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等郎安平出門兒,王家有又叫住了他:“哎~郎律師,等一等。”


    郎安平迴頭問:“老板,還有什麽事兒嗎?”


    王家有卻轉頭招唿孫飛揚說:“飛揚,我們還是和郎律師一起去醫院看看吧。我在家裏不放心,還是直接去醫院直接安排工作吧。”


    好嘛,這迴,西施豆腐廠的高層,幾乎全都來到了醫院病房裏來開會了。。


    卷毛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雖然他感覺胸口有些發悶,喘氣的時候,胸口隱隱作痛,但並沒有查出什麽問題來。


    可二毛子和他那個同伴就不同了,二毛子肋骨斷了兩根,他那個同伴,在與麻三他們的扭打中,腳脖子脫了臼,幸好這會兒,已經被醫生複了位,但走路,也還是一瘸一拐的,需要在家休息幾天了。


    王家有看著臉色蒼白,躺在床上不斷呻吟的二毛子,和走路一瘸一拐的那個員工,簡直氣的咬牙切齒。


    他一手拄著手杖,一手用力的揮著,大聲的揮斥方遒:“不行,郎律師,我們的員工,不能讓他們白打了,必須要讓麻三那小子賠這筆錢,而且,要讓他賠的心疼,肉疼,讓他以後再也不敢招惹咱們了才行。”


    郎安平為難的說:“可是,老板,我們沒有麻三等人毆打二毛子的視頻,也沒能找到能替二毛子作證的人,沒有證據,我們沒有辦法,對他進行起訴呀。”


    “怎麽沒有?”王家有一指坐在旁邊的卷毛說:“麻三打他的時候,我們那監控,不是都拍下來了嗎?用那一段視頻,作為證據,去告麻三那小子就行了,反正他倆身量差不多,又都穿著咱們廠子統一的服裝,從監控裏,是看不出來誰是誰的。”


    王家有感覺自己這主意挺不錯的,郎安平卻在猶豫,是不是要按照老板的意思去做?


    假如真的依照王家有的意思去辦,那不成了用一個假的證據,去控告一個違法的人了嗎?這樣的話,自己不也成了違反法律的人了嗎?這委實有些違背自己學習律師的初衷了呀。


    不想,這時候卷毛卻說話了,“不行啊,老板,我跟麻三那家夥見過好幾次麵,我想他應該認識我了,用二毛子代替我,倘若麻三帶人到這裏一看,躺在床上的不是我,那不全露餡了嗎?”


    郎安平也趁機說:“是呀,老板,我們西施豆腐廠每個攤位的招牌,以及服裝什麽的,雖然都是一樣的,但是旁邊的攤位,以及環境卻是不一樣的,有心人一看,就能看出來的,這樣子作假,風險太大,我們絕不能冒這個險的。”


    王家有不耐煩的說:“哎呀~你們這些人,腦子怎麽這麽笨呀?實在不行,就讓卷毛躺在床上裝病,用二毛子的病曆做為證據,不就行了嗎?”


    郎安平仍然辯解的說:“可是,二毛子的檢查結果上,寫的還是二毛子的名字呀,這個到法院裏一看,就不會通過的呀!”


    “哎呀~郎律師,按說您這腦子挺好使的呀!怎麽這會兒,這麽轉不過彎來了呀?”王家有著急的說:“你讓醫生,給咱把單子改過來,不就行了嗎?”


    “不可能!”郎安平語氣堅決的說:“人家醫生,才不會因為咱們這點兒事情,違背自己的職業道德呢。而且,他們兩個人在醫院檢查,人家在電腦裏都有診療記錄的,法院一查,都會查出來的的,這條路,肯定行不通的。”


    王家有聽了他的話,不由得發起了脾氣,他瞪著眼睛,揮舞著手杖,大喊大叫的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的員工,就這麽讓他們白打了不成?!”


    蘇蓉也在旁邊勸著郎安平說:“是呀,郎律師,你就幫著想想辦法吧,這迴,若不讓那個麻三出點兒血,下次說不定什麽時候,他還會再次帶人來打咱們這些人,搶咱們東西的。那家夥就是一個畜生,你不讓他知道疼,他是不會長記性的。”


    郎安平皺著眉頭,在病房裏轉了好幾圈,才硬著頭皮說:“實在不行,就隻有讓卷毛裝病這一條路了。”


    “什麽?”大夥兒聽了他這句話,幾乎全都用懷疑的眼光,看著郎安平,心說:這算是什麽主意啊?這裏放著一個好好的重傷號不用,卻偏偏用一個沒有檢查出毛病的人來裝病?


    就聽郎安平神情堅定的說:“老板,您要是堅持要讓二毛子頂替卷毛,靠弄虛作假來敲詐那個麻三,那恕我郎安平不能從命,您另請高明吧。”


    “可是,”王家有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但他還是壓製著自己的怒火,平心靜氣的說:“這有什麽區別嗎?你讓卷毛裝病,那不也是造假嗎?那性質不一樣嘛?”


    “不一樣,”郎安平神情平靜的看著王家有說:“最起碼,從流程上,從證據鏈上,這樣都無懈可擊,您想通過讓二毛子代替卷毛,來讓麻三賠錢,雖然從道理上說的通,但從法理上,是通不過去的,是漏洞百出的。”


    “可是,就像你說的,卷毛他沒病,裝病,就能讓麻三賠錢了呀?還是你那句話,人家醫院也不可能配合咱們吧?”


    “那不一樣,”郎安平扶了扶自己的眼鏡,鼻梁上粘了那麽一塊紗布,再戴著眼鏡,著實有些別扭。


    郎安平繼續侃侃而談的說:“人的身體,是一個極其複雜的生命體,到現在為止,還有很多從科學上解釋不清的東西,在臨床上,就有明明檢查著什麽毛病都沒有,人卻突然死亡的案例,所以,盡管卷毛剛剛做過檢查,他若是非堅持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要住院觀察治療的話,醫生們也都會非常配合的。他們不會擔著誤診的醫療風險,拒絕收治病人的。”


    “可是,二毛子……”王家有還想再替二毛子爭取一下獲得麻三賠償的機會。


    “如果找不到有力的證據,我是不會以他的名義,去向麻三提起索賠的。”郎安平義正言辭的說。


    “那好吧,先依著你說的辦吧,二毛子的事情,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王家有歎著氣說。


    果然,當卷毛捂著腦袋,說自己頭疼頭暈,要再次檢查,並住院治療的時候,醫生二話沒說,就開單子,辦理了檢查和住院觀察治療的手續,還讓他和二毛子住到了同一間病房。


    有了這些手續,郎安平迴廠再截取了麻三等人和卷毛爭搶豆腐,毆打卷毛的視頻,一並送到了法院,向麻三提起了索賠訴訟。


    麻三一聽,就犯了合計,心說:“我記得倒是打了卷毛兩下子,但是,好像也沒有打的多麽嚴重吧?憑什麽就一下子要我賠他十萬塊錢呀?這家夥該不是窮瘋了吧?”


    為此,他還真的特意找了一個懂行的跟著,一起去醫院,假裝對卷毛賠禮道歉,實則偵探一下虛實。


    到了醫院一看,就見卷毛腦袋上裹著一個白毛巾,躺在病床上,正在大唿小叫:“哎呦!頭疼啊!我活不了了呀!”


    一旁病床上的二毛子,則捂著胸口,也不住的直哼哼。


    郎安平卻隻在卷毛床邊,安慰著卷毛說:“別急,我已經跟醫生說了,等一會兒,就會讓護士過來給你打一針。”


    正說著話,一個護士過來,給卷毛屁股上來了一針,卷毛才漸漸的停止了嚎叫,唿唿的睡了過去。


    麻三領來的那個人,跟郎安平還認識。他把郎安平請出了病房,關心的問:“郎律師,這個卷毛,他沒什麽事兒吧?”


    郎安平瞪起眼睛,看著他倆說:“什麽叫沒什麽事兒?你倆剛才不是也看到了嗎?我的當事人,就是被你們打的,到現在還在痛苦難當,可是,這個破醫院,檢查了這麽半天,竟然什麽結果都沒有檢查出來,若不是我的當事人家庭困難,我們早就轉院治療了,你們也知道,腦袋裏的毛病,是最難檢查出來的,可一旦造成了傷害,後果也是最嚴重的,重者喪命,輕者殘疾,我們現在對你們進行的索賠,還隻是暫時性的,一旦確定會造成更大的傷害,我們會繼續追加索賠的。”


    讓郎安平這一頓恐嚇,麻三和那個懂行的,也心裏沒底了。


    他們剛剛也向醫生進行了諮詢,那個接診醫生也這麽說:“這位患者,雖然從檢查結果上來看,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可是患者卻表現的非常的痛苦,我們的意見,是建議他轉院治療,因為這頭部的傷害,能檢查出來的,還算是容易治療一些的,反倒是檢查不出來的,才更加充滿了不確定性,因為人的大腦,是一個極其複雜的結構,到現在,還有很多我們沒有完全了解的地方,我們醫院,醫療條件還是比較簡陋的,我們聯合了幾位專家進行了會診,大家一致認為,這位患者應該去省市大醫院,或者是到國外進行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確定真實的病因。”


    麻三一聽,心裏話:“我的那個媽呀!上國外檢查去?那轉一圈下來,怎麽著不得百八十萬呀?別的不說,就路費沒個三萬五萬的,那也下不來啊!聽說,國外的治療費用,對於人家本國的人來說,還算便宜,但是外國人去了,那可是狠狠的宰呀!這誰受得了呀?”


    他咧著苦瓜嘴,叫苦的說:“哎呀~郎律師,您能不能幫我跟卷毛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少要一點兒呀?這一下子就要我賠十萬塊錢,那也太多了吧?我們單位,若是能給出這個錢,那還好一些,若是單位不給出,全讓我一個人擔著,我也拿不起呀!”


    郎安平心說:“哼!十萬你還嫌多呀?這是二毛子那裏沒有監控,若是能有有力的證據證明了,二毛子就是被你打的,我不讓你小子掏個三十萬二十萬的,都不會放過你的。”


    郎安平也故作為難的說:“哎呀~麻隊長,不是我不給你這個麵子呀,實在是我的當事人,已經全權委托我了,就他現在這個情況,誰也不知道他需要花多少錢?您說,我若是隨隨便便的答應您了,迴頭,我的當事人若是狀態不好,需要花一大筆的錢,才能挽救生命,我不是把我的當事人給坑了嗎?您也知道,我現在還是一個實習律師,這要是傳出去了,我這輩子的職業生涯,也就毀了呀,麻隊長,您可不能讓我犯這種錯誤呀!”


    麻三知道他這都是托辭,卻也沒有辦法,隻好迴去想辦法,爭取這個錢,讓單位來出了,我一個打工的,一個月就掙那麽兩千來塊錢,這工資還沒有拿上呢,就讓我賠那麽多錢,我這不成傻子了嗎?


    就這麽想著,麻三沮喪的迴去想辦法去了,跟他一起來的那個懂行的,還勸他說:“你就知足吧,哥們兒,這個隻要你十萬,這已經算是少的啦,你是沒看到跟他住同一個病房的那個人,也不知道是被哪個孫子打的,聽說斷了兩根肋條呢,這要是告下來,沒個三十萬二十萬的都下不來。您說,那孫子是不是缺心眼兒呀?現在這個社會,打架誰還打的起呀?家裏沒有撐勁的後台,沒有一個趁錢的老爹,趁早管住自己的手,千萬別隨便打架玩兒。好嘛,你光顧著打人的時候痛快了,就不想想,打的越重,賠的越多呀?誰家裏能給你預備著一座金山,讓你這麽往裏麵賠呀?”


    麻三默默的聽著,是一聲不吭,心裏話:“你說的那個傻逼孫子,就是哥們兒我呀。那個躺在床上直哼哼的,就是被哥們兒我,還有兩個弟兄給打的。不過,說來也怪了,那個二毛子,怎麽沒有來告我呀?按說,他們可都是西施豆腐廠的員工呀?難不成,是怕一股腦的全都告到我的頭上,怕我一下子賠不起,再跑路了?這麽告完了一個,再告下一個,讓我覺得零拉肉不疼,一筆一筆的,把我的錢,慢慢的敲光了再說?”


    麻三是越合計越害怕,心說:“我攢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攢起的一點錢,可不能就這麽讓他們一筆一筆的給敲沒了,不行,還是趁早跑路吧,別再貪圖這麽一個破大隊長的虛榮了。”


    想到這裏,這個麻三,也顧不上繼續當他的大隊長了,收拾收拾,卷吧卷吧,背了一個鋪蓋卷兒,連夜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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