隻要我去求他,他一定會設法救父親,他一定會,一定會的。”


    望著淩琅玉神情意亂的離開,牛德初臉上閃過一絲擔心,若是姑娘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知道她是否能承受住這樣的老爺,隻是卻也難為了六貝勒。


    時間迴到數日前的那個晚上,牛德初因為兒子牛山的事情無奈求到了淩則山跟前。雖然牛德初不清楚官差究竟是為了什麽抓走牛山,但牛德初隱約間也能猜到是和街市上傳聞的私鹽一事有關,因為他曾看到過牛山與鹽院的潘知事有私下往來,他也因為此事訓斥過牛山,牛山雖然嘴頭上答應他不再與潘知事私交,可他又不能時時刻刻盯著牛山的一舉一動。再加上淩府裏如今住著六貝勒,若是沒有他的允準哪個衙門的官差敢闖進淩府拿人,兩相結合下牛德初自是明白牛山此行再無生還的可能。


    本來牛德初也勸自己就當從未生過這個兒子,可是耐不住血濃於水,牛山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又怎麽會真的舍得置之不顧。拋下老臉求到老爺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未開口淩則山便明白了一切,還未來得及叩謝老爺的大恩大德,外間便傳來丫鬟喚六貝勒的聲音。


    “貝勒爺”


    淩則山示意牛德初退下,擦著淚水頂頭宇文昌泰從門外走了進來,抹幹淨鼻涕淚水,牛德初不敢抬頭帶著鼻音道,“給貝勒爺請安”,末了人便走了出去。


    濃重的鼻音引得宇文昌泰側視,不等他想牛德初這是怎麽啦,淩則山的聲音便響起了,“微臣見過六貝勒”


    “嶽丈請起”


    宇文昌泰快步上前將淩則山從地上扶起,攙扶著他走到床邊坐下,笑著埋怨道,“不是都說了沒外人在的時候嶽丈不必行此大禮的嗎,總是如此倒是讓我好不自在,嚇得我往後都不敢再來探視嶽丈你了。”


    “六貝勒體恤下官,下官自是心中感激不盡。隻是這君臣之禮乃是下官的心意,還請六貝勒勿要以此心存不快。”


    聽淩則山這般說宇文昌泰很是無奈,點頭失聲笑道,“這些個大道理我說不過你,嶽丈想如何便如何吧。”


    “吃了這幾日的藥嶽丈覺得身子如何?有沒有比以前好些了?”


    “多謝六貝勒關心。陳大夫開的方子甚好,下官吃了這些時日身子也不像以前那般重了,隻覺得身子輕爽了許多,胃口也漸漸好了。”淩則山亦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和感激,本以為自己都要死了,卻不想重換生機,經曆了死才意識到活著的珍貴,隨即再次下跪,抱拳正色道,“六貝勒再造之恩下官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無以報答。”


    “我隻是做了身為小婿我該做的事情。”宇文昌泰沒有再去攙扶淩則山,反而直起身子走到一旁的老爺椅上坐下,淡淡望著淩則山,道,“不知淩大人,你是否也如我這般,在其位謀其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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