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自然明白。”


    王昊麵上泛起一絲淡笑,鄭重揖了一揖:“其實,將軍命末將善後,末將最是求之不得,您的庇佑之意,昊心知肚明。”


    “甚好。”


    皇甫嵩當真是越來越喜歡眼前這個年輕人。


    居功而不自傲。


    甚至比起自己年輕時,還要優秀許多:“當初沒有命你在薄落津伏殺,其實也有讓功的想法,但誰能想到,事與願違,功勞依舊落入你手。”


    “此乃天意!”


    皇甫嵩不自禁感慨:“子霄啊,你將來的前途,一定要比老夫更長,但老夫也希望你能肩負起更多的責任。”


    “這......”


    王昊皺了皺眉,試探性問:“昊不知將軍,所指何事,莫非是指閹宦?”


    皇甫嵩長出口氣,訕笑著,搖了搖頭:“閹宦勢大,非是現在的你所能撼動,本將軍命你留下,卻是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王昊拱手:“還請將軍,不吝賜教。”


    皇甫嵩吐口氣:“倘使陛下當真召你入京,甚至會當眾賞你,我希望你能去大漢最危險的地方赴任。”


    “一來,是要遠離朝堂;”


    “這二來嘛......”


    皇甫嵩捏著頜下一縷山羊胡,鄭重言道:“自然是希望你能獲得更多的曆練,盡快積累戰功,成長大漢最年輕的統帥。”


    “當然!”


    言至於此,皇甫嵩強調道:“最重要的,是要保護大漢,它不能再承受巨大的打擊,否則必定會分崩離析,生靈塗炭。”


    王昊深吸口氣,皺眉沉思片刻,輕聲試問:“皇甫將軍的意思,可是指涼州?”


    皇甫嵩眸中閃過一絲精芒,略顯驚詫,緩緩點頭:“沒錯,正是涼州!黃巾席卷全國,唯獨沒有三輔、涼州,但這並不意味著這裏太平。”


    “實際上,它對大漢的威脅,遠勝於太平道,如今黃巾暴動,威脅國本,難保涼州的羌胡們,不會對我大漢下手。”


    “如今涼州還沒有傳來什麽動靜,但我總感覺,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涼州羌胡一旦暴動,隻怕三、五年都難以平息。”


    “他們的戰鬥力,可絕非這些衣衫襤褸的黃巾可比,我出身在涼州,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們,他們絕不會放棄眼下這個機會。”


    此前,王昊隻知道皇甫嵩是漢末三大統帥之一,但對於他的實力,卻沒有太大的感觸,但是現在,就在此刻,王昊對皇甫嵩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得不承認。


    作為三軍統帥的皇甫嵩,當真是屈才了。


    憑他今日這般言論,完全可以當個大將軍,亦或者是太尉,如此敏銳的政治嗅覺,已然預測了接下來的涼州之亂。


    史料記載,光和七年(184年)十一月,湟中義從胡響應黃巾起義,聯合西涼土豪宋楊等人,發動叛亂。


    北地先零羌和袍罕河關群盜也反叛,共同擁立湟中歸附的胡人北宮伯玉、李文侯為將軍,正式掀開一場長達五年的戰亂。


    而現在......


    僅僅是光和七年的九月。


    亦或者,皇甫嵩早已經對涼州產生了擔憂,隻是因為涼州一直沒有爆發,因而被上位者忽略,甚至拋之腦後。


    皇甫嵩雙目炯炯,態度懇切地道:“子霄,我知道這個請求對你很不公平,你可是並州王氏出身,有王允幫你運作,可以獲得一個好的官職,沒必要到苦寒的涼州吃苦受累。”


    “可是......”


    話鋒一轉,皇甫嵩極其鄭重地道:“為了涼州的百姓,為了大漢的安定,我個人真誠地希望你能答應下來。”


    “一旦亂起涼州,對於你而言,亦是一股不輸於黃巾的勁風,乘此狂風,你可入朝為官,外放兩千石,毫無問題。”


    “當然!”


    或許是因為自己畫的餅,說服力不夠強。


    畢竟,王昊出身並州王氏,且還救過汝南袁家人,即便閹宦再怎麽阻攔,這一次的功績擺在這裏,勢必是難以阻擋的。


    皇甫嵩自覺理虧,聲音已然銳減了三分:“我知道這樣做,對你而言......”


    然而,話音未落,王昊便直接打斷:“皇甫將軍心係天下百姓,令人敬佩,昊願意鼎力相助,您放心,隻要陛下給機會,昊勢必選擇涼州,不負將軍期望。”


    轟隆—!


    彷佛晴空一道霹靂。


    直將皇甫嵩如雷轟電掣般,怔在原地。


    雖然,這是皇甫嵩親口所請,但對方這麽快答應,依舊令他難以置信:“子霄,你果真願意去涼州苦寒之地?”


    “嗯。”


    王昊沒有絲毫猶豫,肯定地點點頭:“願意。”


    皇甫嵩徹底鬆了口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王昊,不住點頭:“我就知道,我皇甫嵩絕不會看錯人,子霄啊,你深明大義,不計利益,當真令人敬佩。”


    “我皇甫嵩!”


    言至於此,皇甫嵩激動地拱手抱拳:“代涼州的百姓,謝過子霄大恩。”


    王昊趕忙還禮:“將軍才士真正的心係天下,與將軍相比,昊不過螢蟲而已,不值一提。”


    當然!


    皇甫嵩不知道的是,王昊身負遊戲麵板,隻有不斷殺敵,才能變強。


    若是圖高官,進入膏腴之地,種種田,養養民,對他而言,實際上是一種浪費。


    一旦渡過這段時間,進入諸侯爭霸的階段,自己的實力若還停留在兵種階段,又談什麽吊打群雄,建功立業。


    戰鬥!


    隻有不停的戰鬥,才能冠絕當世。


    實際上,王昊原本也有意前往涼州殺敵,既然皇甫嵩提出來了,那麽便做個順水人情,答應下來,還能收獲一分人脈。


    “將軍可還有別的事情否?”王昊試探性問道。


    “沒了。”皇甫嵩吐口氣。


    “既如此,昊便告退了。”


    “嗯。”


    旋即。


    王昊站起身來,再次拱手,倒著離開大帳。


    望著王昊離開的背影,皇甫嵩撚須言道:“子霄真乃義士也,若天下人皆如子霄一般,我大漢豈能淪落至此。”


    *****


    司隸,雒陽。


    巍峨皇宮。


    崇德殿。


    劉宏披著一件單薄的衣裳,斜靠在欄杆上,左擁右抱兩個女人,一人拎著酒壺,一人捧著果盤,殿中鶯歌燕舞,佳音糜糜,脂粉的香氣彌漫在四周,令人沉醉。


    但是......


    劉宏麵上卻沒有絲毫喜悅,反而愁眉鎖眼,心不在焉:“唉,退下吧,全都給朕退下,讓朕好好靜一靜。”


    糜糜佳音戛然而止,滿殿的粉紅女郎躬身退下,隻剩下一旁的老者張讓:“陛下,您還在擔心冀州的戰局嗎?”


    劉宏長出口氣,抬眸瞥向張讓:“讓父,你說皇甫嵩能戰敗張角嗎?盧植、董卓全敗了,他固然橫掃了豫州、兗州,但冀州黃巾可不比旁處,那裏是張角的老巢。”


    “這......”


    即便是張讓,也不敢給皇甫嵩打包票。


    甚至,他從心底深處,迫切希望皇甫嵩能夠落敗,這樣便證明董卓絕非戰之過,他舉薦的人在戰力上,絕對沒有問題。


    當然。


    張讓也非常清楚。


    目前的皇帝對戰局缺乏信心,自己若是信口開河,反倒不好。


    猶疑了片刻,張讓終究還是揖了一揖,輕聲道:“如今天下,豫州、兗州等地的黃巾已然平定,至於南陽、冀州的黃巾,不久必平,陛下不必擔心。”


    “老臣以為......”


    張讓麵上浮出一抹淡笑,親自替皇帝斟滿酒爵,遞到跟前:“陛下您應該相信皇甫將軍,在京中好生等消息即可。”


    “皇甫將軍可是將門之後,精通兵法,腹有良謀,豫州、兗州之戰,便足以證明此人的能力,至於冀州黃巾,或許比較難對付,但隻要時間足夠,皇甫將軍必定可平。”


    劉宏眸中閃過一絲精芒:“當真可平?”


    張讓笑得月白風清:“陛下洪福齊天,有祖宗保佑,必定可平。”


    唿—


    劉宏這才放下心來,長出了口氣,接過酒爵,自我安慰地點點頭:“嗯,皇甫嵩乃朕欽定之統帥,必然可以平定冀州黃巾。”


    “不可心急!”


    “切不可心急!”


    劉宏多次自我心裏安慰後,一仰脖子,酒到爵幹:“皇甫嵩去了冀州尚不足一月,怎麽可能有戰報送來,是朕太著急了。”


    “對嘍!”


    張讓笑得眯住了眼睛:“陛下早該放平心態,董中郎不是說了嗎,冀州黃巾非常狡猾,他們分作數股,襲擾朝廷大軍糧道,他是因為軍糧不足,導致軍心不穩,這才落敗。”


    “臣料定皇甫將軍也會碰到類似的問題,短時間內,怕是難以平定黃巾,不過隻要皇甫將軍能夠穩定糧道,賊子自然可平。”


    “嗯。”


    劉宏點點頭:“讓父言之有理,是朕太過心急了。”


    張讓躬下身子,輕聲道:“陛下,要不......咱們去散散心?老臣給您安排點好玩的?”


    劉宏唇角綻出一抹淡笑,試探性問:“哦?讓父又有什麽新奇的點子?”


    張讓這些天為了逗劉宏開心,還真想了不少的招兒:“陛下,此時濯龍苑的花開得正盛,每日皆有蝴蝶、蜜蜂在花間飛舞。”


    “老臣見有宮女會采花戴在頭上,甚是美豔,常引來蝴蝶飄落,老臣派人抓了數百隻花蝴蝶,咱們不妨讓宮女頭戴鮮花,於空中放蝴蝶嬉戲,如何?”


    劉宏腦海中立刻有了畫麵,饞得他呦,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倆眼珠子裏閃爍著風流的精芒,淫..蕩地嘿嘿一笑:


    “妙哉!”


    “妙哉!”


    劉宏大手一揮,心中甚喜:“讓父速速安排吧,朕已迫不及待。”


    張讓一揖:“喏。”


    旋即。


    便要躬身離開,安排宮女采花佩戴。


    然而,不等其離開大殿,便聽外麵響起一聲疾促的傳報:


    “捷報—!”


    “冀州捷報—!”


    即便是劉宏本人,在這一刹那,也不由地騰得起身。


    抬眸望去。


    就隻見......


    中常侍趙忠急匆匆入殿,臉上遮掩不住的喜悅,見著皇帝,急忙行禮:“陛下,冀州送來捷報,皇甫嵩以妙計逼迫張角與之決戰,廣宗大獲全勝,殺敵八萬餘人。”


    “快。”


    劉宏情不自禁地連搓了幾下手,目光有些興奮:“把戰報呈上來。”


    趙忠應聲承諾,雙手遞上戰報:“陛下請過目。”


    接過戰報,劉宏忙不迭展開瀏覽,倆眼珠子上下一翻滾,頓時笑出一陣鵝叫:“哈哈哈,好一個皇甫嵩,果然厲害。”


    “咦?”


    然後,當他的目光繼續向下瀏覽時,不由驟起了眉頭:“太一顯聖,從土裏麵長出來?世上竟有如此奇事?”


    “讓父、忠母。”


    劉宏的目光掃過二人:“你們可曾聽過此等奇事?”


    趙忠搖了搖頭:“老臣未曾聽過。”


    張讓當即拱手抱拳:“陛下,此乃天降祥瑞啊,證明大漢江山必將永固,黃巾賊子必然落敗,應當昭告天下才對。”


    了解真相的趙忠隻想發笑,卻又忍了下來,隻是陰陽怪氣地道:“張中常,你莫非是想讓天下人恥笑陛下嗎?”


    “呃,這......”


    張讓頓感不妙,扭頭瞥向劉宏。


    劉宏皺著眉,輕聲道:“此乃皇甫嵩的計策而已,是以此法來破滅太平道信仰,好令冀州百姓明白,張角不過是妖言惑眾的妖道而已。”


    “哦?”


    張讓驚詫不已:“這世上竟有如此秘法?”


    劉宏的目光愈發炙熱,長出口氣:“此法非是出自皇甫嵩,而是其帳下別部司馬王昊。”


    “王昊?”


    張讓蹙眉,思索片刻:“這個名字怎麽有點耳熟?”


    趙忠提醒道:“此人本事長社一卒,因護衛長社有功,被提拔為縣尉,後來又在討伐豫州黃巾時,立下不世功勳,被皇甫嵩表奏為佐軍司馬。”


    “兗州時,此人半途截殺黃巾渠帥卜巳,一戰而鼎定兗州,又被皇甫嵩表奏為別部司馬,隨其進入冀州平叛。”


    劉宏這才響起此人:“原來是他!沒想到,他在此次征討黃巾中,居然表現得如此神勇,冀州之所以能快速平叛,亦是此人功勞。”


    “神像破土而出!”


    一念至此,劉宏麵上綻出一抹淡笑,輕聲道:“忠母。”


    趙忠揖了一揖:“臣在。”


    劉宏道:“如今張角已死,冀州僅剩黃巾餘孽,你速速給皇甫嵩傳詔,命其帳下別部司馬王昊入京覲見,朕倒是要瞧瞧,這神像如何才能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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