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東倒西歪的張弘義部,安遠堡守軍麵麵相覷。


    要不是鄒子騫同樣精疲力盡,滿臉驚恐的癱倒在城內,此時若派一大將帶人殺出,必然會將張弘義等人擊潰。


    可惜鄒子騫不僅丟了力氣,連膽量也丟掉了,他一想起追在自己身後那熊虎一般的魁梧大將就嚇得直哆嗦,逃亡之路上他留了四個好手殿後,都被此人瞬殺。


    一想到這裏就讓他生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就算身邊安遠堡的遊擊再三請求,希望他抓住時機出城擊潰張弘義部都被鄒子騫攔了迴去。


    安遠堡遊擊還是有些膽氣的,他見自家參將驚懼懦弱的樣子,忍不住刺了他兩句:


    “除了您帶走的三千人馬,安遠堡內還剩有兩千多兵以逸待勞,將軍為何不派我出去迎敵?爾這般懼怕,真是丟盡了我涼州衛的臉麵!”安遠堡遊擊一說狠話就立刻激起了鄒子騫的不滿。


    “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能不能動一點腦子?天天就知道蠻幹死衝?若是爾等剛殺出去張賊的援軍就抵達呢?難不成想讓全堡的人為你的爭功行為負責嗎?要殺爾等自己出去殺,隻是別怪我不提醒你們,再怎麽說我都是此次的主帥,隨意出城往大的來說就是不尊軍令,應當斬首示眾!更何況如今隻需要死守住安遠堡就是勝利,你們莽撞殺出去豈不是給人家送上機會嗎?”


    鄒子騫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他邊大口喘氣邊用盡剛緩過來的一些力氣狠狠踹了安遠堡遊擊一腳,此奮力一擊直接將守將踹的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起來。


    “汝等聽著!從現在開始再有言出城進攻者,一律斬首!踏馬的,你們可以失敗,哪怕出去打不過、進攻失利也無妨,但高總兵給我的軍令是守住安遠堡直至援軍到來,若是我丟了安遠堡是要斬首示的,你們這些崽種想讓我丟掉性命,那大家就一起陪葬!”


    恐懼異常的鄒子騫歇斯底裏的吼叫了起來,他滿臉的扭曲之色,嚇得準備諫言的將校紛紛緊閉住了嘴巴。


    嘶吼了半天之後,鄒子騫終於將心中的恐懼發泄了出去,他癱坐在地上搖了搖頭命令眾人準備守城。


    另一邊,因張弘義以一千精銳殺潰了鄒子騫三千人馬,從峽穀逃迴安遠堡的隻有不到兩千人。


    這令張鼎在後方聽聞軍報之後十分開心,連連誇讚張弘義的勇猛。


    且趁此良機急忙帶著大軍從狹道進入安遠堡穀地,將此堡圍住。


    除了留下臧元凱與左勳分別在鎮羌堡與安遠西城,一西一東看守大軍後路之外,張鼎將所有的軍隊都放置在安遠堡外猛攻此堡。


    其實說起來,安遠堡倒不是多麽難打,就是一普通的磚石建成的四方形堡壘,真正的天險是那條狹道。


    如今待鳳翔軍攻入峽穀,守軍就沒了地利,被四麵圍攻,局勢搖搖欲墜。


    涼州衛剩下的四千人根本扛不住鳳翔軍四萬大軍的圍攻,尤其是張弘義、牛成虎等悍將的猛烈進攻。


    再加上鳳翔軍真正成規模的火銃,打的鄒子騫毫無還手之力。


    圍城之戰除了張弘義出彩之外,還有就是牛成虎準備推薦給張鼎的白鎮惡。


    此人今年二十有六,乃是莊浪衛本地人。自從投降鳳翔軍之後,就暫且在牛成虎麾下效命。


    待今日攻打安遠堡,牛成虎特意將此人叫到跟前交代道:“鎮惡啊,本將看你是個人才,故而特意讓你參加進我部進攻東城的任務。本將給你一部百人帶領,希望你能立下大功,在提督麵前露個臉,好讓我舉薦你。”


    看著眼前笑眯眯的牛成虎,白鎮惡連忙跪地抱拳道:“將軍何故如此?在下既降於將軍麾下,必然會對您誓死效忠!”


    “哈哈哈,你有這份心就足矣。你是個聰明人,本將就實話告訴你,其實以你的才能在我帳下終歸是埋沒了,因為我們寧夏部就這麽多職位,一時半會是騰不開地方的。爾呆在我麾下就算本將再怎麽提拔你都發揮不了你的本事。


    還不如將你舉薦給提督帳下效命,爾要知道如今正是我鳳翔軍騰起之機,在提督帳下你隻要表現出自己的本事,一定會一日千裏,前程遠大。就像提督麾下藍田營指揮使羅正武一樣,他今年不過十七歲就擢升至如此高位,你難道不羨慕嗎?其實老哥我舉薦你也是有私心的,若是兄弟未來能成才,隻要不要忘記老哥這份情就足矣。”


    牛成虎大度、坦誠的解釋道,他本在莊浪之戰時被白鎮惡所傷,還與他交手了數十合,很清楚此人精通戰陣搏殺之術,且弓馬嫻熟。後來待白鎮惡歸順鳳翔軍之後,他更是考校了此人的兵法、戰陣、謀略,發現他完全是一個全通之人,這才將其推薦給張鼎。


    “末將---末將多謝將軍!”白鎮惡被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他隻是默默的磕了三個響頭,心中記牢了牛成虎的恩情。


    當然了,這也是牛成虎本人所希望的,畢竟作為前明時期就存在的邊軍總兵,他深知為官之道,為將之道,也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寧夏軍此時的規模已經足夠了,他如今在張鼎麾下效命,留那麽多人才,搞那麽多兵幹什麽?隻會被自家提督白白忌憚,就如同左光先,雖然張鼎對其非常尊敬,可包括左光先在內,大家夥兒都是心知肚明,固原兵三萬大軍緊挨關中,還是很被張鼎忌憚的。


    而自己不同,由於平日裏一副莽漢的樣子,本身就頗得張鼎信任,完全犯不著做出格的事兒,這些有大才的人全都舉薦到張鼎身邊,不僅獲得了張鼎的情誼,也算與他們結了個善緣,就好像舉薦臧元凱也是如此,他們隻要能承自己的這個情就足矣。


    想到這裏,牛成虎輕輕的拍了拍白鎮惡的肩膀道:“白老弟啊,接下來就是你表現的時間,一定要抓住時機!”


    白鎮惡聞言重重的應嗯了一聲,隨即就帶上兵器指揮著本部一百人,靠近了東城門。


    “殺!”


    沒有廢話,待南城主力一攻,聽見聲響的牛成虎立馬讓令旗手與號鼓手發號施令,大軍立刻動了起來。


    白鎮惡也左手持盾右手持刀,殺向了安遠堡。


    這一戰打的十分血腥,不僅是東城門,其他三城門都殺得是血流成河。


    因為攻城本就不易,尤其是鳳翔軍未帶足夠多的大型火炮,隻能用人命來扛。


    而東城牆之上,白鎮惡也沒有辜負牛成虎的期望。


    他身形靈活,第一個殺到城牆之上,接過身後部下遞給他的大盾,狠狠的將襲來敵軍撞倒在地,隨後利落的用鋼刀了結其性命。


    “殺敵!”白鎮惡兩眼發紅,為了大好前程,他豁出去徹底不要命了,其麾下將士也都被此人影響,士氣大震,他們死死的守在雲梯登牆的出口,掩護身後同袍登上城牆。


    “將軍,這形勢不對啊,傳令兵傳來消息,除了西城門,其他三城的城牆之上張賊的優勢同樣越來越大,末將以為咱們應當從城北殺出一條血路,逃入北邊的鬆林堡,那裏通道狹窄更加易守難攻,不似這安遠堡丟掉了南部狹道之後,根本不好守!”


    遊擊見局勢越發的不好,再次憂心忡忡尋找鄒子騫稟報道。


    但鄒子騫卻不認同,他邊指揮將士抗住進攻邊怒氣衝衝的看向遊擊道:“馬的,你怎麽又來了?我告訴過你,總兵讓我死守安遠堡,而不是鬆林堡,大西堡,這堡那堡跟我都沒關係!丟掉了安遠堡我必死無葬身之地,你懂不懂?何況突襲而逃說得輕巧,還不是冒險?”


    “末將以為總兵並不會因此事怪您的,他將一半的兵馬都部署在了古浪所就是為了讓您依托地形節節抵抗,而不是將部隊耗費在此地啊!”


    遊擊真摯的向鄒子騫諫言,卻惹得他更加煩躁。


    “滾出去!給我滾出去,隻想著你自己,自私自利!”


    鄒子騫將硯台狠狠的砸在守將臉上,將他砸的滿臉是血,灰溜溜的從城樓中逃了出去。


    “將軍不好了!東城門被攻開了,賊軍殺進城了。”


    遊擊剛出去沒多久,滿臉黑煙的小卒就慌慌張張前來稟報軍情。


    鄒子騫頓時愣在了原地,他落寞的揮了揮手將傳令小卒打法走,隨即拿起兵器走出房門鼓起勇氣準備前去抗敵死在戰場之上,可是腦海中那個夢魘一般的身影總是徘徊在他的眼前,讓他心中戰戰兢兢,不能集中注意力。


    “賊將休走!兄弟們跟我殺過去。”


    好巧不巧,鄒子騫剛走出城樓就發現張弘義率部衝了過來,嚇得他再無抵抗心思,直接帶著親衛溜下了城牆,逃迴了安遠堡的守備府。


    見主將敗逃,守軍也都沒了抵抗的心思,要麽逃跑要麽跪地投降。


    齊牛衽與張弘義則趁機帶領精銳順著主路殺到了守備府前,將鄒子騫圍在了一棟房子中。


    “賊將速速投降,還可饒你不死!”


    張弘義叫了幾聲,鄒子騫仍不願意出來,還依托著房屋與麾下親兵斬殺了幾名衝進去的鳳翔軍將士。


    “哼,不出來是吧!火箭準備!”


    張弘義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大手一揮,從城頭上繳獲的猛火油就被將士們潑入書房之中,隨後火箭射入書房,熊熊大火燃起,慘烈的嚎叫聲傳了出來,過了一會兒徹底沒了動靜,齊牛衽這才命人救火。


    ……


    大勝之後,安遠堡城外大帳之內,張鼎正舉杯遙敬此次立下大功的張弘義與白鎮惡。


    張弘義滿麵紅光,接受者同僚的祝福,左正茂也大大方方的前來舉酒祝賀。


    而白鎮惡也被張鼎賞識,特意調到了身邊聽命。


    “此戰將涼州一半的人馬消滅,接下來就更好打了。”陳尚新喝了幾杯酒,滿臉紅光。


    “不錯,咱們攻下涼州,再直取甘州,整個河西走廊都是我鳳翔軍的地盤,倒時再得隴望蜀,南下川蜀之地。”商季威也喝的高興,大聲說道。


    “介時我鳳翔軍雄踞天下十之有三,可成一方王霸之業。”


    眾人因大勝其樂融融,可是熱烈的氣氛沒持續多久,就被一封突如其來的緊急軍報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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