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音樂學院所有的課程都結束了。學生們陸陸續續地走出教室,準備前往食堂吃晚餐。


    望海一個人單獨留在教室裏,在黑板上麵獨自描繪編鍾的圖案。這時候,宿舍管理員走進來,跟他說起了一件事情。


    “望海,現在我們學校又來了一個新生。你那個宿舍隻有你一個人住宿。我們想和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讓這個新生和你住在一起。”


    “大叔,沒有問題。我一個人住在宿舍裏也感到很冷清的。我還早就盼望有一個室友可以說說話解解悶。”


    兩個人說著就離開教室前往宿舍。


    在宿舍門口,望海一看見這個新生,就不由得笑起來。原來這個新生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老同學,楚國的金茂王子。


    金茂王子看見望海也笑了起來。兩個人一起走進宿舍。大雙和小雙將金茂王子的行李搬運到宿舍裏麵擺放起來。


    金茂王子隨即命令大雙小雙立刻返迴楚國。兄弟二人不願意離開主人。金茂王子當即有些生氣了。


    “我現在已經不再是官員了,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一個學生哪裏還需要什麽助理。你們二人是楚國的公職人員。你們趕緊迴楚國。上麵會給你們安排新的工作崗位的。”


    大雙小雙隻好告別金茂王子,離開音樂學院。


    金茂王子返迴宿舍,和望海交談起來。望海看著眼前的老同學,心裏充滿了太多的困惑和不解。


    “金茂,我都搞糊塗了。你是楚王最器重的王子。楚王總想給你安排最重要的職位讓你得到曆練。我看啦,未來你的前程似錦。你的未來不可限量。”


    “我雖然也是王子,卻是最邊緣的王子。我在我們齊國早就失去了影響力,所以才不得不幹脆流落他鄉,來學習音樂這門課程。”


    “金茂你擁有無限可能,怎麽居然也來到曾國,和我們這些邊緣人物攪和在一起,學習什麽音樂?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望海,其實我早就厭倦了官場上的權力鬥爭。未來,在我父王退位以後,能夠繼承大位的隻有一個人。現在就有好幾個人盯著這個大位。我真的是對大位沒有什麽興趣。”


    “還有,我們楚國有一句諺語。當官三年狗也嫌。意思就是說,你隻要當官時間長了,幾乎人人都討厭你,連自己家裏的狗都嫌棄你。”


    “這也很自然。當官就要作出一個又一個決定。每個決策都隻能顧及一部分人的利益,而得罪另外一部分人。所以,每作出一個決策就要得罪一部分人。久而久之,你就會得罪光幾乎所有的人。”


    “這個,等一等。金茂,為什麽說你當官連你家裏的狗也嫌棄你呢?”


    “這不奇怪。比如,我自從當官以後,時不時地就會加班連軸轉,所以很多時候迴家都很晚了。每當我迴家的時候,狗已經休息了。”


    “但是狗的聽覺太靈敏了。一點點動靜就會讓狗驚醒。狗就會很生氣,就會狂叫。狗不舒服才狂叫啊。久而久之,我一次又一次打攪狗的休息,狗當然就會討厭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


    “再說,我有時候和我父王的觀點並不一致。我堅持己見就會惹得我父王不開心。”


    “我假如順從我父王的旨意,又讓我自己不開心。所以,最後,幹脆,我不幹了,行不行?”


    望海總算明白了金茂的苦衷。畢竟望海也是齊國的王室成員,對於王室內部的爭權奪利早就有切身體會。


    這也是他和妹妹思源舍棄齊國的各種機會,義無反顧,前來曾都學習音樂的一個誘因。


    “金茂,我總算有點理解你了。”


    “這個世界上,最理解我的人大概就是你了。望海,我可是至今還記得,當年我們兩人少年時期在太湖的長洲苑音樂學校讀書的往事。那個時候,我們是多麽單純多麽開心。”


    “是呀,金茂,少年的時光就是那麽讓人迴味無窮。現在長大了就不同了,就變得煩惱多多了。”


    “的確如此。小的時候我們都盼望自己能夠快快長大。等到長大了,我們卻發現自己幾乎什麽也幹不了,幾乎什麽事情都不如意,幾乎天天都煩惱不斷,於是似乎又有重返童年的幻想。”


    “長洲苑的花草樹木,太湖的荷花和遊船,太湖小島上麵悠閑自得的飛禽走獸,都是值得我們留戀不舍的。可惜,我們再也不能迴到過去了。”


    金茂隨即向老同學提出一個請求,希望老同學為自己補補課,畢竟他是一個插班生。望海當然立刻就答應了金茂的請求。


    野狼溝前線,曾國第一軍剛剛在這裏舉行了一場軍事演習。現在演習已經結束。賀耀庭將軍和部下李三思正在野狼溝談論演習中存在的問題。


    李三思伸出手臂,指示著西南方的楚國邊境地區的一個哨所。


    “賀將軍,自從我們開始舉行軍事演習,楚國人的那個哨所就開始變得忙碌起來了。他們天天從早到晚不停地監視我們的演習。”


    “這是很自然的。楚國人自以為自己是天下最大的諸侯國,總是自我感覺良好,但是其實他們也擔心害怕邊境有事。”


    “我們曾國雖然軍事實力上不是那麽強大,但是我們並沒有對外擴張的野心。我們專心致誌於自我防衛。我們有足夠的信心擊敗一切來犯之敵。”


    兩個人邊走邊談,不久就抵達黃仙洞溶洞。他們行走在溶洞內部,繼續交流著各種各樣的見解和觀點。


    李三思忽然跳出了戰爭和軍事的範圍,提出了一個全新的問題。


    “賀將軍,假如有一天,我們兩個人都上了年紀,都不得不離開兵營了,你會有什麽打算?”


    “李三思,你倒是會考慮一些稀奇古怪的不著邊際的問題。我們現在年紀輕輕的,距離未來退休徹底離開兵營的日子還遠著呢。”


    “當然,俗話說得好,山一樣的營盤,流水一樣的兵。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兵營幹一輩子,總有離開兵營的那一天。”


    “假如真的到了離開兵營的那一天,我賀耀庭當然還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世界這麽大,我想去看看。我肯定會周遊世界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我也想看遍天下無敵的美景。其實,說到美麗的風景,我們這眼前的黃仙洞也是相當不錯的風景。”


    “賀將軍,我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黃仙洞,在裏麵站崗執勤的情形。當時我就驚呆了,就隻顧著欣賞這些巨大無比的石針、石矛、石筍、石柱、石幔、石瀑,就隻顧著欣賞這波光粼粼的邊石池,哪裏還記得站崗執勤的事情啊。”


    “我當年也是如此啊。看看這些色彩斑斕的,如同雲錦、好像玉翠一樣的世界,沒有人不驚歎啊。畢竟這黃仙洞內鬼斧神工般的景色太漂亮了。”


    “賀將軍,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將來會有人專門組織遊客來這黃仙洞觀光旅遊呢?”


    “這個不太可能吧。畢竟黃仙洞內部的這些風景的確迷人,可是黃仙洞內外的道路卻太難走了。好多路段,人們必須四肢著地爬行才能通過。”


    “遊客們都是想輕輕鬆鬆地欣賞美景的。誰也不想為了旅遊,就把自己累得骨頭散架、累得都趴下吧,是不是?畢竟,誰願意花錢買罪受呢?是不是?”


    “賀將軍說得也有道理。搞溶洞旅遊,也是要投入巨資修橋修路的。”


    “對呀,就我們這戰國時代,人們吃了上頓愁下頓,大多數人溫飽問題都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哪裏還有精力修橋補路,哪裏還有資金搞旅遊開發?”


    兩個人走出黃仙洞,抵達水磨坪村。第一軍軍部現在就臨時設立在水磨坪村。高級指揮官們現在都已經從四麵八方匯聚在水磨坪村。第一軍軍長賀耀庭將軍走到眾人麵前,開始點評總結此次演習的得失。


    遠處的草叢裏,幾隻金錢豹小心翼翼地伸出腦袋,看了看這些身披鎧甲的勇士幾眼,然後又鑽入草叢裏麵不見了。


    曾都音樂學院編鍾館內,望海正在指導室友金茂王子學習編鍾的最基礎知識。金茂王子拿著木錘,輕輕敲擊鍾架上的編鍾。


    曾都玉石街九州琴行,懷義望著眼前幾塊由木匠製作好的板材,不由得感慨萬千。上個月,曾都城裏有一戶大戶人家,要拆掉看房子,重新建造新房子。


    懷義聽說這戶人家要低價出售看房子的所有材料。懷義聽說這棟老房子有許多柱子,當即很感興趣。


    懷義購買了這棟老房子的一根柱子。他知道這種柱子曆經常年的幹燥,已經不容易變形了,是非常適合製作琴的麵板的。


    懷義把年歲已久的柱子送到木匠那裏,指導木匠加工成他所需要的板材。


    現在木匠已經把加工完成的板材運輸到了九州琴行。懷義開始進行進一步的加工。


    懷義現在的心情不錯。他想象著一個多月後的情形。到了那個時候,他應該已經製作完成了幾隻琴。對了,到時候,一定會有許多人來搶購這些琴的。


    這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曾都的居民們一大早就開始忙碌起來。賀天齊也不例外。


    他已經提前幾天與街坊們打過招唿。今天他將要歇業一天。他的雜貨店裏麵的許多日常用品已經脫銷。


    他必須前往批發商那裏進貨。他早早地吃完早餐,隨即出門準備進貨。


    賀天齊推著貨車行走在曾都街頭。他的貨車就是一輛人力板車。


    賀天齊經過一個菜市場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將貨車停放在菜市場外麵,隨即進入菜市場打算購買幾樣蔬菜。


    賀天齊走出菜市場將幾樣蔬菜放置在自己的板車上麵,然後推著板車前進。


    不時地有人和賀天齊打招唿。有些人還是曾都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於是乎就有人感到困惑。


    “那個老頭子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怎麽會有那麽多人主動和他交談?”


    “他呀,是一個難得的做生意講規矩的人。無論是原來做大生意,還是現在做小本生意,他都是隻賣真貨、童叟無欺,真的很難得啊。”


    “哦,對了,他還有一個能幹的兒子,據說是我們曾國的一位高級將領。”


    “原來如此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說實在的,賀天齊倒是不希望兒子有多麽大的出息。他隻是希望兒子擁有一個可以糊口的職業就可以了。


    兒子的職位越高,就意味著兒子迴家陪伴自己的時間越少。現在兒子被擢升為曾國第一軍軍長,隨即迴家的機會就越發稀少了。


    當然,賀天齊隻能暗自這樣思考。他無法向任何人包括自己最為信任的人傾訴這樣的想法。否則某些人可能還會指責他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無數的事情遮掩了老人內心的孤獨。老人於是越發起勁地經營自己的雜貨店。他現在必須借助雜貨店的人來人往,排遣內心的孤獨感。


    賀天齊趕到批發商那裏,批發了一些日用品,隨即路過一座廁所。他放下板車進入廁所裏。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來到賀天齊的板車跟前,有些隨意地翻動了一下板車上麵的東西,隨後快速地離開。


    賀天齊走出廁所,繼續推著板車趕路。他沒有注意到有些人正在向他走過來。


    “對不起,大叔,耽誤您一點時間。”


    “你們有什麽事情嗎?”


    賀天齊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一群人出現在自己的周圍,將他團團圍住。


    “大叔,我們奉命執行公務。敬請大叔接受我們的檢查。”


    “當然可以。沒有問題。”


    最近曾都有個別商販唯利是圖,製造銷售假冒偽劣產品,坑害消費者。市場管理人員加大了查處打擊的力度,以保護消費者的利益。


    當然,賀天齊向來都不屑於這些同行的雕蟲小技。


    他一向認為,商人,無論是做大生意還是做小買賣,都必須誠信經營,而絕對不能依靠損害消讚者的伎倆來謀取利潤。


    賀天齊從來就是嚴把進貨關,因而從來就能夠坦然麵對相關職能都門的任何檢查。


    “大叔,請問,這是什麽?”


    “哦,這是我使用的裝錢的盒子。”


    “大叔能夠打開它嗎?”


    “當然可以。”


    賀天齊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他發現眼前的這些人似乎與以往的那些管理市場的人員有些不同。


    以往的那些檢查人員拿起食品,一般會使用鼻子檢測是否有什麽異味。今天這些檢查人員就完全沒有這些動作。他們隻是一個勁地翻動東西,利用眼睛檢查,即便拿著食品也沒有聞一聞。


    老人盡管有些困惑,不過還是非常配合地打開了盒子。對方有一個人手疾眼快,立刻從盒子裏麵取出一個東西。


    “大叔,這是什麽東西?”


    賀天齊完全糊塗了。剛才他前往批發商那裏進貨,已經將盒子裏麵的所有銀兩全都支付給了批發商。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盒子裏麵應該是一無所有。他深感困惑的是,現在盒子裏麵卻平白無故地冒出一團布片。


    “大叔,請迴答我們的問題。這是什麽東西?”


    一個檢查人員看到老人保持沉默,於是繼續追問了一句。


    “我,我也不知道。”


    “難道這件東西不屬於您?”


    “是的,我確信它不屬於我.”


    一個年輕人小心翼翼地拿出這團布片,並且打開它。布片裏麵包裹著一幅手繪的地圖。


    曾國情報總部行動處處長潘長河一眼就看出,它竟然是曾國軍隊的一幅兵力部署圖。


    剛剛,情報總部收到了一份匿名的舉報信。匿名舉報人舉報說,今天將有內奸在曾都城裏某某地段活動,以便和相鄰某諸侯國的間諜接頭,以便向間諜提供一份絕密情報。


    潘長河感覺事態嚴重,當即就率領行動處的人馬出門,早早來到這裏布控守候。他們已經攔截搜查了許多可疑人員,但是都一無所獲。


    大家萬萬沒有想到,現在,他們居然在一個老年人的板車裏發現了極不尋常的東西。


    手下將查獲的地圖呈交給潘長河。潘長河當即感到事態嚴重。他深感詫異的是,眼前的這位老人除了略微有些困惑以外,並無任何驚慌神色。


    我們是不是搞錯了?或者,我們是不是上當了?有時候敵人那一方搞情報的間諜為了安全起見,往往會預先來一個假舉報,引誘反間諜人員去查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從而放過了真正的間諜。


    老人依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潘長河自然也越發困惑起來。他現在急需知道,這份地圖是不是一份真實的有重大價值的軍事地圖。


    潘長河告訴手下,現在暫時把老人帶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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