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王家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睡著了,反正他滿腦子在不斷的胡思亂想,各種畫麵應接不暇的輪番轉換,一會兒和謝春芳在落日的餘暉裏肆意的歌唱,一會兒是和孫玉秀在如畫般的山水間暢遊,一會兒是小郝滿麵春風,笑靨如花的在他耳邊輕聲的低語。


    突然間,畫風竟然又一變,一個咿呀學語的男孩兒,滿臉惡毒的謝春芳,竟然在教育孩子,說他的父親是一個人渣,拋妻棄子,畜生不如。


    一會兒是孫玉秀撲在淩飛的懷裏,卻淚人一般的痛罵王家有人麵獸心,是一匹披著人皮的狼,枉她一個黃花大閨女,把滿腔的心思都給了他,就差把自己的心掏出來送給他了。但他卻在她最困難,最無助,最最需要他的時候,消失不見了。


    一會兒又是小郝滿臉淚痕的指責王家有,簡直就是一個大流氓,老色狼,把她平靜如水的內心,攪動起了春意盎然的壯麗波瀾,卻又事了拂衣去,片葉不沾身。


    最後她們三個人,竟然站在一起,齊齊指著王家有,把他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王家有張嘴想要極力的辯解,卻不知道為什麽,無論他怎麽努力,就是發不出一點兒的聲音。他想伸手抓住她們,好好好的解釋一下,她們卻像虛幻的鏡像一樣,從他的手裏,倏忽間消失了。


    正當他急的想要跳起來,喊著去追她們,卻有一聲尖厲的女聲,劃破了靜謐的夜晚,“好你個臭流氓,老色狼,半夜不睡覺,竟然偷偷的非禮你姑奶奶!這迴我錄下來了視頻,看你還能怎麽絞辯?”


    王家有一骨碌身爬了起來,卻見老屈慌裏慌張的,從麗麗的簾子裏鑽了出來,他滿臉通紅的辯解著:“老板,說話可要憑良心,我做了這麽多年的教育工作,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說過我半句不好。再說,我這麽大年齡了,還能對您有什麽想法啊?”


    “你個老流氓,你用不著說那麽多廢話,有什麽話,還是等警察來了再說吧,我已經報警了,你剛才都對我做了些什麽,我都用手機錄下來了,說什麽都沒有用。喂~110嗎?你們警察趕緊過來給我處理一下,我這裏有一個老流氓,趁著我睡覺,半夜偷偷摸摸的非禮我。地址是人民醫院住院部1102室,你們快點兒過來啊!”


    麗麗這麽一鬧,屋裏所有的人,全都爬了起來。


    王家有看了一下手機,淩晨一點十分。


    依著小郝的性格,估計早就站起來,為老屈仗義直言了。但她這次,竟然隻是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看了一眼,便又把腦袋埋進了被子裏,對屋子裏的一切,完全是漠不關心,不聞不問。


    還是陳姐看老屈那委屈的樣子,說了一句:“麗麗,大半夜的,大夥兒都睡覺呢,你能不能別鬧了,老屈絕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他是什麽人,你說了算嗎?我告訴你,這迴我錄下了視頻,你們誰也幫不了他。”麗麗披頭散發,不依不饒的,就像一個狂躁症患者似的,歇斯底裏的嚎叫著,“你們等著吧,警察馬上就到了,警察隻要看了視頻,會替我主持公道的。”


    正說話間,門一開,走進來一男一女兩個警察,王家有一看,就有點泄氣了,這兩個警察,還都是熟人,前天還來這裏,處理過麗麗和一位剛加入護工行列的老劉大姐之間的矛盾糾紛,從那次的處理方式來看,王家有估計也不會處理好老屈的難題。


    果然,麗麗一見那兩個警察,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那個女警的雙手,淒淒慘慘的哭叫起來,“警察同誌,您也是個女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她一指委屈的蹲在牆角的老屈,“就是他,半夜不睡覺,趁著我睡著了,偷偷的溜到我床邊,對我進行非禮。您看,我還怕他死不承認,偷偷把他的犯罪過程,給錄下來了。”


    麗麗說著,打開手機,讓那位女警看她保存下來的老屈犯罪的證據。


    那個男警察,麵色嚴肅的站到老屈的跟前,嚴厲的喊了一聲:“給我站起來!”


    老屈舉著雙手,乖乖的站了起來。可憐巴巴的看著那個男警察。


    男警察先上下左右,把老屈打量了半天,才說:“看你這個樣子,斯斯文文的,也像個文明人啊?可怎麽就不幹文明事兒呢?說!老實交代一下你的犯罪過程。”


    說著,那個警察打開了筆記本,拿出了一支水筆,準備開始記錄,同時,那個女警也把執法記錄儀,對準了老屈。


    “警察同誌,這完全就是一個誤會!”老屈說著,不覺往前走了一步,被那個男警察立刻用手製止了他再次往前邁步的企圖。


    “站住!往後後退一步!不然的話,我可對你采取強製措施啦!”男警察指著老屈的腳,厲聲嗬斥著。


    “哎~哎~哎~”老屈乖乖的往後退了一步,貼牆站好。


    “我問你答,不許亂動。”男警察眼光銳利的警告他,“再敢亂動,小心把你銬起來!”


    “不動,不動。”老屈高舉著雙手,貼牆站立著,一動也不敢動。


    “姓名?”


    “屈國才。”


    “年齡?”


    “69,虛歲。”


    “直接說68就行了嗎?還弄個69虛歲。”


    “哎~68歲”


    “籍貫?”


    “我老家是…………”


    “住址?”


    “江海市光明街道高尚小區教師樓1樓2單元102室。”


    “家庭成員?”


    “我,和老伴,還有兒子兒媳,還有一個孫子。”


    “職業?”


    “原來是教師,現在是護工。”


    “教師?教師你還幹這種流氓的事情?你對得起你這個神聖的職業嗎?”


    “警察同誌,您聽我說,我沒有幹那種事情,也不可能幹那種事情,我都這麽大歲數了,您別侮辱我的人格好嗎?”


    “我侮辱你的人格?你都幹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了,還怕我說呀?”


    “警察同誌,我再說一遍,我沒有做那種缺德的事情。”


    “你說沒做,就沒做呀?人家都把你做案的過程,都錄下了視頻,做為證據了,你還說沒有做?”


    “警察同誌,您聽我說!”老屈急得滿頭大汗,不自覺的,又往前邁了一步。


    “站在那裏別動!再動,我可不客氣啦!”男警察說著,伸手就往腰裏摸家夥。


    嚇得老屈趕緊又縮迴了原地。


    “老實交代你的犯罪過程,還有犯罪動機!”女警察在旁邊威嚴的說。


    “哎~好~我交代。”老屈歎了口氣,“我是一個護工……”


    “等等,”男警察又製止了他,“你不說你是教師嗎?怎麽又成護工了?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警察同誌,您聽我慢慢說:我退休之前,確實是教師,現在退休了,正在幹的是護工……”


    “像你們這些退休教師,按說退休金挺高的嘛,為什麽又來幹護工了?”女警察疑惑的問。


    “哎~若不是家裏發生變故,誰會出來打工啊?”老屈歎了口氣,“家裏有了癌症病人,孫子還在美麗國讀書,處處都需要花錢,我隻好出來再發揮點兒餘熱了。”


    “哎呦?老屈,我隻知道你兒媳婦得病,沒想到你孫子還在美麗國讀書啊?看來,你家還是挺有錢的嘛!能供得起孫子去美麗國讀書,那可是要花不少錢的吧?”陳姐驚訝的說。


    “要不然,我也不至於跑來幹這個呀?”老屈苦著臉說:“周圍的人,都在傾盡全力的把孩子送出國,就咱不往外送,那不顯得咱特殊,不替孩子將來著想嗎?”


    “為孩子著想?你們就把祖國的未來,都交給美麗國去啊?虧你們還是人民的教師,我過去還挺尊重你們的,沒想到,你們竟然拿著中國老百姓的血汗錢,去為別的國家服務,怪不得人家欺負咱們,欺負的那麽起勁兒啊?你們自己,都把咱們國家的希望,都送給美麗國了,那咱們自己國家的未來,咱們國家的科技,都由誰來創造發展呀?怪不得現在好多人都說,現在漢奸多,我還不信,現在,看到你,我信了。”陳姐義憤填膺的說。


    “好了,好了,別說那些沒用的,”男警察製止了陳姐,對老屈說:“你還是繼續交代你的罪行吧。”


    “哎~我就負責伺候這位老板。”老屈說著,用手指了指麗麗。


    “他是你雇的護工?”那個女警察轉臉問麗麗,見麗麗點了點頭,“你怎麽剛才沒有說啊?”


    “您剛才也沒有問,我說什麽呀?”麗麗滿臉無辜的說。


    “你一個年輕女士,為什麽卻找了一個老年男性來做你的護工?是沒有護工可用了嗎?據我所知,這一行業,還是女性更多一些,男性做這行的很少吧?”女警麵色不善的,緊盯著麗麗的臉問。


    “這個……”麗麗的臉有些白了,說話也結巴了起來,“這個……這個……這裏麵……有一些……特殊情況……不好明說……”


    “什麽特殊情況?”女警緊跟的著追問:“這個問題,你必須迴答,也許,這,就是這個案件的關鍵!”


    “這個……”麗麗囁嚅著,遲遲說不出口。


    “警察同誌,這個問題,還是我來迴答您吧。”一旁的陳姐插話說:“她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好的,您請說。”女警對著陳姐點了點頭。


    陳姐不屑的看了老屈一眼,才說:“本來,像這種人,冤死他才好呢。可是,我這個人還是比較正直的,眼裏容不下有人被冤枉,嗐!我就實話實說吧。這個麗麗,她也不是一個好餅,她有錢自己舍得大吃大喝,卻舍不得給這些伺候她的人,她也看不起我們,就算是給了錢,她也會想辦法再訛迴來,聽說前天,就是這個女人,還訛了一個剛幹護工,什麽還都不懂的劉大姐兩千多塊錢。”


    女警點了點頭,“這我知道。”


    王家有心說:“你當然知道了,當時就是你來處理的情況,當時也不調查清楚,就知道和稀泥,把那個老劉委屈的,差點沒上吊。”


    就聽陳姐繼續說:“雖然當時我還沒有來,我也沒有親眼看見,但是,這件事情,在我們護工群裏,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大家都說,誰也不接她的活了,她愛死愛活,我們都不管了。若不是這個老屈,沒有加入我們的微信群,這個女人能請到護工才怪呢?”


    女警點了點頭,轉頭問麗麗,“她說的是事實嗎?”


    麗麗隻是低著頭,默不作聲。


    “那……你還是接著說你的事吧。”男警察見她們都不再說話了,就指著老屈說。


    “她讓我給她按摩,因為我也沒幹多長時間護工,所以我就說我還不會,她就說她讓我按哪裏,我就按哪裏就可以。畢竟我是拿了錢的,拿老板錢,就得替老板辦事。我就聽她的,替她按。可是,這一按,就不讓停了,人家別人都睡覺了,我也想休息,可她說什麽也不讓。我就隻好繼續按。可我也實在是困的太厲害了,按著按著,可能是睡著了,後來發生了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了。還是她罵我流氓色狼,我這才知道自己可能是睡著了,手碰到不該碰的地方了,她拿手機把我給拍下來了,作為我犯罪的證據。警察同誌,我可真沒有那個想非禮她的想法呀!您可得替我做主啊!”


    男警察停下了筆記,看向大家問:“他說的這些情況,您們大夥都有看到的嗎?”


    “警察同誌,他說的這些事兒,說話,我們都能聽到,至於做些什麽,我們就看不著了。”胡長有搭話說:“她那個簾子,天天都是擋得嚴嚴實實的,裏麵什麽狀況,誰也看不著。誰知道都在裏麵幹什麽呢?”


    “其他的,大家還有要補充的嗎?”那個女警又把大家都看了一眼,這迴人們都閉上了嘴,沒人再說話了。


    “那~你叫麗麗是吧?”女警看向麗麗說:“你把你錄的那個視頻,能不能再給我看看?”


    麗麗這次有些猶豫了,但她還是拿出了手機,人家執法機關,可是她主動找來的,她沒有理由不拿出她所謂的證據的。


    女警拿著麗麗的手機,把麗麗錄的視頻,又仔細看了一遍,這才指著手機,對麗麗說:“麗麗同誌,你看你這手機上拍的,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個老屈同誌在給你按摩的時候,都困的直點頭,你為什麽不讓他去休息?”


    “那個……那個……”麗麗磕巴了半天,才理屈詞窮的說:“那個,我花了錢,是雇他來伺候我的,不是請他來睡覺的,我都沒有睡覺,他憑什麽就能去睡覺?”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那個男警察瞪起了眼睛,怒視著麗麗,嚇得麗麗不自覺的低下了頭,“每一位公民,都有主張自己合理休息的時間的權利。你那麽做,就是在剝奪其他人的權利,你有什麽權力這樣做?我們公安機關都沒有這個權利!”


    “對不起,警察同誌,我知道錯了,您就原諒我吧。”麗麗低下了頭,小聲的說。


    “這是可以原諒的嗎?你以為這是玩遊戲,過家家嗎?說句對不起,就完事啦?你這是違法,是犯罪,知道嗎?”男警察厲聲說。


    “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麗麗低著頭,一個勁兒的重複著這句話。


    “晚啦,早幹什麽去啦?現在知道錯了。”男警察說著,龍飛鳳舞的寫了幾個字,隨手“唰”的一下,撕下了那張紙,遞給了麗麗,“鑒於你報假警罪,誹謗罪,破壞社會秩序罪,數罪並罰,罰款五千元。這是對你的處罰,按說,像你這種情況,是應該現在把你拘留的,但鑒於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暫時算作監外治療期間,希望等你身體恢複了,主動來我們派出所報到。”


    “啊?這還和犯罪扯上關係啦?”麗麗的那張白臉,一下子變得更白了,她哭哭啼啼的哀求著:“警察同誌,警察叔叔,您就放過我吧,人家已經夠可憐的啦!嗚嗚嗚嗚……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好嗎?”


    “你以為法律是兒戲啊?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還是改天,到我們派出所,好好學習學習法律吧。”兩個警察說完轉身就走,迴頭又撂下一句:“記得明天讓人到派出所,把罰款交了,若是不交,可要收你滯納金的啊!”


    麗麗聽了,哭的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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