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我身邊有何用處?我還要分出精神保護你。還有你這臉,早就該痊愈了吧?成天戴個麵具……”她說著,右手一抬就要往他臉上摸去!“故弄玄虛什麽啊。”


    鮮卑男子警惕地抬手護住臉,卻不料她隻是虛晃一槍,垂手之際居然順勢揪起他腿上的皮筋綁帶,好奇又惡劣地彈了一下!


    隨著那條勒住腿根的皮帶被揪起、又快速迴彈抽到大腿肉上!錯不及防的鞭笞讓男子“嗯唔!”地悶哼一聲。


    元無憂眼見男子渾身一震,隨即一把摁住她的右臂,深藍鳳眸眼瞼微紅地怒瞪她,


    “休要動手!”


    隨後又燙到一般縮迴了抓她的手,“抱歉…失禮了,無意冒犯。”


    這一套突發狀況,把周國這幾位看懵了。


    隻有馮氏貴女了然地點了點頭,心道姐姐不愧是一國之君,這麽快就能從被男寵背刺的痛苦中走出來,去撩撥另一個男昏君了?


    蘇駙馬尚且隻覺不對,後麵那個聽床過來的使者趕忙湊上前來,下意識阻止道:“陛下…”在收到倆人齊刷刷射來的冷涼目光後,才意識到叫錯了,趕忙圓道,


    “女帝陛下請注意分寸,我們周國民風保守,男女之間不可當眾動手動腳……”


    這使者一開口,元無憂便聽著耳熟,隨即想起來了,“哦,你是剛才門外那個聽床的?你什麽沒聽過沒見過啊,都一把年紀了,裝什麽純情少男?”


    周國使者:“……”


    彌月卻不解地扭過頭看向那人,惑道:


    “什麽門外?剛才你見聞到什麽了?”


    在收到拓跋衍遞過來的製止眼神後,這使者咬著後槽牙搖頭:“……沒,沒啥。”


    元無憂卻不打算讓他們糊弄過去,隻微眯鳳眸,輕笑一聲,“嗬,彌月你是真不知還是裝純?他剛才大肆宣揚到齊國都人盡皆知了,你們幾個還能不知道?”


    頂著木質儺麵的彌月,仍目露茫然。


    “朕…額一直在此候你,沒出此屋。”


    拓跋衍是知情的,趕忙清咳道,“國主別錯怪他了,他和蘇駙馬尚還不知,此時也不是說你跟安德王多如膠似漆的時候。”


    聞聽此言,彌月哼道,“安德王以臣欺君大逆不道,還如膠似漆什麽?那便無需提了,不愛聽。”說著,便垂眼看向她。


    “除非你親口說。”


    元無憂忽然為彌月的古板守禮哭笑不得。她近日風流成性,無拘無束慣了,對他此舉居然有些稀奇,不知不覺也學著他清心寡欲,克己守禮起來。


    “我也不想提。我才發現,你怎麽還穿勁裝?你能打嗎。就這倆人能保護得了你嗎?”


    “我又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男狐狸。更何況有你的庇佑,即便齊國對我不利也無懼。”


    戴儺麵的鮮卑男子語氣平靜,明明這話含沙射影,從他口中說出卻清冷疏離,並不刻薄。


    “嘖…你倒是信得過我。”


    在一旁環抱雙臂冷眼旁觀,聽了半晌的馮妹妹,此刻忍不住出聲:


    “你這話指桑罵槐,還映射齊國恐會對你不利,未免太刻薄了吧?”


    她話音未落,就被一道脆生的嗓子接上:


    “看來周國貴客,是信不過大齊的待客之道啊?”


    隨聲傳來的,是一陣腳步聲打門口傳來。


    幾人循聲望去,隻見齊國的小皇帝身穿紅袍,大步流星地孤身走來。


    蘇駙馬順勢作揖齊額,敬道:“齊國主。”


    拓跋衍也跟著抱拳行禮:“齊國主。”


    而彌月站得腰杆挺直,裝都不裝,還垂眼睥睨著走來的齊國小皇帝。


    高緯比元無憂年歲還小,個頭也跟她差不多,在鮮卑男子麵前自然矮了一頭多。


    他方才就見過駙馬身邊這位神秘男子,如今見此情形,自然悟透其身份,便徑直走向華胥女帝,衝倆人頷首迴禮。


    而站在一旁,環抱雙臂的馮令心,見到高緯也叉手行了個禮:“恭見皇表兄。”


    高緯應了聲,便笑吟吟地看向元無憂道,


    “國主姐姐真是魅力四射,總有人前仆後起讓您庇護呢。”


    元無憂僵笑著,“皇上這是說哪的話…”


    她正為說壞話被人聽到而窘迫,餘光就瞥見一抹辮發輕甩的紅衫身影…竟是高延宗!


    身量單薄的男子邁著長腿跑來,卻又扶著門口的紅漆柱子歇息,似乎難受到直不起腰。


    馮令心柳眉微蹙,嫌惡道:“安德王?你來幹什麽?還嫌害姐姐的不夠多嗎?”


    既然被人指名道姓拎出來了,高延宗便直起身走向眾人,衝高緯拱手作揖,從容道:


    “小王身體抱恙,特來向皇上辭行還鄉,順便看看周國使者為何而來,是因華胥國主改念頭,後悔了,還是……”


    馮令心詫異道,“你要迴家?這又是什麽以退為進的手段?”


    聞聽此言,即便元無憂極力不想去看高延宗,也是禁不住擔憂,抬頭看了男子一眼。


    正瞧見他將烏黑辮發垂在肩頭,順豔紅色交領衣襟露出的雪白脖頸上,大刺刺展露著一個個紫紅的愛痕和牙印,跟炫耀或示威一樣。


    處在風口浪尖的安德王甫一出現,紅衣雪膚的男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連那個聽過牆角的周國使者,都戲謔地笑道:“呦,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風流王啊?”


    蘇駙馬也言辭犀利道:


    “你不是今早來送信的安德王麽?怎麽,聽聞華胥國主並未寫拒婚信,而是有人偽造筆跡盜竊印信,假傳皇命?”說著,他轉頭看向元無憂,“國主,這可是欺君誤國之大罪,罪該萬死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蘇駙馬就是周國主的嘴替。而今他沒提華胥女帝給蘭陵王求親庚帖一事,單揪著拒婚,定是希望她一起拒了。


    一聽周國使者把話挑明,當堂對質來了,高緯便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看向高延宗。


    就在這時,身穿紅衫、外纏裹帶的高長恭也跑進殿內,邁動有力的長腿快步跑來。他伸手一臂攙扶弟弟,一邊衝前麵的幾人躬身道:


    “蘭陵王高長恭拜見皇上……這幾位便是周國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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