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聲,震的二驢子的耳朵差點兒聾了,使的原來正三心二意的開車的他連忙停車,用手去把耳朵捂上。那個正兀自走路的美女,也愣了一下,往她們這裏掃了一眼,嘴裏嘟囔了一句:“神經病!”腳步不停的走了。


    二驢子楞了一下,終於反應了過來,轉頭看著二禿子媳婦,惱怒的吼她:“有病啊?”


    二禿子媳婦卻得意的嘎嘎嘎的笑:“我有病,你有藥嗎?”


    氣的二驢子扭頭不看他。


    卻不料後麵車笛聲此起彼伏,刺耳的亂響了起來,二人迴頭看時,卻是他倆開車,占據著非機動車道,本來把車開的龜速一樣,人們就對他倆一直暗氣暗憋,這下,竟然無緣無故的停了下來,人們徹底爆發,紛紛狂按喇叭,甚至有兩個脾氣暴躁的男人,把兩輪電動車一支,歪歪著腦袋,瞪著牛一樣的眼珠子,罵罵咧咧的指著他倆走了過來,公路對麵,還有一個交警,正緊盯著他倆,待紅綠燈一變,就準備衝過來,二禿子媳婦“啪”的一巴掌唿在二驢子剛剛剃的光頭上,嘴裏罵著:“你個傻球,還不快走,等個毛線啊?!”


    二驢子也看到了周圍嚴峻的形勢,又受了這一當頭棒喝,頓時警醒,忙應了一聲,急一擰車把,三輪車如離弦的箭一樣飛快的衝了出去。那兩個男人眼見著追他們不上,急的脫下鞋,像擲鉛餅一樣,向他們投了過去,但為時已晚,兩個賊男女嘎嘎嘎嘎的一路歡笑著,撇下了目瞪口呆的交警和那兩個光著一隻腳的男人,絕塵而去。


    二禿子媳婦到底是幹過這一行業,對這一行的很多事情都懂的比二驢子多的多,而且女人天生的就是交際家,麵對很多陌生人,都能自來熟似的,這一點,二驢子自歎是永遠學不來的。


    他們在路上走著,二禿子媳婦隻要見到有那門口有紙殼子的商家,就會主動上前去問,大多數時候,人家就會順便賣給了他們,當然,二禿子媳婦是不會忘記,對每一個搭訕的人遞上一張名片,告訴人家,隻要一個電話,隨叫隨到。


    二驢子說她胡亂應承,怎麽可能隨叫隨到嘛?就算長上一對翅膀,也要飛一陣子的啊!


    二禿子媳婦白了他一眼,“咱就那麽一說,幹嘛那麽當真?人家也沒人真以為咱真就說到做到啊。”


    “那你這麽說,有什麽意思呢?”二驢子不解。


    “就這麽隨口一說,這樣顯得咱對對方非常的重視,好拉近雙方的感情。總可以了吧?”二禿子媳婦輕描淡寫的說。


    “你這樣子,別不會讓人家覺得咱說一套做一套吧?”二驢子堅持自己的想法。


    “現在是什麽年代了啊?你以為人們都還和你一樣那麽天真呢?”二禿子媳婦嘲諷的說。


    二驢子不再說話,他自己也知道他和這個社會多少有點兒脫節。所以,隻要有人以這個為理由說他,他隻有保持沉默。沉默不代表認同你的觀點,隻是因為尊重你,所以把自己的想法壓在心底。


    不過,他們的收獲卻是很大,沒有掃過兩條街,他們就收了滿滿一車紙殼子,送到最近的收購站,賣完一算,半天不到,淨賺二百多塊錢。兩個人開心的相視而笑。


    如法炮製,一天的功夫,光紙殼子就收了四車,二禿子媳婦負責和人交涉,二驢子隻管捆紮紙殼子,過秤,裝車。二禿子媳婦付款。


    二驢子本就不善言辭,樂的把說話的事情,都交給二禿子媳婦。自己隻幹些力氣大活,省心。而人家二禿子媳婦是做過大生意的,算賬那是張口就來,比二驢子拿計算器都快的多,更是讓二驢子懶得動腦子。


    臨近傍晚,兩個人收攤迴家。二驢子高興的合不攏嘴,“弟妹啊,若不是跟著你,看到你這麽收廢品,我都想不到,還可以這樣做的。”


    二禿子媳婦皺著眉頭,“二哥,咱往後天天這麽在一塊兒,你一口一個弟妹的叫,叫的多麽見外啊?往後就叫我名字吧,我姓謝,叫謝春芳,你就叫我春芳吧。”


    二驢子撓了撓頭,咧著嘴嘿嘿的笑了,“是叫的別扭,可我也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好,以後就這樣。”謝春芳開心的笑,“那我以後也不叫你二哥啦,就叫你二驢子。”


    二驢子哼哼了半天才說:“我大號叫王家有,你叫我家有吧。我老聽著叫我二驢子也不好聽。”


    謝春芳就咯咯咯的笑,“早就知道你叫王家有,你忘了名片上寫著啦?可我覺得就是叫二驢子順嘴,就是個稱唿嘛,幹什麽非得叫的那麽正式,我又沒打算嫁給你。”


    這話說的二驢子臉紅了紅。


    這謝春芳卻又是認真的,迴到了二驢子住的地方,非常正式的當著二驢子的麵,把今天的賬寫在賬本上,他倆竟然還非常正式的起草了兩人合夥公司的章程,每人各占一半的股份,謝春芳任董事長,二驢子任總經理。二驢子的總經理,早就寫上了名片,他隻知道這是一個職稱,很多公司都有這麽一個總經理,好像權力還是蠻大的。但是那個懂事長,二驢子就不懂得是管什麽的啦,大概就是會計出納之類的吧,反正這都是謝春芳的事兒。他二驢子嘛,隻要覺得有事情幹,覺得往前有奔頭,有錢賺,怎麽都無所謂啦。


    第二天,二驢子以為還是再去那些商家轉呢,謝春芳卻讓他開車進小區,把車停在院子裏人最多的地方,小區廣場體育鍛練的地方。


    二驢子納悶,就問她:“怎麽不去那些街邊的商家了啦?”


    謝春芳笑他:“你是不是傻啊?昨天咱已經把那些家都搜刮了一個遍,怎麽可能這麽快又有啦?就算有,咱不是給他們留了名片了嗎?誰攢的多了,給咱一打電話,咱就直接過去就行啦。”


    然後,她就跑進了那些鍛煉身體的人群裏,隻留二驢子一個人在車上呆著。二驢子見謝春芳和那些人聊的熱火朝天。也不知道都說些什麽,時不時的還爆出一陣笑聲,也不知道哪有那麽多讓人高興的事?他怎麽除了賺錢和討老婆,就不知道還有什麽值得叫人開心的事?


    二驢子心裏暗想,也難怪那些年二禿子賺了那麽多錢,有這麽一個能幹的媳婦,想不掙錢都難。當然,二禿子那家夥的腦袋,也不是吃素的,二驢子打小就覺得,自己和二禿子在一起,自己就是一個傻瓜。


    若不是二禿子一步走錯,真不知道將來他們會賺多少錢?結果,這二禿子一死,這麽一個能幹的娘們兒,便宜了他二驢子。


    二驢子正想著美事呢,這時,走過來一個肚子大的賽過孕婦,梳著大背頭的中年男人,問他:“你是收廢品的嗎?”


    “哦,對,是收廢品的,這不寫著呢嗎?”二驢子指了指車上的木板上新寫的“收廢品”三個字。


    “是什麽都收嗎?”大背頭問。


    “這個,收什麽廢品,我們要看看,才能確定,也不是什麽都收的。”


    “那行,你來吧。”大背頭轉身就走。


    “春芳!有生意啦!”二驢子喊,同時開動了車子。


    謝春芳哈哈笑著走出了人群,跳上了三輪車。


    二驢子緊盯著大背頭的背影,追了上去。


    他倆跟著大背頭一直上了五樓,進了屋子,家電家具一應俱全,大背頭用手虛劃了一下,“所有這些,都賣了。”


    冰箱,彩電,洗衣機,電扇,飲水機,淨水器,加濕器,電暖器,電烤箱。兩個人把所有的電器劃拉了一堆,二禿子媳婦看了看,給了個三百塊錢的報價。二驢子以前在農村,很少有賣這些東西的,而且看這些電器都還很新,應該都能正常使用,沒有想到,這麽大一堆東西,才給了三百塊錢,這真是當廢品收啊。二驢子心裏直咽口水,這麽多電器,他家裏正缺,他曾經到家電公司看過,就一個彩電,都兩千塊錢,更別說什麽冰箱,洗衣機,還有其他的電器了。


    二驢子尋思大背頭肯定會還一還價,至少要個五百八百的,沒有想到,大背頭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那成,就這麽多吧,你看這些家具,能給多少錢啊?”


    “這個,我們不收。”謝春芳張嘴就說:“不是我們不收,而是家具這東西,根本就沒有人收。除非您這是貴重木材的家具,那也不是我們能收的。可您這些,雖然也是實木的家具,但並不是貴重的木料。所以,是沒有人會收的。”


    大背頭沉吟了一下,大概他也問過別人,所以並沒有感覺意外,“你們若是給我把這些東西都搬走,隨便你們怎麽處理,你說說怎麽算?”


    “要是這樣的話……”謝春芳圍著這些家具轉了一圈,看了看,又仰臉朝天,嘴裏不知道嘟囔什麽,過了一會兒,才說:“我看老板您也是個痛快人,我就實話實說了,您這些家具,它是實木的,搬著挺沉,您這又是五樓,要是讓我們往外搬的話,最少要給我們五百塊錢,但是,既然我們剛剛收了您這麽多電器,再管您要這些就不夠意思了,這麽著吧,我們剛剛應該給您三百塊錢,我們就不給您了,再讓您一步,您給我們一百塊錢,我們保證給您這屋裏搬的幹幹淨淨。”


    大背頭慍怒的說:“什麽?我賣廢品,還要再給你錢?有沒有搞錯啊?你怎麽不去上!”


    “哦~沒關係的,您要是感覺給的價格不合適,就當我沒說。”謝春芳麵色平靜又不失禮貌的說完,拉起正目瞪口呆的二驢子就往外走。


    “等等!”沒等他們走到下一樓層,大背頭就喊住了他們,隻見他垂頭喪氣的說:“好吧,算你們狠,”他掏出一百塊錢,甩手扔在地上,又撂下一句,“給我搬幹淨了。”說完,扭頭就走。


    謝春芳麵不改色,撿起那一百塊錢,衝二驢子使了一個眼色,“來,我們看看,這些破爛,怎麽搬。”


    說是破爛,那些家具,可是全都閃著悅目光澤的實木家具,若是買新的,沒有一萬塊錢,是下不來的,但是,沒辦法,現在是處理破爛,可偏偏沒有人收舊家具,貴重木料的家具除外。沒有人收,就隻能當垃圾扔了,可是現在,扔垃圾也是個難題,何況,要把這些家具從五樓搬下去,人工費也是一筆,現在的人工可不便宜。


    等到看不到大背頭的背影,謝春芳才小聲的告訴二驢子,為什麽大背頭會妥協的原因,這肯定已經是他問了不知道多少收廢品的以後,最好的結果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二驢子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還說,這麽好的家具,我那出租房裏,還正好缺家具呢,不要太可惜了,要依我的意思,就算給他一些錢也是值得的,隻要價錢合適。”


    “傻帽!”謝春芳輕飄的撇了他一眼,“咱能省下這筆錢,幹嘛還要多花冤枉錢錢啊?也就是你這剛租了房子,正缺家具的需要,別人,現在誰要啊?”


    二驢子又沉默了,他不相信,這麽好的家具,隻要價格合適,會沒有人要?


    他倆準備去看看,這家具怎麽搬,能省一些力氣,就算是他們兩個人,要搬這些東西下樓,也不是個小問題。


    二驢子隨手拉了一下櫥櫃門,門開了,卻見裏麵,裝滿了花花綠綠的衣服,看衣服料子,還都是很高檔的服裝。二驢子對這些不懂,就看謝春芳,看她怎麽處理。現在的二驢子,是盡可能的少說話,甘當一個小學生。


    謝春芳對服裝還是懂一些的,她快速的翻動著那些衣服,翻一件,嘴裏就蹦出一句:“我操!”又翻一件,“啊!我操!”再翻一件,“媽的,我操!”


    二驢子不知道她什麽毛病,平時並沒有見過她這麽直飆髒話的習慣。直到看著她把所有的櫃子都打開,翻著衣服,“我操!”了一個遍,才小心的問:“怎麽啦?有什麽不對嗎?”


    謝春芳臉上綻放著春天的光彩,她曖昧的用手指刮了一下二驢子的鼻子,若是那手指沒戴著手套,二驢子又會幸福的小激動一下,可是,那手套粗糙的質感,刮的二驢子鼻尖火辣辣的疼,以致眼裏閃出了晶瑩的水花,模糊了二驢子的眼睛。


    卻聽謝春芳小聲卻又驚喜的說道:“你知道這裏麵這些衣服有多值錢嗎?”


    二驢子對這些東西,是從來沒有概念的,他呆滯的搖了搖頭,表明他的態度。


    謝春芳小聲的喊著:“你知道嗎?這都是些世界大牌,少的幾千,多的上萬,上十萬的都有。”


    無論她怎麽說,二驢子是不理解的,雖然他也看著這些衣服是好東西,但不代表他能理解,憑什麽要值那些錢?


    “哎~隻是可惜啊!”謝春芳歎了一口氣,“我有那麽一點點的精神潔癖,別人穿過的衣服就是再好,我也不會穿上身的。要不然,這一下發大發了。”


    二驢子看著她身上的衣服,笑著說:“我看你平時幹活穿衣服,身上髒了也沒怎麽太在乎呀?不是說潔癖容不得身上有一點兒髒東西嗎?”


    “別看我平時幹活,穿的也不是太好,不是太幹淨,但那都是我自己的衣服,自己不嫌自己髒。別人穿過的,再幹淨,也會從心裏膈應,這種潔癖很多人都有,跟大多數人見過的潔癖不一樣。”謝春芳滔滔不絕的給二驢子普及心理方麵的知識,然後,又歎了口氣,“真是,這麽多的好東西,扔了確實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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