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是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當然了我也是我母親活下去的動力和支持。我母親謝蔣氏出身一個富戶,其實她並不是這戶人家的親生女兒。據說富戶是我外祖父家的家奴,要不是我外祖父家出事的話,他隻是我外祖父的下人奴才而已。在滿期時期許多的商戶和農戶,為了不受欺壓或者是盡量少交稅收,都會依附在一些官員名下。這些當官的人,不但自己不用交稅服勞役,而且可以讓一些人跟著他們一起免稅免役。從此一些富戶或者是農戶,名義上投靠官員,從法律上算是官員家的附屬,和奴才下人一樣。我母親謝蔣氏的養父和我外祖父的關係,就是這種關係。”


    “母親私下告訴我,我的外祖父一家人時代當官,在滿清時期也算是顯赫一時。母親養父世代是我外祖父的下人,母親養父曾經擔任過外祖父的書童。母親的養母更是外祖父家的丫鬟出身,是外祖父母親親自做主,當作獎勵賞賜給母親養父的。把丫鬟指配給家生奴才,這是大戶人家的常態,也是算是一種拉攏人心的手段。不過母親的養父養母並不感激外祖父一家人,反而認為外祖父母親亂點鴛鴦譜。母親告訴我,其實養母希望成為外祖父的小妾,並不喜歡她的養父。不過後來養母習慣了這裏的生活,作威作福開始了當家做主的日子。”


    “外祖父受到了親家兼同盟的牽累,外祖父被朝廷免職的同時抓捕入獄。幾乎每一個官員都或多或少有問題,經不起認真調查和盤問。外祖父因為貪汙、受賄、罔顧國法等等罪名,正式被定性為罪犯。外祖父被判斬立決,家人被發賣,從此外祖父一家人算是沒有了翻身機會。年幼的母親也被官府發賣,被養父當作奴隸買了迴去。”


    “名義上母親的養父算是報恩,其實是為了堵住大家的口。外祖父曾經有一筆錢交給母親養父,讓養父幫著自己家運作。說白了外祖父是董事長,母親養父是總經理,本錢是外祖父家的。這筆錢不但數量驚人,而且屬於外祖父家的財產。養父收養母親,不單單為了向外祖父家有所交代,更是為了永久性的霸占這筆錢。從此母親以養父家的養女身份被收留,其實過著下人生活。”


    “母親深知這家人不是自己的血親,也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什麽千金小姐。所以母親從小在娘家,過著小心翼翼的生活,盡量不參與這家人的內部爭鬥。母親養母不但很強勢,而且十分霸道,是家裏絕對的主力。幾個養父的小妾,仗著年輕貌美和養父的寵愛,在內院裏麵爭風吃醋。她們的孩子為了自己的利益,幫助各自的母親爭權奪利,隻有母親獨善其身。”


    “母親嫁給父親,是她的養父安排的。母親被她的養父當作垃圾一樣丟出了家門,陪嫁的東西也都是樣子貨而已。後來母親清點過自己的嫁妝,這些東西加起來連外祖父本錢的零頭也不到。這些年光是利息加起來,也遠遠超過了嫁妝的總數,看來母親養父真的把這些錢都獨吞了。對外這對夫妻是母親的恩人,不但養大了母親,而且為母親找了一戶好人家,大家都說他們是好人。隻有母親自己知道,這戶人家不但心狠手辣,而且都是一些無賴。”


    “母親來到了我家,原以為可以脫離苦海,從此過上平靜安寧的日子。沒想到這門親事是我奶奶瞞著父親給父親決定的。父親本來就對這種盲婚啞嫁的封建包辦婚姻不滿意,再加上我母親比較木訥,父親真心不喜歡這個新娘子。奶奶越是逼迫父親,父親就更加厭惡母親,一直不願意和母親一起過日子。奶奶心急,母親心苦,父親心累,其實一家人都不好過。”


    “奶奶見父親長期在外,見不到人更加不可能有孩子了,就用自己病重的理由,把父親逛騙了迴來。奶奶親自抄刀,威逼父親和母親同房,直到母親有了身孕,奶奶才放父親離開。從此父親連奶奶也不管了,一直一個人生活在上海。就連我出生了,父親依然沒有迴來,母親這才完全死心。奶奶希望父親迴心轉意,所以給我取名為謝念,讓我一直思念父親,等著父親迴家。”


    “母親對於這個丈夫其實並不是很了解,他們幾乎沒有溝通,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不到十天。母親不清楚父親,父親更加不知道母親的經曆。如果母親和父親有過溝通,如果母親當時遇上的是成熟後的父親的話,說不定他們是一對美滿夫妻。隻不過當時年輕氣盛的父親,聽不進母親的話,母親沒有時間做好溝通。母親從小學會了裝聾作啞,不善於溝通,所以母親不知道怎麽和父親說。父親把對奶奶的怨氣發泄在母親身上,所以不喜歡暮氣沉沉的母親。要是母親活潑一點,要是母親樂觀一點,和父親多聊聊一些年青人的話題,說不定父親也會和母親在一起的。隻不過當時的兩個人都沒有主動,誤會和矛盾越來越深,導致後來兩個人比一般的路人還要冷漠。”


    “民國九年年底,也就是一九二零年年底,我一輩子忘不了。本來準備在家和奶奶一起過年的母親,接到一封神秘電報之後,帶著我去了上海。母親不敢直接告訴奶奶真相,借口娘家有事,總算是騙過了奶奶。母親帶著年幼的我,第一次來到上海。當時我虛歲八歲,實際年紀剛過六周歲生日不久。為了見父親最後一麵,為了和父親相認,我第一次不在家鄉過年,也第一次來到了大上海。”


    “父親當時已經臥床不起了,無論是氣色還是精神都不好,不過他看見我很高興。我仔細地看著他,他也很仔細地望著我。我出生之後沒有見過這個父親,這個人也從來沒有近距離看過我這個兒子。這個叫謝雷的男人,對於我來說很陌生,我幾乎叫不出口。雖然一邊母親和其他,努力要我叫他父親或者是爸爸,但是我依然喊不出來。謝雷也好像明白了我,並沒有過分強求我什麽。”


    “後來我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和我說了不少的話,講了不少我不知道的事情。其中包括他的故事、他父親我爺爺的故事、我奶奶的故事、還有我姑姑小花的故事。他告訴我,我們老謝家的父子情分都不深,甚至於都是冤家。他和他父親也就是我爺爺是這樣,他和我這對父子也一樣。他可以理解我的心情,也知道我和母親心裏一定記恨著他。這麽多年來他從來沒有照顧過我們母子,就連看一眼也沒有,這種丈夫這種父親真的不稱職。他說他從小痛恨他父親,沒想到他也成為了這種不負責的男人。他不但很後悔,而且對不起我們母子,現在他後悔了,但是他已經來不及了。”


    “父親過世時候,我不由自主地叫了他一聲爸爸。也算是了了他最後一個心願,大家都在一起哭了。父親的後事是母親和一個叫林阿姨的人一起辦的,父親的東西幾乎都處理了,隻留下了一些書稿和書籍。母親帶著我和書籍,迴到了老家,我們一直瞞著奶奶這件事情。從此母親多了一個習慣,每天晚上母親閱讀父親謝雷的日記。也是從這個時候起,母親這才真正開始了解父親這個人。母親才知道父親謝雷是一個怎麽樣的人,真的很後悔沒有早一點真正認識父親。”


    “父親的書稿和書籍之中,絕大多數都是工作上的教材,也有一些日記。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父親自己翻譯的外文書稿,母親看完了父親的日記之後,開始翻閱這些書稿。沒想到母親一下子被裏麵的知識吸引了,幾乎可以用瘋狂來形容。母親終於徹底認識了父親,父親要是活著的話,一定可以和母親成為知己。母親不但自己研究這些思想,還把這些思想灌輸給我,導致我從小就是這種思想的擁護者。”


    “母親秘密宣傳思想,把父親留下的書稿整理出來,抄寫下來秘密推廣。母親更是拿出自己的嫁妝,大量印刷宣傳品。甚至於組建當地的研究小組,吸收新人一起學習研究這種思想。漸漸地我和母親成為了骨幹,特別是母親,她不但是當地第一個女黨員,更是當時年紀最大的一個黨員。而我因為年紀最小,沒有資格入黨,隻能算是外圍積極分子。從此母親參加會議的時候帶上我,母親在裏麵開會,我在外麵站崗或者是觀察。”


    “母親告訴我,她已經和父親成為了同誌。要是父親還活著的話,母親不但是他額好妻子,更是父親最好的戰友和同誌。母親告訴我不要記恨林阿姨,林阿姨其實和父親也是同誌,並不是什麽第三者或者是破壞我們家庭的人。將來我和母親有可能會見到林阿姨,到時候母親和我一定要和林阿姨客客氣氣的,千萬不能因為父親的事情遷怒林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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