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北風還不怎麽寒冷,如順風這寒意會更小一些。因為前行速度會抵消風速讓寒風吹身上會小許多,俗話說窮在債裏冷在風裏,寒風少帶走人體熱量就冷好不少。


    望著周圍前後都是不認識卻很大的似乎是有二三十條帆船,劉小毛手上拎了一根老小竹根製作的尺長掛著煙袋的煙鬥,倚在船舷板長歎一聲:


    ''''唉!這裏這風怎麽一點不冷?這幾天還暖和了一些,真是越往南越不冷太南邊還不熱死人啊?我們去的地方別太熱、、、''''


    ''''提著勞什子幹什麽?又不讓抽、、、熱還去後悔不成、、、''''


    ''''後悔什麽呀?留家鄉也沒吃的,出來了隻要有活路終究闖闖,那樹挪死,人挪活、、、''''


    ''''那還擔心什麽?、、、''''


    ''''誰擔心?這不閑著,不說閑話幹什麽?、、、''''


    ''''還不是不落底?、、、''''


    ''''就你不擔心?、、、''''


    ''''放風結束了,走吧。''''


    閑話的二人年齡都在三四十歲,一個為棄地逃走成為流民的劉小毛,為什麽棄地而逃似乎是有點不可思議,不是說中國農民視土地為性命嗎?


    原來這時大明皇權不下鄉也並非鄉下一片空白,乃是有裏甲長、糧長、耆老之類存在的。這些人如心狠有勢力與吏役勾結,即便是村霸鄉霸之類人物。靠欺上瞞下加額壓榨普通農民等,活的舒心富裕如土皇帝一般。


    不過裏長、糧長、耆老之類心善一些大多數也家財豐厚多,為小地主至少富農階級不至於生活過不下去。最苦為甲長需為一甲十戶交稅負責,如有交不出者則先代交。


    如此一甲生活都過得去自然沒什麽問題,甚至是爭而不放;或為裏長、有勢力戶爪牙、有差役交好之類為甲長問題也不大。


    最怕一甲俱窮苦勉強度日,甲長因隻受累無好處人人視為火炭棄之嫌遲,隻能十戶輪流擔任。這般如無災及官吏差役心平不狠惡還好一點,欠稅掛著一點甲長挨過難關下一年就不必為十戶人家的稅負責了。


    但那已經屬理想狀態,如一甲出現逃戶官吏差役不肯鬆動,甲長就要擔負二戶三戶甚至是更多戶的稅額如何吃得消?


    劉小毛即便是這種情況,輪到甲長而且與裏長、差役交惡。如不逃走不是家產散盡被打頓板子就能過關,不少人就是如此雖淪為赤貧還在床上躺了很久避免了離鄉背井。可他與差役等交惡,被折辱到死殘的下場十之八九,所以早一點收拾一下連莊稼未收走了。


    另一個叫褚順發,名字不錯還是經商的,不過經商失敗了。具體大概是差役勒索、大商壓製之類因素,褚順發不似劉小毛沒詳細說。


    隻是二人殊途同歸各自隨波逐流,卻一起成為常洵向大員島移民第一批中一員。這次移民人數不多,兩人又因男女老幼分開安排在一個艙內,同舟共濟同病相憐聚在一起又是無事可幹,不管在艙內還是甲板放風隻能交談,如此三二日已如老友。


    隻不過劉小毛話嘮一點,這時煙葉已經傳入北方,因貓冬之類原因這東西迅速傳開。因占耕地曆史上努爾哈赤還下過幾次禁令,責罰過一些將領卻是''''禁煙''''最終還是在反複中失敗。如橡皮壓下去了彈性仍在,一鬆手就仍然如此。


    劉小毛也是一嚐上癮,搞到種子耕地占不得地邊角也要種一點,煙鬥買不起搞了小竹根自己挖。此時其實煙葉存貨幾盡船上因空氣汙染加防火禁止,他隻能提著煙鬥忍著。


    此時話多乃是對前途充滿忐忑、迷惘、期待等等可以說五味雜陳,那煙癮也是一個。不然在家鄉他也不是多言之人,現在彷徨、焦慮、無助、心中空蕩蕩隻能聽天由命啊!


    劉小毛、褚順發,還有許多輪流放風的人大多與二人差不多,一進移民基地一上船主要是在與之前熟悉的、現在住一起的人扯著不同話題,可最經常又繞不開的就是大員島怎麽樣子?福王殿下如何安置他們是否寬厚一些?那些管家兇狠貪婪否?


    在船上隻要目的地為大員島的人憂心忡忡、心中茫然無依是主基調,隻有婦幼放風才能聽到一些笑聲與嬉鬧。


    看到這些站在略微寬敞、視線更廣、居高臨下舵艙的陸繼興、張子誠、鄭家令等參加了會議的諸人,或三或五住在一船最長見就是在這地方,還在討論會議上常洵所講的話。


    ''''唉,殿下慮事之全,心之仁厚已臻仁君天人。衝齡如此天降神人救民不外如此,可惜朝廷袞袞諸位自詡正大光明,言什麽綱常、、、,唉!殿下不能繼統大明百姓之苦啊!''''


    這話一聽不用說乃是陸繼興,作為秀才也算是讀書人中精英兼有些運氣。為何如此很簡單理科知識懂了就是懂了,考砸的可能性隻會是意外。


    寫文章水平差不多看臨場發揮;對題目是否吃透;題材是否繕長;考官是否喜好;是否符合時下或考官文風。名士折戟沉沙屢戰屢敗不少見,無名之輩一朝崛起次次有。


    他能考上秀才自有底子,考上秀才也有點運氣。可惜這運氣小了點,秀才與舉人兩者一個屬於官員階級,一個隻有免稅幾畝與免役,一縣最好的二三十人才有點補助。


    而考試理科有標準成績客觀,文章好壞相差不大完全考官主觀好惡。如此即便是考官無私心考生也會有怨言,其中公道與否實在不好說。牢騷那是常態包括陸繼興看了中舉文章不少覺得不如自己,可這是沒有辦法的任何人也幫不了他。


    如此連考幾次沒有成,為了生活隻能如後世先工作邊考研了。通過別人介紹他成為福王府帳房,常洵見他辦事能力不錯還有點憤世嫉俗,卻不是那種以為迴歸儒家思想一切問題都解決的腐儒,才引為幕僚或雜事助手。


    移民大員需要民政管理人員,常洵手上沒什麽人可用,那些八九品官員常洵也不願試著招攬,主要是一進王府就不大可能再升職了,常洵這裏去海外那些官員怎肯冒雙重危險。


    陸繼興去大員管理民政乃是從秀才到類似六七品親民官的差距,其餘也有個知恩圖報的意思。那知參加最後一次會議聽了常洵對大員的所有安排,他的心不平靜了。


    之前他隻是出來掙生活費,還存著繼續再考舉人心思,抱著為常洵幹幾年有何妨念頭,反正常洵就藩他不知會不會中舉了。獲得常洵重用後轉而知道自己連考連墨如刀已經鈍了,一般而言越考越不成,被人賞識為之賣命乃是士為知己者死何妨。


    而且士為知己者死仍然是這時代道德標準,那些幕僚、手下侍從甚至是明知道死路仍然不離不棄乃是常態,出陰損點子、充惡人殺手也義無反顧。陸繼興願去大員多少存在這樣的社會氛圍,沒多少激情存在。


    可聽到常洵對移民的安排及大員島的行事方針就不淡然了,本以為為賞識自己的一個親王效力而已,那知常洵的安排大出他的意外。如僅是常洵隻收四成租子其中一成還是如官府行為支出,陸繼興已經把常洵定為大明第一賢親王。


    再見常洵把如何安置移民,包括墾荒、建村、種植什麽、兼營那些、安全如何保證、治病有何措施、收入如何保證等等詳細安排並且有具體措施之後,他將常洵視之為賢王,還是腳踏實地的賢人,史無前例的仁者,因為之前從未有人如此為佃戶考慮如此細致周到確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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