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公府西院。


    “大爺”


    忙活了一天,慶璐也是累的頭重腳輕,解下外衫,鞋也不脫便躺在了床上,閉著眼睛休息趁空想著白天的事兒。


    “大奶奶”


    “大爺迴來了嗎?”


    “迴來了,在裏邊兒歇著呢。”


    緊接著,房間內傳來腳步聲,一個身著紅衣羅裙的婦人走了進來,這便是慶璐的正室萬芊芊。看慶璐還穿著鞋,萬芊芊直接坐在床邊,伸手就要為慶璐脫鞋。


    “你還記得我從州揚府迴來跟你說的那個劉公子嗎?”


    “哎呀,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萬芊芊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脯,嗔怪的瞥了慶璐一眼,問道,“怎麽啦?你不是說,那位劉公子是上京趕考的舉人嗎?”


    “難不成他來咱們府上找你了?”


    “嘶...”慶璐忽然直起身子,看著萬芊芊道,“我瞅著今天的六貝勒,跟那個劉公子長得一模一樣。”


    “不會吧?”


    萬芊芊不敢置信的挑了挑眉頭,問道,“你不是說那位劉公子腿受了傷,走路跛著腳嗎?今日那六貝勒我也瞅見了,他走路挺順溜的,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不對,就是他。”


    “這個劉泰肯定就是六貝勒宇文昌泰。”


    慶璐說的斬釘截鐵,不等萬芊芊發問,他便繼續道,“前幾日京都裏都在傳,說是六貝子在外麵辦差受了傷,一迴來皇上便給他升了貝勒,很多朝廷官員都去貝子府探望了,隻是貝子爺托病沒見。”


    “你想想,我跟淩妹妹才迴京都,那劉公子也都一路隨著,接著京都便在傳六貝子迴京都的話,這不就是證明這劉泰劉公子就是六貝勒嗎?”


    “嘶...”萬芊芊倒吸了一口冷氣,低頭想了想,突然道,“你說得有道理。之前我還一直想不通,為什麽皇上會親賜淩姑娘為六貝勒的側福晉。”


    “淩則山不過就是州揚府的巡鹽禦史,正六品的官罷了。若是把京都五品之上官員家眷中的千金小姐加起來,沒有一百,也得有五十個吧。貝勒的側福晉,哪裏也不會輪到她。”


    萬芊芊聲音停了停,朝窗戶外看了看,壓低聲道,“依我估摸著,可能是那六貝勒念及淩姑娘救他的恩情,這才在皇上跟前求著封她為側福晉的。”


    慶璐點了點頭,他覺得萬芊芊說的話很有道理,“對,如此看來,那劉泰劉公子果然就是這六貝勒。”


    “怎麽啦?”


    見萬芊芊突然拉著自己的手,慶璐嚇得冷不丁一縮脖子。


    “迴京的路上,你沒在六貝勒麵前犯渾吧?”


    慶璐臉上一緊,低眉開始思索一路上的事情。


    萬芊芊在旁憂心忡忡補充道,“這六貝勒因淩姑娘救了她便封她為側福晉,想必定然也是個感恩圖報的主兒。若是你不知他身份,在他麵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萬一六貝勒記在心上,那咱們以後可就難了。”


    “可若是,你跟淩姑娘一樣,對他有恩,那咱們以後的日子,可就...”


    “哈哈哈...”


    順著萬芊芊的思路往外想,慶璐忍不住哈哈大笑,萬芊芊卻潑了一盆冷水,“哎,你先別忙著高興,還沒說你有沒有說錯話呢。”


    慶璐凝眉又想了一遍,一臉肅穆的搖了搖頭,嘴上卻有些遲疑不定,“哎呀,這都過去好幾天了,一時我也想不起來。”


    “啪!”


    萬芊芊氣的狠狠打了慶璐一下,怒喝道,“你這榆木腦袋,平日裏不是挺靈光的嗎,這關鍵時刻怎麽就使不上勁了呢。”


    “你急,我比你更急!”


    慶璐也是氣急了自己,攥著拳頭狠狠在太陽穴上敲了敲,罵罵咧咧道,“這可是關乎我前途命運的大事,我怎麽就這麽不長記性啊。”


    “罷了罷了,想不起來就算了。”


    見慶璐這般惱恨自己,萬芊芊倒是不忍心再多說了,好生勸道,“等明日,我去找淩姑娘問問,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麽。”


    春闈會試,共三場。自三月初九起,前後總共六天,三月十五日巳時結束。翌日,洪昌皇帝指定的主考官內閣學士付趙陽便攜領眾人開始整理考生試卷。


    寧王府的後花園內,宇文昌穎拿著魚竿坐在池塘邊,坐了大半個時辰,可身邊兒水桶裏卻是一條魚的影子都沒有。


    突然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噠噠噠”傳了過來,聲音越來越近,卻又突然住了聲。幾個唿吸過去,隻見宇文昌穎將魚竿收起,一旁小廝將魚線扯過來,魚鉤從魚兒的嘴裏取下來,又把魚線拋了出去。


    “撲通”


    而那小廝卻將剛釣上來的魚兒又放迴到了池塘裏,宇文昌穎對此卻置若罔聞,站在不遠處的兩個官員相互看看,目光裏盡是疑惑,又同時搖搖頭不解其意。


    “王爺,劉許賀和吳豫興二位大人來了。”


    見宇文昌穎沒出聲反駁,徐管家這才讓劉吳兩位大人走上前來。


    二位大人對了對眼色,劉許賀上前一步,從袖筒裏拿出一張紙,遞給了徐管家,嘴上解釋道,“三爺,這是大爺那邊給的幾個舉子名單,您過過目。”


    “是大爺給的?”


    “單子是仁義達擬的。”


    宇文昌穎仿佛更關心他手上的魚竿,收線投餌忙的不亦樂乎。


    “那這些人的試卷,你都看過了嗎?文章寫得如何?”


    劉許賀淡淡笑了笑,答道,“卷子下官都看了,修飾用詞都平平無奇,內容倒也沒什麽格外出彩的地方。”


    “既然你都看過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劉許賀愣了愣,視線移到徐管家身上,徐焦三搖頭笑了笑,道,“劉大人怎地這個時候昏了頭呢?”


    “既然大爺的人擬定的單子,自然都是國之棟梁,豈有不錄取的道理呢。”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劉許賀恍然大悟,頷首笑著退了下去。


    緊接著,站在一側的吳豫興走上前,壓低聲道,“三爺,太廟的工程上出了點問題,死了幾個工人。”


    宇文昌穎臉色一沉,側頭問道,“怎麽迴事,好端端的怎麽會死了人?”


    聽出宇文昌穎動怒了,吳豫興心裏顫了顫,解釋道,“三爺之前定好了完工的日子,負責工程的工頭就想著早些把太廟修葺好,也能多領點賞錢,就督促著工人白天黑夜兩邊幹,卻沒想到竟然會有人給累死了。”


    “胡鬧!”


    “本王擬定的日子本來就已經縮短了工期,他還想著提前完工,一群被銀子混了眼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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