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騙子,確實氣人,就為了多賣那麽幾百塊錢,竟然想出往鐵管裏塞水泥這種餿主意,騙取收廢品的這倆辛苦錢。


    而像二驢子他們這些收廢品的,若是一個不小心,收到了這些東西,送到了收購站,人家收購站那些人,都是被騙大的,一眼就會看出來這裏麵的貓膩,所以是絕對不會收的。


    二驢子拉迴院子裏,找了把錘子,要把水泥疙瘩從鐵管裏震碎,倒出來。這麽多廢鐵,也不能不要了啊?叮叮當當的錘了一下午,也沒有砸完。


    第二天,二禿子媳婦來的時候,二驢子還在和這些鬧心的玩意兒較勁。二禿子媳婦幹這行多年了,一看就知道二驢子昨天這是被坑了。


    就坐在一邊,一邊看二驢子砸最後幾根鐵管子,一邊讓二驢子講講昨天的經曆。


    二驢子就一邊砸,一邊講他昨天整個鬧心的經曆。講到在路口上被警察攆來攆去,二禿子媳婦就笑:“人家那是交警,就是管著道路暢通,管人們交通秩序的,你往那路口一站,不但違反了交通秩序,也影響了別人的通行,人家交警當然要攆你啦!你要是想在路口也行,得在馬路牙子上麵靠邊的地方,別妨礙別人就行。”


    講到在小區門口,警察不讓他電喇叭響,二禿子媳婦說:“你在小區放喇叭,影響人家休息,尤其人家有上夜班的,就是白天睡覺,你那喇叭一響,人家怎麽睡覺?肯定是有人報警了,人家警察才警告你。你說的弄個紙片寫上收廢品,我覺得不如弄塊大一點兒的三和板或者纖維板,上麵寫著收廢品三個大字就行。你弄個破紙片子,風一大就給你刮跑了,一下雨就給你淋爛了。”


    二驢子聽了頻頻點頭,說:“還是你想事情想的全麵,我這琢磨事兒,老是馬馬虎虎的,就是想不周到。”


    說到去開發區廠區,二禿子媳婦就說:“這個地方以後還是需要常轉轉的,這種地方,要麽沒有生意,要麽會有大生意。弄好了,沒準一次就頂好幾天的。”


    當二驢子說到收了幾百斤銅機械零件的時候,二禿子媳婦突然止住了笑聲,麵容嚴肅的說:“二哥,你再仔細的給我說一說收那些廢銅的經過。”


    二驢子就把昨天的情況細致的又講了一遍,最後還說:“虧了昨天有這些廢銅的生意,大賺了一筆,要不然,昨天又要賠錢了。”


    二禿子媳婦卻突然的一拍大腿,嘴裏一迭聲的說著:“壞啦壞了,我都不用看,就知道你那些廢銅,收的有可能是髒物。”


    她一把拉住目瞪口呆的二驢子的手,往外就走。


    “走,先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咱都要去趟派出所,向警察叔叔說明一下情況。”


    在派出所裏,二驢子又有了一種久違了的感覺,坐在一個凳子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警察麵色凝重的坐在他的對麵,邊聽邊記,對麵還有個攝像頭對準了他,還有一個錄音設備同樣處於開啟狀態,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記錄在案,以備查證。唯一與記憶裏不同的就是,這次沒有被銬在椅子上。


    二驢子戰戰兢兢的把收廢銅的經過講完,那個年輕警察站了起來,和他握了握手,說:“謝謝您對我們工作的支持與信任。對於您所反映的問題,我們暫時還不能確定就是盜竊物品,這需要我們經過細致的調查,您先迴去,等有了消息,我們會及時通知您的。”


    二驢子向年輕警察敬了禮,“謝謝警察叔叔。”


    年輕警察趕緊迴禮,同時也笑了,“在咱倆之間,您才是叔叔,您真是太客氣啦。”


    然後揮揮手,與他告別。這時,從另外一個屋裏走出來一個警察,揚手招唿他:“您先稍等一下,先生,我們還有問題要問您一下,您貴姓啊?”


    “您不用這麽客氣,免貴姓王,叫王家有。”二驢子謙恭的迴答。


    “哦,是了,就是您了。那樣的話,您先最好別走啦,這裏有個案子好像與您有關係。”那個警察說。


    “案子?還有什麽案子能與我有關係啊?”二驢子疑惑的向那間屋子張望,那間屋子,因為這個警察剛才開門,忘記了把門反鎖上,有一條縫隙,可以看到裏麵的情況。卻正好見到,昨天那個賣給他廢銅的光頭花胳膊,現在正垂頭喪氣的坐在一把帶手銬腳鐐的椅子上,手腳都動彈不了。


    二驢子長出了一口氣,幸虧他提前過來自首了,要不然,等到警察找上門來,那個銷售盜竊物品罪,就真的落實到他的頭上了。


    好在,他這是主動投案自首,派出所並沒有對他進行處罰,隻是沒收了他的違法所得,並沒有對他進行其他的處罰。然後派出所派人去那個收購站,抓收購站老板去了。


    二驢子和二禿子媳婦走出了派出所,歎了口氣。二禿子媳婦就問:“這不沒事兒了嗎?還歎什麽氣啊?”


    “我是在歎氣,我這命怎麽這麽苦啊?”說完,二驢子又歎了口氣。


    “要論命苦,你哪裏比的上我苦?可又能怎麽樣?難道就因為這個,就不活著啦?”二禿子媳婦幽幽的說。“我們那口子倒是痛快,一狠心,真不活著啦,可就是扔下我……”


    她說著說著,二驢子見她又要積攢情緒,上演苦情大戲,這要是鬧起來,人家派出所還得再請他們進去嘮會兒,就趕緊岔開她,“哎呀~弟妹~我這就是隨便發一下牢騷,可沒有別的意思。對了!你不是說從今天開始,跟著我一起去收廢品去嗎?哎呀!我就盼著這一天呢,有您這老人兒在邊上看著,我就再也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讓人隨便騙了。”


    邊說邊往三輪車走。


    果然,這一岔,二禿子媳婦眼睛都紅了,手絹都準備好了,硬生生給憋了迴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後邊追他,“別走!你給我說說,哪裏我就成老人啦?人家剛剛四十來歲,還年輕著呢?好不好?”


    二驢子隨口就想說:“這一來,就奔五十來了。”可猛然想到,有人說:不管是八十歲的女人,還是十八歲的女人,最討厭別人說她年齡大了。就硬生生的把到了嘴邊的那句話,又給咽了迴去。


    今天一大早,二驢子就一直被一腦門子官司頂著,心裏根本就顧不上其他。這會兒,那些爛事都過去了,和二禿子媳婦一說一笑間,心思也活躍起來。這才注意到,二禿子媳婦今天確實換了裝束,一身薄薄的淺色碎花長衣長褲,腳上蹬一雙輕便透氣的旅遊鞋,頭上戴了一個米色的大簷遮陽帽,還是那種係帶的,再配一個黑色大口罩,手上還戴著一副膠皮麵的線手套,簡直就是一個伺機作案的蒙麵大盜。她若說她是幹綠化的,或者說下地收玉米去,也絕對不會有人懷疑。若是站那裏不說話,怕是她兒子來了都不認識她了。但就是這樣一身寬大的衣服,也難掩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二驢子坐到了車上,看著她那一身裝扮,不解的問:“我說弟妹,我一直有個疑問,就是你們女人說是怕冷吧,大冬天的,我們男的穿著棉襖棉褲都冷的打哆嗦,可你們女的,都能穿個緊身襪子小短裙。說是怕熱吧?你看看,我們都穿個大褲衩小背心,照樣熱的汗流浹背的,可你看看,你,還有好多娘們兒,好多人又都穿的跟蒙麵大盜似的,我就納了悶了,難不成你們女人不是人?不知道冬天冷夏天熱?”


    “你才不是人呢?”二禿子媳婦哈哈笑著嗔怪道:“我說二哥,看不出來啊,平時總看著你一副孤冷怪僻,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沒想到真說起話來,也是一個話嘮,說話這麽逗人呢。”說著,斜眼向二驢子瞟了一個眼神。隻是太可惜了,這麽勾人魂魄的眼神,卻被白白的浪費了,她那眼睛,深深的藏在大帽簷跟口罩的保護之下,二驢子根本就看不到,不然的話,二驢子的小心髒,能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


    見二驢子一副無動於衷,端端正正的坐在駕駛位的當中的樣子,二禿子媳婦嘴唇撇了三撇,咬了三咬,站到三輪車的旁邊,一條腿踩上了三輪,用半個屁股沾上駕駛座位,擠著二驢子的身體,口氣一點兒也不客氣,“起開!往那邊挪挪!你真打算讓我跟在屁股後麵追著三輪車,跑著跟你收廢品去啊?”


    二驢子聽她說話有點兒氣兒,這才想起來,忙不迭的往盡邊兒上靠,“看我這腦子,怪我了,我是光棍兒一個人習慣了,考慮事情,也習慣隻想一個人的,冷不丁的,旁邊坐上一個美女,會叫我腦袋發蒙,轉不過來。”


    確實,二禿子媳婦那熱哄哄,散發著女人脂粉氣味兒和汗水的蒸騰氣息,跟二驢子緊靠的身體傳過來的柔軟觸覺,讓二驢子瞬間覺得一股熱血上湧,腦子裏直轉小星星,轉的他天暈地轉。那股熱血轉來轉去,找不到出路,從鼻子眼兒裏破壁而出。滴滴答答的淌了下來。


    二禿子媳婦坐到車上,正等著二驢子開車上路呢,等了半天,沒見二驢子有什麽動作,正要催促他趕緊走,轉頭卻看見二驢子目光呆滯,兩個鼻子眼兒裏,往下淌血。二禿子媳婦是過來人,什麽事情不懂?她擋在大口罩後麵的小臉兒暗暗的笑了,“哼哼哼哼……就你這熊樣兒,早晚讓你喝老娘的洗腳水。”


    她驚詫的招唿著:“哎呀!二哥呀!你這是得吃多少辣椒啊?吃出這麽大的火氣?”說著,從斜挎的小包裏掏出來一卷衛生紙,扯開一段一段的,拿紙給二驢子擦拭。


    二驢子這才反應過來,忙不好意思的從二禿子媳婦手裏奪過紙來,自己胡亂的抹擦。


    擦抹幹淨了,二驢子隨手把那些髒了的紙往地上一扔,二禿子媳婦“哎~哎~”的跳下車,又把那些紙撿起來,扔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裏,嘴裏責怪著:“這裏是城市,不是你農村地頭,好多事情,在農村可以隨便怎麽弄,這城裏就不行,以後你要注意,改改農村的一些壞習慣。”


    二禿子知道城市裏套路深,他聽說過有的地方動不動就罰款,他在監獄的時候,就有一個獄友,就是因為在火車站抽煙,因為習慣,隨便扔了幾個煙頭,被一個戴紅袖箍的老太太罰了一百多,那家夥也不知道這是人家那裏的規定,還以為人家故意欺負他是外地人呢,一時氣憤,打了老太太一下,老太太哪裏禁得起他大小夥子一巴掌?當時躺在地上直蹬腿。火車站那麽多人,還有很多警察在那裏,能讓他跑了嗎?當時就給抓了判刑賠錢,那家夥後悔的要死。


    二驢子知道,城市裏是有很多規矩的,就期期艾艾的答應著。


    二禿子媳婦嘮叨完了城市裏的規矩,見二驢子隻是悶聲開車,鼻子裏嗯呢,啊的應付著,也不跟她答話。就自顧自的找話頭,“剛才你不是還說我們女人冬天穿的少,夏天穿的多,不知道天冷天熱嗎?胡說,純粹是胡說八道,不知道天冷天熱,那不成了傻瓜,精神病了嗎?”


    她撇了二驢子一眼,二驢子麵無表情,神情專注的開他的三輪。


    她就自問自答的繼續:“你看到的女人冬天穿裙子棉襪子的,那是你們男的眼睛就隻喜歡盯著漂亮的看,那些穿厚衣服的,因為都穿的鼓鼓囊囊的,跟個木頭樁子一樣,看不出來男人女人,你們不愛看。所以就沒注意。現在網上流行詞管那些大冬天穿的少的叫美麗凍人。其實,人家就隻是你看見的那一會兒,在外麵凍著,很快,人家要麽鑽進帶空調的車裏,要麽進空調的房裏,裏麵熱的冬天穿半袖都沒事兒。當然穿那麽少凍一會兒也沒事兒啦。要說夏天呢?女人們其實還是挺願意穿的清涼的。”


    這時,在她們前麵,出現一個穿著超短裙,剪著齊肩的短發染成了金黃,短裙的後背,前胸都開的很低,露出大片的雪白,兩條大長腿活力四射的有節奏的邁動,她發現二驢子開車的速度不自覺的與那快步行走的美女同步,兩隻眼睛上上下下的都顧不上看哪裏好了。


    就湊在二驢子的耳朵邊上,猛的大喊了一聲:“再看!看眼裏拔不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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