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庭院裏獨自徘徊,原來是蔡正愈。


    他突然停下腳步,抬頭仰望著夜空。


    不知為何,今夜的天空特別漆黑,他現在的心如同黑夜一樣,跌進了無邊的黑暗中,見不到一點光明。


    一個跟著自己姓卻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和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的心怎麽不痛?怎麽不撕裂?


    他的痛有誰懂?他的苦又有誰知?


    沒有人知,因為知道的人李曉冬已經死掉,他隻能默默承受著。


    他眼裏滿是淚水,他無聲地在心裏大哭,他不敢哭出來,他怕驚動甄楚倩,他還不能和甄楚倩決裂,盡管甄楚倩欺騙他。


    他雖然痛苦,可卻很清醒,他不能離開甄楚倩,除了舍不得離開甄楚倩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若上位,就必須得到甄楚倩的支持。


    他可以不計較甄楚倩曾經對江景蘭的獻身,他也可以把甄楚倩對江景蘭的愛視而不見,但是他絕對計較蔡鳳娥不是自己的女兒這件事!


    他不是沒有想過也許當年甄楚倩和江景蘭在一起的時候,直到因愛成恨殺害江景蘭,甄楚倩是不知道已經懷孕的,因此甄楚倩一直把女兒當作是他的女兒。


    但這一想法隨之又被他否定,根據李曉冬在小鎮石橋上的說法,甄楚倩是知道懷孕了的,自己做了冤大頭而已。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他腦海,他從中發現一些不尋常的跡象,是自己忽略掉的跡象,自己是跳進了甄楚倩為他精心設計的陷進裏去了!


    他恨自己為何被甄楚倩迷得三魂不見七魄,從而喪失了自我,無悔地鬼迷心竅地為甄楚倩做任何事。


    他搞不明白一件事,甄楚倩是可以生育的,自己也沒有問題,雖然每一次魚水之歡都是經過甄楚倩的同意安排之下才進行,可為何這麽多年來甄楚倩沒有再懷孕?


    這個問題不是現在才想起,已經困擾了他很多年,隻是今夜尤為強烈,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想到這裏,他快瘋掉了。


    他不敢大叫,因為甄楚倩住的房間就在隔壁的房間,他抱著頭,撕扯著自己的頭發,無聲呐喊。


    他擦一擦淚水,怕情緒奔潰弄出聲響,便摸黑迴到自己的房間,躺在自己房間的那張硬木板床上。


    在沒有得到甄楚倩的召喚下,他隻能自己一個睡,因為甄楚倩是他的女王,他不是一個追求享受的人,因此他的臥房布置得很樸素。


    他已經躺在床上很久了,可他的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可謂是輾轉難眠,他的腦海裏總是想著一個他想了但又被自己否定答案的問題。


    “我是貪戀美色還是用真心去愛她,而她究竟有沒有愛過我?”這是他想的問題,反反複複想自己提出的問題。


    “如果她不愛我,為何又要嫁給我?嫁給我的目的又何在?”這是他反反複複地思考來思考去就是找不到的答案。


    “就算當初沒有愛,我是貪戀美色,這麽多年在一起,我是真心真意愛上了她,為何還捂不熱她的那顆心,難道她的那顆心是冰做出來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愛甄楚倩有多深的這個問題,但是隨著李曉冬揭露出來的真相,現在他要好好的想一想這個問題了,以後的日子該如何打算了。


    他百分百肯定甄楚倩這個女人早就俘虜掉他,完全步進他的生命,和甄楚倩結為夫妻,當年轟動武林,他當然希望永遠地和她生活在一起。


    如果甄楚倩也愛他,便不用做出太大的改變,如果甄楚倩不愛自己,貌合神離的在一起生活,得到的是更大的痛苦,那便要作出改變,最起碼要改變一下自己的心態,為自己做打算了。


    這些年來他毫無保留地把甄楚倩愛在心裏,盡最大的努力去迎合甄楚倩,希望能擦出愛火,從目前來看,他失敗了,這是一段沒有幸福可言隻有痛苦存在的婚姻。


    這對他而言很不公平,隻有付出而沒有收獲。


    當付出與收獲不成正比的時候,任何人都會有怨恨的,感到絕望的。


    他感受不到甄楚倩對他的愛意,那麽在接下來的日子隻有剩下互相利用的關係,再沒有任何的感情關係。


    他離不開甄楚倩的支持,同樣,甄楚倩離不開他的幫助,他的嘴角陡然抽搐了一下,為自己連成為江景蘭的替代品都沒有資格而感到淒然。


    他的腦海抖然出現一個人影。


    靈動的眼睛,高挺的鼻子,鵝蛋的臉形,對稱的紅唇,苗條的身材,甜甜的笑容,這是他“女兒”蔡鳳娥。


    “鳳娥,你究竟是不是我女兒?老天爺,這個問題我是在迴答不了,求求你告訴我吧!”他的心裏五味雜陳,暗暗大叫。


    他自言自語著:“李曉冬,我是殺了你,可你同樣殺掉我,幾句話就把我編織了半生的夢打碎,殺掉了我的幸福!”


    他想起了女兒小時候繞膝下騎脖馬你追我逐的快樂情景,他的心在痛,在撕裂。


    “不,李曉冬那家夥說的不是真的,是騙我的,目的就是不讓我好過,鳳娥姓蔡,不是姓江,是我的女兒!”他的心開始動搖了。


    “甄楚倩,你不說,我就裝不知,繼續維持著這種貌合神離彼此利用的關係,別以為你很美,但現在有一個不比你姿色差而且比你年輕的女人出現在我的身邊!”他的腦海裏出現一個女人的身影。


    這是一個天姿國色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令人目眩神迷心醉魂牽的女人。


    “梅婷婷!”他情不自禁地低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在這個重要關頭,事關將來幸福的關頭,他居然想起了另一個女人!


    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梅婷婷已經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天呀,見鬼了,自己竟然對梅婷婷這個風塵女子一見鍾情!”他喃喃自語。


    歡場無真愛這句話,就是勸諭到風月場所尋歡作樂的男人千萬別將心也付托出去,否則到頭來吃苦受罪的必定會是自己。


    他明白這個道理,更明白梅婷婷極有可能是胡一塵安排的美人計,可他現在竟然一頭栽了進去。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梅婷婷的花容月貌固然是吸引他的原因,但最為重要的是梅婷婷的才情和溫柔,和高高在上冷傲對人的甄楚倩形成強烈的對比。


    說真的,甄楚倩的才華也是一絕,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可從來沒有在他麵前展現過,隨著江景蘭的死,也把她的才華埋葬,不在其他人展現出來。


    在沒有見到梅婷婷之前,他對任何女人都沒有感覺,看不上眼,身為江湖上的領袖人物,不管出於什麽目的,總有許多年輕貌美的女人對他大獻殷勤,但是他卻不為所動,因為他不想背叛甄楚倩。


    他對妻子的忠心,成為傳誦武林的一大佳話。


    可今天他認清了甄楚倩的真麵目不再堅持這樣認為了,他要釋放自己,因為他還是男人,決定不再克製自己的內心所需。


    他想起了在小香園和梅婷婷單獨相處的情景,他陶醉了,耳邊又響起了那美妙的琴聲,腦海裏盡是梅婷婷那令人著迷的笑容。


    他這一刻決定,不管是胡一塵給自己安排的美人計也好,或者是梅婷婷出於其他目的也罷,他要把梅婷婷弄到手。


    “梅婷婷,你等著我!”他倒在床上。


    他知道今夜是睡不著的了,將是一個難熬的失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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