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飯迴家,周春禾被王家小子拉住了衣角。


    “幹啥?”周春禾還沒學會跟孩子相處,出口就是同輩人的語氣。


    王瑞瑟瑟發抖,縮到了他姐身後,


    “我弟弟想讓你再吃顆花生。”王芳就說道,有姐姐的樣子。


    “哦,想看我吃花生?”周春禾蹲下身子,換上笑臉,和剛才判若兩人。


    江綠直搖頭,這人還真是一點不掩飾喜惡。


    “嗯。”王芳點點頭,身後的弟弟也探出了好奇的腦袋。


    “等著啊。”周春禾起身從飯桌上抓起來一顆,放進了嘴裏。


    “不是這樣的。”王芳直搖頭。


    “那是咋樣?”


    幾個大人麵麵相覷。


    “這樣。”王芳就拿起一顆花生米,往上一扔,可是沒接住。


    “小芳,不能沒有禮貌。”林文舒嗬斥到女兒。


    周春禾出手製止住,“小孩子嘛,哪裏懂什麽是禮貌。”


    又抓了一個花生米,這一次,他往空中一拋,然後用嘴接住了。


    王瑞哈哈大笑,王芳見弟弟開心了,也就高興了。


    “挺懂事。”周春禾伸手拍了拍王家丫頭的腦袋。


    “這會又懂事了?”江綠笑道,敢情這廝的標準一會一個樣。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周春禾對待姐弟倆的態度壓根不在一條線上。


    “看來你不生都不行了。”林文舒竊竊私語道。


    江綠無奈地搖了搖頭。


    誰又能保證她再生一個是丫頭呢?


    迴去的路上,江綠問周春禾為什麽那麽喜歡丫頭,“當初你說要生的可是兒子呀?”江綠不懂這人變臉咋變得那樣快。


    “我沒有,生兒生女都一樣。”周春禾就說道。


    “沒有?剛剛你對林文舒的女兒和對王瑞是一樣嗎?”江綠拆穿道。


    “有嗎?沒啥區別啊,女孩家家嘛,總要溫柔一點,別嚇壞孩子。”周春禾是這樣解釋的,“但是我可絕對沒有重女輕男,讓兒子聽到不好。”


    江綠看著周春禾一臉無辜的樣子,腦海裏突然蹦出一個大膽的猜測,會不會這廝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對女兒的偏愛呢?


    往往爸爸喜歡女兒的多,不然也不會有女兒奴這樣的說法。


    異性相吸,這是從基因裏就注定了的。


    “你看我做什麽?”周春禾見媳婦都盯他看好久了。


    “沒啥,就是想到你可能會有一個一輩子的遺憾,有點心疼你。”江綠歎氣道。


    “啥遺憾?”


    “一輩子也成不了女兒奴的遺憾。”江綠道明。


    周春禾一怔,“都說了兒女都一樣,還說這話,兒子,咱們不聽?”


    周春禾捂住兒子周天的耳朵,不讓他聽。


    江綠也不同他辯解,讓他做個糊塗的人也挺好,人生難得糊塗嘛。


    晚上,江綠對著那一籃子的榛子陷入沉思。


    “它是佛祖還是咋地,能讓你頓悟?”周春禾笑道。


    “我是在想,這些榛子是炒來吃還是煮著吃。”江綠嚴肅道。


    “那簡單,一半炒一半煮。”周春禾就說道。


    “同意,拿去吧。”江綠笑道。


    “我拿去幹啥?”周春禾就不明白了。


    “剝皮啊。”江綠說道。


    “還要剝皮?那還是別吃了。”周春禾直接棄權。


    “我要吃。”江綠眼巴巴看著周春禾。


    周春禾心跳慢了半拍,“艸,我去剝。”


    “好!”江綠甜甜地笑道。


    拿捏這廝,不費吹灰之力。


    然而,半個小時過去了,盤子裏還隻有十二顆稀稀拉拉的果肉,且每一顆都沾上了周春禾的口水。


    “算了,直接炒。”江綠決定了,就像炒瓜子那樣,興許也能成。


    “媳婦兒英明。”周春禾立刻表示了讚同。


    江綠拿出一個笸籮,倒了一笸籮榛子出來。


    “這是要燉著吃?”周春禾問道。


    “這個給林老師家裏拿去。”江綠笑道。


    “不去!”周春禾抑製住媳婦一叫就搖尾的下意識。


    “行吧。”江綠不求了。


    “幾個意思?”周春禾覺得事出反常。


    “我記得今晚你是不能上床的,去哪兒睡呢?娘那屋,或者柴房,想想,娘那裏不合適,還是柴房最好。”江綠體貼地分析道。


    “不是,就這麽點事還叫事麽?也值得你——就拿這個嗎?”


    “就這個。”


    “給我留門,馬上就迴來。”周春禾拿著笸籮就走了,


    江綠覺得周春禾這廝越來越可愛了。她真不是有意考驗他,實則剛剛去吃飯忘記這一茬事了。


    江綠給小周天洗了臉,又洗了腳,還沒來得及穿襪子,周春禾迴來了。


    “那啥,媳婦兒,還有啥活?”


    “喏,把他哄睡吧。”江綠指了指兒子。


    “是得睡,小孩子別熬夜。”周春禾打橫把兒子抱在手裏,哼著五音不全的調子,試圖把兒子糊弄睡著。


    江綠就去洗榛子了。


    迴來,兒子眼睛瞪得老大,他爹周春禾哈欠連連。


    嗬,典型的耍猴的被猴耍了。


    江綠走過去,懟懟他,“快去洗吧。”


    “啊,睡著了。”周春禾看了眼兒子,大失所望。


    “草,咋還沒睡!”


    “嘿嘿嘿嘿”周天看著他爹像看猴。


    周春禾眼睛一瞪,兇道,“趕緊睡,別耽誤你爹的正事。”


    “嘿嘿嘿嘿”周天隻是笑。


    “祖宗,你倒是睡啊…”周春禾就差跪了。


    “你先帶著兒子睡吧。”江綠說道。


    “你呢?”周春禾警惕地看這著媳婦,天都要黑了,除了幹那啥,還能幹啥?


    “我再去做會衣服。”江綠說道,今天白天沒做多少,晚上趕個工。


    “不行,一起睡。”


    “你要這麽說的話,你就去柴房睡。”


    “抱著兒子?”周春禾質問道。


    “也行。”江綠說道。


    “狠心的娘們,果然最毒婦人心。”周春禾幽怨地看一眼媳婦,再看一眼兒子。


    “我們睡,你娘瘋了。”


    江綠做了得有一個多小時就過來準備睡覺了,油燈下實在費眼睛。


    她悄悄摸摸爬上床,怕吵醒他們爺倆,才爬上去,就被周春禾壓在了身下。


    “你怎麽還沒睡?”江綠驚恐地看著他。


    “沒辦法,上癮了,沒你睡不著。”周春禾也很無奈。


    隻要一看到床,想的就是媳婦。


    脫衣服,想的也是媳婦。


    熄燈,那更是媳婦。


    媳婦,媳婦,滿心滿眼的都是媳婦。


    江綠成了他戒不掉的癮。


    看到你的樣子,才想起這世間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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