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叔,你既然喜歡喜嬸,那就把她娶迴家去啊。」


    「阿喜說她想等孩子大一點,你火叔我經年在外奔波,她說她不想要和這樣的男人生活。」


    男人在外說是為了養家活口奔波勞碌,其實說穿了,每個男人隻要能力足夠,都不願意屈居一隅,到老了,麵對兒孫連個吹噓的本錢都沒有,但是外麵的花花世界誘惑可多著,誰又能固守本心,一如初衷?


    現代的男人沒有,小三隨處可得,誘惑太多,有的還會自己貼上來;妻妾成群的古代,女人更不值錢,但凡男人手頭上隻要有點餘錢,就會想享齊人之福,所以想找個對女人從一而終的男人,根本是奢望。


    不過幸好,這年頭的女子對男人要求也不高,能養家活口、把錢拿迴來就可以了,但是二嫁和初嫁不同,曆經一段婚姻洗禮,女子想要的也和當初不一樣了。


    「換成是我,我也會這麽想。」纂兒說得有點老氣橫秋,但是她也知道火叔不是真要她的答案,有時候隻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畢竟這世上哪能凡事都遂人心意?


    可她了解喜嬸的想法,女人想要個男人作伴,求的無非是心安,遇到事,有個男人替你出頭,讓你不受欺負,有人站在你這邊,替你說話,要是自己的男人長年累月在外忙碌,家裏也顧不上,出了事等他迴來黃花菜都涼了,這種男人不如不要。


    那些個鼓吹家中男人要心大做大事業的,就活該守著空門,自己張羅裏裏外外,有的人要銀子,有的人要感情,這些人要的是銀子,也算求仁得仁。


    有情郎難得,在現代她也交過幾個男朋友,但緣分都很短,隻能相互陪伴走一小段路,便無疾而終了。


    古代的女子通常早婚,十四、五歲就要開始議親找對象,她離那年紀還遠得很,真的不著急。


    過幾年,等她攢夠了錢,讓自己站穩腳步,有心思想別的事時再做打算。


    哎喲,她也想太多了,從喜嬸身上延伸到自己,真是夠了!


    轉眼到了中秋,終於接到聞巽寄迴來報平安的信,信中說他人在一個靠海的城鎮,不克趕迴來過節,連同信件的還有節禮,給纂兒的是一個得雙手抱著的海貝殼和一顆有杏桃幹那麽大的琥珀,表麵覆裹著一整根完整羽毛,纖細的羽毛清晰可見,還有一些植物碎屑。


    幾個大人看了也紛紛讚歎,保存得這麽完整的琥珀真的十分少見。


    收到這麽特別的禮物,纂兒很高興。


    流火看著她的表情,笑著跟她說,也許她的巽哥哥年底就迴來了。


    她很配合的笑了笑,把禮物搬到房間裏去了。


    除了她,幾人也收到了信,隻是看他們的意思也沒打算和旁人分享,她也不多追問。


    這日,幾人吃了團圓飯,又在院中賞了一會兒月亮,吃了幾塊餅便迴房了。


    秋天的不老山已經很冷,黃葉遍地,纂兒早早就穿上皮襖子,睡覺雖然不用穿那麽多衣服,但是她這身子骨是個怕冷的,按照自己怕凍的體質,除了裏衣她還多穿了件


    薄棉衣才睡下,可睡著睡著,到了半夜身子覺得發冷又發熱,頭也一陣陣疼了起來,怎麽都擋不住那鑽骨的寒意。


    她不想驚醒其它人,咬著牙爬起來灌了好幾杯水,又見房間裏的炭盆仍有暖意,想想整間屋子就隻有她一人房裏擱著炭盆,怎麽還是著涼了?


    拖著虛浮的步子躺迴床上,想說睡一覺起來或許就沒事了,最後的確是昏昏沉沉的睡著了,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隱約覺得有什麽清涼的東西捂著額頭,但那涼意也隻有一下子,再睜眼,模模糊糊看到的是個滿臉褶子的老爺爺。


    意識昏沉的她,聞到老人身上有一股藥味,接著又睡了過去。


    一早就被阿茶用騾車請到山腰上來的老郎中,看著纂兒那因為高燒通紅的臉蛋,也不說話,切了脈,撥了她的眼皮,便刷刷寫了方子,讓人煎藥去。


    「老大夫,我家這丫頭……」喜嬸半夜起來發現不對勁,就把一屋子的男人都喊醒,自己則是忙著用溫水替纂兒的身子降溫,看她時好時壞的樣子,憂心得一晚都沒睡。


    「小時候虧了身子,底子不好,這山腰又冷,一到這時候,身子骨就受不住了。」


    「那可怎麽辦才好?」


    「先用藥壓著,盡量吃些好吃的養著,拖到開春,或許就能不藥而愈。」


    昏昏沉沉之際,纂兒也聽到了老郎中的話,不由得想,您老也太不負責任了,這會兒離開春可還有好幾個月,難道這幾個月都讓她躺在床上嗎?


    雜遝的聲音遠了,纂兒的眼皮子還是很沉重,吃完了比黃連還要苦的藥汁,也不知那藥中放了什麽,人又倦怠的睡去。


    再次清醒,她愣了下,映入眼簾的是新月般的彎眉笑眼,依稀是她認得的那個人,差別在他向來光潔細致的下巴,這會兒都是青髭,兩眼通紅,身上的衣服還散發著一股酸味。


    她這是在作夢嗎?夢見了她的巽哥哥。


    她真的沒有很想他,他卻入夢來了。


    瞧著他,心裏似有花影搖曳,快樂又明豔。


    真好!


    看著眼前的小人兒一動也不動,聞巽可慌了,該不會她這一病,連神智都不清楚了?


    「纂兒妹妹。」


    原本像個布偶般的纂兒,終於把眼神焦距對準眼前還不曾消失的幻影,聲音沙啞的道:「你不是幻影啊,巽哥哥。」


    他伸出長指掐了掐她的臉頰。「疼不疼?如果會疼就不是幻影。」


    「嘖嘖嘖啊啊啊,巽哥哥,力氣小點,我是病人耶,好痛!」她齜牙咧嘴,淚花都迸出來了。


    對病人不是應該好言安慰,輕聲細語,百依百順嗎?他下手會不會太重了?


    她口裏唿出的還是熱氣,但人起碼醒了,聞巽把手從她的臉頰移到額頭,「我要出門時不是叮嚀你得把自己照顧好,唔,你就把自己照顧成這個樣子?」熱度雖還有,但眼神還算清澈,應該是沒事了。


    纂兒舔了舔幹澀的唇,很機靈的轉移話題,「巽哥哥不是說人在一個靠海的城市,離家很遠嗎?」


    「誰叫你生病,還病成這樣,流火給我八百裏加急的書信,我這不就趕迴來了。」他說得輕鬆,接到飛鴿傳書,他立即放下手邊所有的事,日夜趕路,除了拉撒非得下馬,吃飯也在馬背上,盥洗就甭提了,一套衣服穿到底,還累倒了好幾匹駿馬。


    真是個不省心的小妮子,不好好捏捏讓他每每見到都覺得手癢的臉頰怎麽行,嘖,這會兒她的小臉都瘦得凹陷了,唯一能看的優點也沒了。


    他雖然形容邋遢,身上還帶著股味兒,纂兒卻覺得他帥極了。


    「纂兒妹妹不怪巽哥哥出門那麽久?」聞巽試探的問。


    「巽哥哥年紀還小,男人嘛,總留在家裏可不行,外麵天地那麽大,出去走走看看,見識一番,看得多了,眼界才能寬,心胸也才能廣,思想才能大。」


    「你這張小嘴。」說得通情達理,頭頭是道,那就是一點都不想他了?


    這時門外傳來喜嬸有些試探的聲音,「聞爺……」


    「進來吧。」


    喜嬸端了飯菜,給纂兒的自然隻有稀飯和幾樣清淡的青菜。「爺,你也餓了吧,給你準備了你最喜歡吃的,浴房的熱水也燒好了,你要先用飯還是沐浴?」


    「看我這一身髒的,我先去洗一洗再過來。」聞巽轉頭跟纂兒說話,見她頷首,才舉步出去。


    【第六章 迴到京城】


    等纂兒把稀飯吃完,聞巽也沐浴完畢過來了。


    他換了一身暗紅竹葉紋的直裰,青髭也剃了個幹淨,濕潤的長發披散著,渾身散發著沐浴後的清爽和幹淨。


    「你怎麽不把頭發擦幹再過來?這樣等你老了很容易得病的。」


    「你自己是病號還管起我來了?小老太婆!」聞巽嗤笑一聲,以前愛管他亂花銀子,現在連他身子也管上了,這不是媳婦兒才管得著的事嗎?


    管家婆!


    纂兒也不管合不合宜,從床邊小櫃抽了條巾子,「轉過身去,纂兒替你把頭發擰幹。」


    說也奇怪,一看見他,她那些傷風感冒好了一大半,隻是、隻是……被他刮完胡髭的清楚五官給震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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