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在嗎?”


    馬秀英寢宮門外,毛驤小聲詢問值守的宮女。


    “在。”


    毛驤鬆了口氣,快速道:“我有緊急要事,需要馬上見娘娘。”


    小侍女進去不久後出來,“毛指揮使,娘娘請。”


    毛驤快步入內。


    看到秦王夫婦、晉王夫婦都在,不由微微愣怔。


    朱樉、朱棡也都好奇看著毛驤。


    毛驤滿嘴苦澀,他都不知道,皇爺知道這件事情後,有皇後娘娘和太子爺保著,他到底能不能過關。


    當初是出於同情燕王夫婦,又加上這件事也不算什麽大事。


    還有皇後、太子都同時承諾,他才敢瞞著皇爺到現在。


    當然,其實他也有自己的一點小心思。


    現在還不能說,至於成與不成,就看這次了。


    按下心中繁複的思緒,毛驤快步走向馬秀英。


    馬秀英好奇詢問:“你怎麽來了?”


    她也信任毛驤,可毛驤是重八的耳目,很少直接來見她。


    “娘娘,土橋村錦衣衛,昨天送去江寧縣一則消息,徐大丫今天會跟著朱四郎,帶著孩子們去江寧縣,徐大丫馬上就要臨產,臣擔心……”


    不等毛驤說完,馬秀英已經起身,“胡鬧!老四怎麽能這麽胡鬧!”


    毛驤不由替朱棣解釋:“根據錦衣衛匯報的消息,臨近產期,徐大丫似乎有些緊張、焦慮,時時刻刻都要跟在朱四郎身邊。”


    馬秀英臉色漸漸緩和。


    她也是生過好幾個孩子的女人。


    知道女人頭次懷孕那種緊張。


    觀音奴挺著個大肚子,焦急起身,“母後,咱們去江寧吧?四弟還要參加童生考試,可能照顧不好妙雲。”


    “你慢點,你還懷著呢。”朱樉嚇得忙扶住觀音奴。


    晉王妃謝氏起身,“母後,要不我去照顧妙雲吧。”


    她的父親和魏國公,都是同出淮西的老兄弟。


    未出閣時,她們就是閨閣密友。


    相互間,很熟悉。


    馬秀英不放心,搖頭道:“伱們誰去我都不放心,毛驤,你跟我去。”


    晉王朱棡提醒道:“母後,父皇知道了怎麽辦?”


    “已經瞞的差不多了,如果他問起來,就說我去陪老四參加童生考試,實在糊弄不過去,知道就知道吧。”


    都瞞了九個月。


    不差這最後一個月。


    重八知道後,一定會十分生氣內疚的。


    就是要讓他這個當祖父的,對妙雲丫頭肚子裏的小孫孫內疚!


    “母後,我能跟你一起去嗎?”觀音奴小心翼翼試探。


    “不行!等生了後,你想去哪兒,我都陪著,但現在絕對不行,母後答應,我也不答應!”朱樉霸道製止。


    馬秀英瞧著,沒好氣瞪了眼。


    以前對人家愛答不理,現在又寶貝的不得了。


    馬秀英笑著安撫道:“這迴老二說得對,你們都留在京城。”


    ……


    很快,馬秀英就收拾好,帶著小侍女低調離開宮院。


    可毛驤趕著馬車,剛出宮院,就迎麵碰到了朱元璋。


    “娘娘,皇爺!”毛驤勒馬停下來,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忙跳下馬車,膝蓋一順溜,噗通跪倒,“臣毛驤,拜見皇爺。”


    朱元璋黑著臉質問:“你帶著皇後去哪兒!”


    毛驤是他的耳目。


    什麽時候,入宮匯報情況,不先向他匯報,反而去向秀英做匯報。


    訓斥毛驤時,眼中夾雜著怨念,看向馬車,當初開國時,他們就約定好了,秀英管宮內,他管宮外。


    現在破壞約法三章的是秀英!


    可算讓他抓住機會了!


    馬秀英撩起簾子,正好碰上朱元璋含著怨念的眼睛,搶先發難,“我沒有破壞當初的約法三章。”


    “是我叫毛驤送我去江寧縣。”


    “明天老四要參加童生考試,我想去陪著,不行嗎?”


    朱元璋頓時好笑道:“他幾歲了!都成家立業了!參加個童生考試你還陪著,土橋村那些六七歲的娃娃們,也沒家人陪著,不準去!”


    “我還不是為了你!”馬秀英瞪了眼,“你還想不想讓老四迴來幫你了?”


    “現在不努力,讓老四感受到咱們當父母的心意,你等什麽時候!”


    ‘也對啊!’


    朱元璋不由琢磨。


    老四就是屬驢的性子。


    得讓他感受到虧欠了父母,這頭倔驢看著他被國事煩擾,才可能出來幫著分憂。


    一味折騰。


    誰都不知道,這頭倔驢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你兒子這倔驢脾氣,就跟了你!”朱元璋黑著臉,丟下一句話,甩手轉身離開。


    馬秀英指著自己,好笑張嘴,一時間,卻又不知該說什麽了。


    這個男人,隻要老四讓他不順心,老四就成她一個人的兒子了。


    但凡有露臉的機會,老四就又變成他兒子!


    “老四倔脾氣到底跟了誰,你自己心裏沒點數?”馬秀英沒好氣笑著自語,吩咐道:“走吧。”


    毛驤這才迴神。


    渾身發軟,擦著汗,掙紮起身。


    苦笑暗道:‘事情還沒爆發,我就成這樣,真不知道,到時候,那點小心思能不能成。’


    扶著車轅,掙紮坐上去,深吸一口氣,揮舞馬鞭,“駕!”


    遠處,朱元璋藏在一根柱子後麵,偷偷瞧著馬秀英的馬車駛離,才走出來,笑著邊走邊嘀咕:“人這一輩子,能娶個好妻子,比什麽都重要,咱看來就很有眼光嘛!”


    “家有賢妻,男人不遭橫事。”


    他要是沒有秀英,恐怕還真無法取得,今時今日的成就。


    朱元璋一路嘚瑟,來到禦書房外,看到裏麵,不由微微皺眉。


    一個人,撅著腚子,匍匐跪在堂內。


    皺眉走了進去,在禦案後坐下,審視匍匐著的飛魚服官員。


    某刻,揮了揮手。


    宮女、太監得到授意,快速退出禦書房。


    吱呀。


    門關上。


    匍匐著的人,身子哆嗦一下,承受不住壓力,聲音顫抖,主動開口:“陛下,臣蔣瓛有一事向陛下稟報。”


    蔣瓛,毛驤的左膀右臂,錦衣衛指揮同知。


    “毛驤知道你有事匯報嗎?”朱元璋緊盯著蔣瓛。


    “此事事關指揮使,臣不敢讓指揮使知曉!”


    那就是越級了,還是背著毛驤越級上奏,極有可能,還是告發毛驤,


    朱元璋眼中寒芒一閃而逝,“抬起頭來。”


    蔣瓛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


    一張不像武將,更像白臉文人的臉,映入眼中。


    他從這張臉上,以及眼中,看到了野心勃勃的名利欲。


    恐怕,這蔣瓛很早就想扳倒毛驤,取而代之了。


    不到三十歲,已經做到了指揮同知,還不滿足。


    毛驤也真是個廢物!


    身邊養了這麽個野心勃勃的家夥,竟然沒有察覺?


    是沒有察覺?


    還是察覺了,故意裝作沒有察覺?


    朱元璋心中冷笑,“說吧!”


    ……


    啪!


    “給咱再說一遍!”


    砰!


    門外的宮女,聽著裏麵傳出的拍案聲、摔杯聲,嚇得臉色蒼白,控製不住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裏麵不時傳出的聲響才停息。


    朱標拿著一張折子走來,看到宮女太監們臉色蒼白的模樣,往寂靜無聲的禦書房內瞥了眼,溫和詢問:“怎麽了?”


    一小宮女忙低聲迴答:“婢子也不清楚,指揮同知蔣瓛大人在裏麵向陛下匯報事情。”


    朱標微微皺眉。


    蔣瓛匯報內容?


    毛驤呢?


    “父皇,兒臣朱標有事求見父皇。”


    朱元璋氣喘籲籲,黑著臉,聽到外麵的動靜,瞥了眼蔣瓛,“下去吧,在江寧縣童生考試結束前,什麽都不要做。”


    蔣瓛心中竊喜,大聲道:“臣遵旨!”


    話罷,砰的一聲,重重叩首後,起身彎腰,倒退著來到禦書房門邊,才轉身開門。


    第一時間衝朱標行禮,“拜見太子。”


    朱標越過蔣瓛,看到了禦案前,碎了的茶杯。


    嗯。


    微微皺眉,輕嗯一聲,走了進去。


    蔣瓛走出禦書房。


    抬頭,望著春天高懸天空的明媚太陽,唇角上揚,無聲笑了。


    禦書房內。


    朱標一邊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一邊詢問:“父皇,發生了什麽事?”


    朱元璋審視看著朱標,聞言,黑著臉搖頭:“沒什麽。”


    朱標不由微微詫異。


    父皇竟然連他也瞞著?


    以前可從來沒有這種事情。


    就連朝廷的折子,都是他處理,他實在無法決定的事情,才要呈送父皇。


    可以說,他這個太子。


    能讓曆朝曆代的太子,羨慕的眼睛發紅。


    朱標雖然詫異,卻也沒有繼續追問,父皇雖然給了他無邊界的儲君權力,但身為人子、儲君,他也要懂得自我克製。


    不能把父母的寵溺,當做放肆的本錢。


    朱標把折子遞給朱元璋,“父皇,兒臣挑選了一批在京的青年官員,準備把他們下放到地方,擔任縣令、縣丞這些接觸百姓,能實幹的位置上。”


    “磨練他們的能力,同時,也讓他們不要浮在上麵,在京城的人情世故中虛耗光陰……”


    “為官得接觸百姓,得知道民間疾苦……”


    ……


    臨近中午。


    一隊大板車緩緩靠近江寧縣。


    “這就是縣城嗎?”


    “好大!”


    “原來,縣城的城牆就是這樣的!”


    “東旭哥,等咱們年紀再大點,咱們就像師傅、師娘說的,背上書,去遊曆天下怎麽樣?”


    ……


    正在趕車的八叔聽聞後,轉頭看著長子,“長大後,想走出去看看?想出去看看,就去看看,咱們家的日子,肯定會慢慢越來越好過的,勒緊褲腰帶,也供你們。”


    “老八,俺家也供!”


    “三兒,隻要你幹正事,走正途,爹娘就是豁出這條命,也供你們!”


    ……


    其他幾個叔伯,聽到八叔的話,也紛紛表態。


    他們以前或許不明白。


    可年前跟著四郎去了一趟北方,已經明白行萬裏路的好處。


    自從去年出去迴來後,就連家裏婆娘都說他們變了。


    楊東旭搖了搖頭,“爹,我是想出去看看,但我不用你供養我,等我們有資格在天下間遊曆的時候,最低也得是個秀才,有秀才憑證,我們出門在外,就可以輕易穿州過府。”


    “同時,有秀才憑證,我們在各地,打短工,就不需要當地的保人,我們還能給人寫信。”


    “……”


    “總之,等有了秀才的身份,隻要我們肯幹,自食其力的法子多著呢。”


    “師傅、師娘都教過我們。”


    八叔愣怔一下。


    哈哈……


    隨即爽朗大笑,笑著笑著,突然眼睛就濕潤了,忙轉頭不讓孩子們看到,衝前麵朱棣和徐妙雲喊道:“四郎、大丫,八叔謝謝你們!”


    土橋村人,這輩子也還不清,四郎和大丫的恩情。


    朱棣、徐妙雲聽聞,不由一笑。


    徐妙雲靠著朱棣的脊背,低聲道:“看來孩子們對外麵的世界,都挺向往的,是不是教他們點武功傍身?”


    朱棣有些發愁。


    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想過。


    防身術,他太會了。


    可他也有顧慮。


    教了孩子,老頭子會不會又疑神疑鬼?


    呂本、藍玉這些人,會不會因此又產生過激反應。


    針對他,他倒是不怕。


    可就怕,這些皮孩子學了點防身術,被重點關注。


    “再看看吧。”朱棣無奈低聲道。


    八叔會殺人技。


    他都不敢提醒八叔教孩子們。


    就是擔心學了,會給孩子們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徐妙雲聽到朱棣歎息,伸手摸了摸朱棣耳朵,笑道:“沒事的,船到橋頭自然直,肯定會有解決辦法的,要是朝廷不用這些孩子,防備這些孩子,等父皇、母後、阿爹他們百年之後,咱們帶著他們離開這裏。”


    朱棣笑笑,詢問:“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想吃冰糖葫蘆了。”徐妙雲笑道。


    來到城門附近,她就情不自禁想到,年節前,小販拉住四郎的手,拍馬屁拍到馬腿的一幕。


    朱棣沒好氣笑道:“入城後,我找一找。”


    “朱先生、朱先生……”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喊聲。


    朱棣循著聲音看去,就見周世顯在城樓上招手,轉身匆匆跑了下來。


    等朱棣靠近城門時,周世顯氣喘籲籲跑來,“朱先生,就在前天從土橋村迴來後,蔣大人收到家書,蔣大人母親病倒了,蔣大人匆匆離開,迴鄉了,臨走時,叮囑我來接朱先生。”


    朱棣微微皺眉。


    蔣胖子都快四十歲了。


    蔣母年紀肯定不小了,詢問:“病的嚴重嗎?”


    周世顯搖頭。


    朱棣知道問也問不出什麽,拍了拍周世顯肩膀,“上車。”


    周世顯點點頭,先給徐妙雲行禮後,坐在另一側車轅。


    就在周世顯帶著朱棣一行人前往望仙樓時。


    北門。


    錦衣衛小旗也等到了毛驤。


    見到毛驤後,就匆匆迎上去,低聲耳語幾句。


    毛驤點點頭,轉身隔著簾子對車內低聲道:“娘娘,已經調查清楚了,蔣進忠幾天前,就給殿下他們預定了江寧縣最好的客棧,望仙樓。”


    “我們的人,也想辦法,在同一層,給娘娘臨時定了一間。”


    “嗯,你們來安排,這個蔣進忠有心了。”


    聽著裏麵傳出的聲音,毛驤笑了笑。


    這個蔣胖子,不得不說,還真有點福運,這事辦的漂亮。


    誰都能聽得出,娘娘有好感。


    毛驤給小旗使了個眼色。


    小旗迅速離開。


    毛驤趕車,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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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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