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稟剛想上去和章援打個招唿,畢竟趙明誠是他大哥的女婿。當初在鳳翔城,章援也見過他不少次。


    外人都傳他是趙明誠的心腹,說的王稟自己都險些相信了。


    章擇身邊小跟班,那才是和趙明誠等人都熟悉。


    “官人,在西北,沒有哪家姓趙的了。”


    “什麽意思?”


    “全然不顧皇家忌諱,敢掛旗的那位……不就是趙軍都麽?聽說前些日子,又被提拔了都監,現在都叫趙押監。整個秦鳳路一帶,都知道他這麽一號人物。”


    章擇聽了,氣的嘴角一抽一抽的。


    “這是他的兵?”


    “是啊。本來一路上跟著,也是讓他們過過癮,不過多吃些糧食。可是昨天起,他們忽的掛了這麽幾麵旗。軍營裏都傳遍了。”


    章擇氣的返迴去,“你去把人給我帶過來。”


    小的唱個喏,騎著馬就去找王稟。王稟隻得孤身一人來見章擇。章擇見了王稟,那是眼前一亮。


    “怎麽是你。”


    王家那可是世家,不過暫且沒落了而已。章擇記得這個年輕人,會武藝。當初公子王孫聚會,有人和他比過幾招。


    “蒙趙押監提點,得了個機會討伐西夏。軍旗的事情,是我受人慫恿,一時間惹了大禍。”


    章擇捏著酒杯,“他一介書生,擅長作詩,如今卻對軍政大事喜愛的不得了。今天舉薦這個,明天提拔這個,搞得好像人人都知道他有個當副樞的老爹。”


    王稟沉默不語。


    “你去,妥善處置了旌旗。對外就說你們是為官家立的旗,與趙明誠無關。切記。否則你們要給趙明誠惹大麻煩。隨後和你們軍中所有指揮使各領二十軍棍。此事就算了了。”


    “多謝觀察使。”


    王稟、周澤、王厚誰都沒逃得了一頓板子。且是當著禁軍、西北各路廂軍的麵打的,還有被抓的西夏黨項人也看了個熱鬧。


    隻是王稟沒想到的是,經過此事,他們雖然把寫著趙字的軍旗給掛在了興慶府都城的城牆上,巧立名目,躲過大禍,可是他們這一支軍隊卻徹底出名了。


    自那以後人人都知道有王稟帶的這麽一支部隊。章擇不想惹麻煩,給了他們個差事,叫他們跟著保護自己。


    王稟因禍得福,在軍中越發有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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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的極快,八月時節,隴西一帶早有杏子黃了。駐紮地方的兵卒都派幾個閑人前去農家院子裏或買或討杏子,這帶迴來一筐,夠大家吃個高興。


    鳳翔城裏也多了賣杏子的。


    趙明誠看著案上堆著一堆杏子,黃乎乎、又大又圓,“這是誰送的?”


    “軍中將士們送的。說是他們親手采摘的,全做給您的心意。”


    趙明誠忽然想起來前幾天,他親自分批把糧草存入新建的糧倉,囤了才不過三分之一。看著足足有兩座山一樣多的糧食,可是實際上吃起來,不過幾個月就沒了。


    糧倉太小,可是又不能修的太大。


    那就隻有……


    趙明誠前去尋找夏禦之,“我以為,應該多修幾座空的糧倉,以備不時之需。一者可以囤積糧草,二則我們可以用來設疑陣。”


    “可是光在鳳翔,我們已經有四座糧倉了。”


    “聽說西夏興慶府已經被我們大宋占領了,下一步肯定是繼續向西北進發,以奪取河西走廊,占領山丹馬場。既然要取河西走廊,到時候大軍必定要過秦鳳路啊。”


    夏禦之猶豫再三,“你說的有道理。可是有個問題,朝廷每年撥的糧草都是定額的,何況現在起戰事的又不是咱們,就算建了糧倉,難道要靠著平日裏克扣士兵來囤積嗎?我聽說你對士兵們恨不得每天大魚大肉,每人配備馬匹弓箭嚴格訓練。如此體力消耗,怎麽可能在糧草上做文章呢。”


    “糧草的事情,我另想辦法。”


    夏禦之坐在塌上,手裏拿著一幅畫正看著,這是鄉下淘來的,說是李白的真跡。


    夏禦之鑒賞了半天看不出真偽,忽的想起來眼前這人不正是有名的金石家嗎?


    他將畫卷收起,語重心長的道,“我知道你是什麽想法。收服西夏,奪取山丹馬場。有了馬,便可以和遼國抗衡,到時候就可以廢除澶淵之盟。可是做事要講究方法,你爹做事就極有章法,你怎麽不隨你爹呢?”


    趙明誠沒說話,要是凡事都想著靠你們,大宋早亡了。


    夏禦之瞅著趙明誠泄了氣,就請他來幫自己鑒定鑒定。


    趙明誠還以為他在看軍報,沒想到他在把玩書畫,他忍住一口氣,“這字一看就是假的。我哪裏有一副李太白真跡,他提筆每每都要旁逸斜出,卻又飄逸靈動不顯得淩亂。這幅字雖然看著飄逸,可是淩亂的很,而且不夠大氣。應該是後人的偽作。”


    夏禦之一聽,頓時泄了氣。


    “可惜啊。”


    “倒也不必惋惜。我從來沒見過這副字,可是這首詩看著像是李白所為,隻是沒有入現在通行的詩集,防禦使再找找看,指不定能找出失傳已久的真跡呢。”


    夏禦之一聽,頓時兩眼放光,“好,說得好。”


    隨即夏禦之又道,“這糧倉的事情,自然好說。你隻要有辦法弄來糧食,別說再修幾座糧倉,修十座我也支持。此事你盡管安排。”


    “多謝防禦使。”


    趙明誠出了門,門外大太陽正烤著,土地被太陽烤的焦黃,趙明誠腳踏在路上隻覺得燙腳。


    巡坊監押司何玉芝追了出來,“官人,西北之地,如今是鳥不拉屎,怎麽還能繼續多產糧食呢。”


    趙明誠卻道,“自我來了這裏,一直開溝挖渠,引水灌溉農田。到底有沒有效果,一看便知。話說你不去看馬,來找我做什麽?”


    當然是跟著你啊。那夏禦之顧慮種種,唯一的想法就是早早迴汴京。還不如跟著趙明誠呢,多做點事,免得自己啥事不幹心裏慌。


    “今年夏天下了好幾場雨,我已經命人把馬趕到山坡上了,涼快。”


    “那就行,來我府上吃杏。話說我領人種的樹活下來了嗎?”


    “這現在哪能看出來,有的樹栽了三五年還不是死了,您得多看看。”


    “傳說中胡楊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腐。即便是最嚴酷的環境,它們也能紮根活下來。這裏可是秦鳳路啊,比那西北嚴酷之地好上許多倍,此處一直有塞上江南之稱。我今將耐旱的樹種在了整體環境相對濕潤的土丘大道上,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這種樹,有什麽好處嗎?”


    “閑著也是閑著,多種幾棵樹。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不比單純踏青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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