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領軍總部,艾清廉的辦公室,艾清廉正在一幅作戰地圖麵前駐足觀看著。


    一個部下匆匆走進來,神色慌張地來到上司麵前,報告艾近遠先生去世的消息。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艾清廉青筋暴起,怒不可遏。畢竟在艾清廉前來曾都上任的時候,偉大的楚王就重點強調,特別指示,要求他必須絕對保證艾近遠的安全。


    艾清廉本來打算過幾天就上門拜訪艾近遠,想勸說艾近遠和艾近遠的助手們一起移居楚國首都荊州,讓他們去幫助楚國發展青銅器鑄造產業的。


    現在發生了這麽嚴重的意外事件。他感覺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向偉大的楚王交差。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們不是一直安排得力的人手,駐紮在艾府庭院周圍,全力以赴地負責保護艾近遠先生一家人的安全嗎?怎麽會發生這種意外呢?誰是兇手?兇手是誰?抓獲了兇手沒有?”


    “對不起,將軍,我們暫時還不知道誰究竟是兇手。當時在場的突擊隊隊員至少有幾十個。艾近遠先生被至少七支箭射中。究竟是突擊隊裏的哪些人射出的箭擊中了艾近遠先生,還有待調查和核實。當然,我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但是也不能冤枉一個無辜的人。”


    部下隨即又匯報了另外一個問題:“將軍,現在,艾近遠先生的學生們,還有曾都許多市民,都強烈要求為艾近遠先生舉行隆重的葬禮。這個,這個,我們占領軍該如何答複他們的要求?”


    “假如現在要你自己拿主意,那麽,你自己是怎麽思考這個問題的?”


    “將軍,我的想法當然就是絕對不能開這個口子,絕對不能批準他們的這個無理的請求。”


    “畢竟,一旦我們批準了他們的請求,那麽,到時候一定會有太多曾都市民和曾國老百姓趕到現場參加葬禮。萬一到時候參加葬禮的人太多了,極有可能會發生無法預料的事件。”


    “無法預料的事件?什麽意思?”


    “將軍,現在曾國老百姓到處分散,有利於我們分而治之,有利於我們各個擊破。”


    “假如要是讓成百上千、甚至是成千上萬的曾國人突然匯聚在一個地方的話,我擔心曾國佬會集中他們的人力,趁機進行反抗和暴動。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拒絕他們舉行葬禮的要求。”


    “我的想法和你的想法恰恰相反。你去答複他們,就說我艾清廉完全同意他們的要求。對了,他們要求在什麽地方舉行葬禮?”


    “他們好像要求在艾府的庭院裏舉行葬禮。”


    “艾府的庭院?那個地方太小了。就讓他們來音樂學院舉行葬禮吧。這裏場地足夠大,可以容納更多的人。”


    “還有,你必須告訴他們一個要求,就是任何參加葬禮的人不得攜帶武器,哪怕是類似武器的玩具也不行,否則我們占領軍就不客氣了。”


    “是,將軍。我這就去答複他們。”


    艾清廉作出如此的決定,當然有自己的判斷。艾近遠先生不幸去世,自然讓曾都市民和曾國老百姓都一個個悲痛欲絕。都一個個義憤填膺。


    假如再禁止他們為艾近遠先生舉行葬禮,阻止他們哀悼艾近遠先生,必然會讓他們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這些怒火搞不好就會在某個不確定的時間點爆發出來。


    與其這樣,倒不如答應他們哀悼艾近遠的請求,這樣一來就可以讓他們盡可能地消除心中的怒火和怨氣。


    為艾近遠先生舉行葬禮的日子到了。曾都市民們和曾國老百姓絡繹不絕地來到音樂學院。占領軍派出的眾多便衣聚集在學校門口,目不轉睛地觀察著每一個進入校園的成年男子。


    現在,校園裏幾乎到處都是人。外麵依然有人繼續不斷地進入音樂學院。化妝後的曾王靜靜地站立在艾近遠先生的靈柩跟前,神情悲傷。


    這時候,天空忽然下起了絲絲細雨。老天爺似乎也痛惜一位傑出的音樂家的離世,似乎也在為這樣一位有良知的學者的去世流淚。


    艾近遠的葬禮在雨中舉行。學生世嘉致悼詞。


    “各位來賓,女士們,先生們,朋友們,今天我們匯聚在這裏,送別艾近遠先生。艾近遠先生創建了一個王國,那就是編鍾王國。艾先生就是編鍾王國的君王。”


    “這個編鍾王國的疆域就是所有從事音樂工作的人或者所有音樂愛好者所在的地方,當然也包括艾先生目光所及的地方。”


    “所有這些地方的集合就是編鍾王國的疆域,就是編鍾王國的疆土。編鍾王國是一個完全開放的自由的王國。”


    “任何人,隻要熱愛音樂,隻要從事音樂,隻要喜歡音樂,隻要走近艾近遠先生,都可以立刻成為編鍾王國的子民。任何人想要離開編鍾王國,也是可以自由離開的。”


    “每一個愛好音樂的人,每一個追求音樂夢想的人,每一個和艾近遠先生近距離接觸的人,都能感受到艾近遠先生這個編鍾王國的君王的關懷愛護和啟迪。”


    “艾先生畢生的夢想就是複製編鍾,就是讓編鍾重現人間,就是讓人們能夠欣賞編鍾演奏的美妙音樂。”


    “艾先生竭盡全力,夜以繼日地奮鬥,最終實現了自己的夢想,開創了全新的編鍾王國的疆土。”


    “在編鍾王國裏,我們這些年輕人都追隨著我們的君王,不停地探索著編鍾王國的神奇奧妙,不停地欣賞著編鍾王國的美麗的風景,不停地領略著編鍾王國的璀璨星空。”


    “也許有人認為,我們的編鍾王國的君王為了保護一個流浪孤兒的安全,而失去自己的生命,是一件很不值得的事情,但是我們編鍾王國的君王還是義無反顧地衝上去,用他自己的血肉之軀保護了這個戰爭孤兒。”


    “在編鍾王國,我們的君王艾先生平易近人,而且踐行人人平等的理念。所以,在他這個君王看來,這個流浪孤兒的生命和他這個君王的生命同樣重要。”


    “所以,當編鍾王國裏的這個流浪孤兒的生命安全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們的君王自然就毫無畏懼地挺身而出,不惜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保護這個孤兒的安全。”


    “各位,天底下有數不盡的大大小小的部落團體團隊機構或者諸侯國。試問一下。有哪個諸侯國的君王願意為保護他管轄下的平民百姓而不惜獻出自己的生命的?”


    “有哪一個部落酋長願意為保護自己部落成員的生命獻出自己的生命?有哪個團體團隊機構的負責人願意為自己團體團隊機構的成員的安全不惜付出自己生命的代價的?”


    “太多太多高高在上的人,都僅僅隻是把他手下的人當成工具來使用,當成耗材來使用,僅僅隻是想盡可能地榨幹他手下的人的一切對他有用的東西。”


    “在我們編鍾王國的君王倒下去的刹那間,青山悲鳴,長河流淚。各位,災難發生的太過突然了。當時我和我的同窗好友都在向這個孩子衝過去,都想趕在我們編鍾王國的君王的前麵去保護這個孩子,可是我們還是遲緩了一步。”


    “對不起,各位,我們辜負了你們的信任。我們沒有能夠保護好我們編鍾王國的君王。”


    “我們,我們這些編鍾王國的凡夫俗子,就這樣失去了我們的君王。這不是切膚之痛。這是鑽心刺骨的劇痛。這是我們編鍾王國的不可挽迴的巨大損失。”


    曾都城區沿河大道一座兵營裏,楚國突擊隊駐地飯堂,突擊隊隊長和他的手下們正在悠閑地喝酒品嚐美食。眾人一個個笑逐顏開。突然,外麵一陣急促的哨音響起來。


    眾人立刻放下酒器和筷子,拿起武器,迅速朝外麵的操場奔跑過去。


    一位將軍威嚴地站立在操場上麵。突擊隊很快就集合完畢。將軍開始訓話。


    “各位,我反複強調多少迴了。不要在中午的時候飲酒。看看你們,現在又違反了規定。記住,下不為例啊。下次再違規飲酒的話,我必將嚴懲不貸。”


    “是,是,將軍,我們一定會謹慎地不打折扣地遵守您製定的規矩。”


    突擊隊隊長代表眾人向將軍作出保證。


    將軍隨即說起了一件事情:“我聽說你們前幾天未經允許就衝擊了艾府,導致艾近遠先生離世。”


    突擊隊隊長經過幾天時間的冥思苦想,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


    “將軍,事出有因啊。我們也知道艾近遠先生是我們君王劃定的重點保護對象。我們當時是聽到有人說曾王躲藏在艾近遠先生的府上,所以我們是為了追捕曾王,才不得不緊急進入艾府搜捕曾王。我們在搜捕的時候忙中出錯,不小心誤傷了艾近遠先生。”


    “喔,原來如此啊。我說你們怎麽這麽不懂規矩。但是,有鑒於你們在前期的戰鬥中作出的巨大貢獻,所以我反複向艾將軍進行解釋,請求艾將軍原諒你們的過失。”


    “艾將軍最終答應了我的求情。好了,現在,你們不要再擔心這件事情了。”


    “謝謝,謝謝將軍為我們求情。”


    “不用謝。你們太客氣了。同時,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大好的消息。君王最新的指示已經從首都荊州傳遞到了曾都。”


    “君王已經把艾近遠先生從重點保護名單裏劃掉了,而且認定艾近遠先生是頑固的抵抗分子,是必須被清除的對象。所以,你們其實是立功了。”


    突擊隊隊長和他的部下們全都欣喜若狂,一個個如釋重負,一個個大聲歡唿起來。將軍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隨後繼續訓話。


    “現在,各位,我們占領軍正在音樂學院的校園裏開會。艾將軍要求我盡快帶領你們突擊隊全體成員前去參加這個會議。我估計艾將軍可能要在會議上親自給你們突擊隊全體成員進行重獎。”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


    “蒼天有眼。我們時來運轉了。”


    “這是當然的。俗話說得好,吉人自有天相嘛。”


    “沒有付出,哪裏會有收獲。我們前期付出了,於是今天得到收獲就毫不奇怪了。哈哈哈哈哈哈。”


    突擊隊全體成員快速出動,很快就趕到音樂學院門口。


    此時此刻,有許多占領軍軍人正在忙碌著,從不同的地方運輸了許多大小不一的石頭,把它們堆放在學校門口。突擊隊全體成員繞過這些堆積如山的石頭,順利進入校園裏。他們發現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感覺有些困惑。


    眾人繼續追隨將軍的腳步,最終來到了主席台上麵。另外一位將軍出麵熱情地招唿他們走到主席台正中央。


    “各位,你們辛苦了。你們殺死了艾近遠先生,為我們楚國立下大功。現在,艾將軍打算對你們進行獎勵,但是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殺死了艾近遠先生。這個殺死艾近遠先生的人必然會獲得最豐厚的獎賞。其他人當然也要受到次等的獎勵。”


    “艾將軍就在主席台下麵。現在就請你們走到主席台最前沿,親自向艾將軍說明當時的情況,好嗎?”


    突擊隊全體成員立刻互相拉扯起來,都想第一個衝到主席台前沿,向艾將軍報告是自己殺死了艾近遠先生。


    “艾將軍,是我殺死了艾近遠!是我!”


    “龜兒子,你放屁!明明是我殺死了艾近遠。艾將軍,殺死艾近遠的大英雄就是我!”


    突擊隊隊長也慌了,也擠上前,對著艾將軍和台下的所有曾國老百姓大聲喊叫,說是自己殺死了艾近遠。


    台下的曾都市民和曾國老百姓一個個怒視著主席台上麵的這些士卒。


    艾清廉隨即走上主席台,轉身麵對在場的所有曾都市民和曾國老百姓發表講話。


    “各位父老鄉親,各位來賓,我作為占領軍最高指揮官,對艾近遠先生的不幸去世深感悲痛。在我即將離開荊州前來曾都的時候,君王要求我全力以赴保護艾近遠先生一家人的安全。”


    “可是由於一時的疏忽大意,讓艾近遠先生受到了傷害,永遠離開了我們。我辜負了偉大的君王對我的信任。”


    “我得到艾近遠先生去世的消息,當時就無比憤怒,當時就發誓一定要嚴懲兇手。可是由於我和我的助手無法判斷誰是真正的兇手,所以,沒有辦法,我隻好在今天這樣一個特殊的場合,運用這樣一個特殊的辦法,讓殺害艾近遠先生的兇手自己暴露出來。”


    “現在,他們一個個醜態百出,一個個自告奮勇地袒露了實情。那麽現在,就是到了處罰他們的時候了,就是到了告慰艾近遠先生在天之靈的時候了。”


    “至於怎麽嚴懲他們?我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我就把這件事情交給你們曾都市民吧。”


    艾清廉將軍隨即轉身,命令自己的特別助理立刻收繳突擊隊全體成員的武器。突擊隊全體成員立刻傻眼了,隨後又被一個個捆綁起來。


    艾清廉將軍再度麵對台下的曾都市民和曾國老百姓發表講話。


    “現在,這些傷害艾近遠先生的所有兇手都將被帶到學校外麵的大街上。你們願意如何懲罰他們,就由你們自己決定。”


    艾清廉將軍的特別助理走出來,指揮部下,押解著突擊隊全體成員走下主席台,向學校外麵走過去。在場的曾都市民和曾國老百姓大部分都憤怒地跟隨在後麵,隻有少數留在校園裏麵。


    一個高級指揮官立刻走到艾清廉將軍的跟前,向艾清廉將軍求情。


    “艾將軍,突擊隊全體成員為了這場戰爭出生入死,可以說立下了赫赫戰功。”


    “艾將軍是否可以將功折罪,饒恕他們,從輕發落,或者直接將他們送迴荊州,由我們偉大的君王進行處治?”


    “還有,即便是要嚴懲兇手,那麽公平地說,我們也要首先揪出真正的兇手,而不能這樣眉毛胡子一把抓,不分青紅皂白,無差別地進行處罰吧。”


    艾清廉將軍立刻反駁部下的提議。


    “什麽事情都拿不定主意,都要上交給我們的君王處理,那還要我們這些人幹什麽?”


    “雪崩導致人員傷亡發生的時候,每一片雪花都不是無辜的。他們在場的時候,即便有些人就是充當旁觀者,也可以說是助紂為虐,因為他們在場即使不動手,也是在為真正的兇手助威壯膽。所以他們通通不可饒恕。”


    “至於你說到,他們曾經為這場戰爭立下了赫赫戰功的事情,這個我也不否認。是的,在他們進入艾府之前,他們都是了不起的楚國勇士。問題是,他們違反規定闖入艾府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我們辛辛苦苦地花費巨大代價,發動這場戰爭。目的是什麽?是為了擴大我們楚國的生存空間,是為了獲得一群誠心誠意歸順我們的民眾,是為了獲得一大片安寧祥和的秩序井然的土地,而不是為了獲得一大群心懷不滿、抵抗意識強烈的民眾,而不是為了獲得一大片動蕩不安的土地。”


    “所以,這些家夥傷害艾近遠先生的行為,就是嚴重損害了我們楚國的利益。這樣的人居功自傲,對我們的戰爭造成了重大的負麵影響。為了安撫曾都市民和曾國老百姓,我們就必須對這些兇手嚴懲不貸!”


    音樂學院校門外麵的大街上,突擊隊全體成員被一個個推倒在地麵上。眾人紛紛撿起地上的石頭,用石頭憤怒地擊打這些兇手。


    突擊隊全體成員鬼哭狼嚎。突擊隊隊長央求附近的一個占領軍士兵快點用劍殺死自己,免得遭受持久的痛苦折磨。


    比雨點還要密集的石頭繼續不斷地飛向突擊隊全體成員。慘叫聲更加高漲起來。


    音樂學院校園裏麵,世嘉指揮樂隊演奏哀樂。曾都市民和曾國老百姓一起向靈柩一次次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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