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應該也早猜到了,而即使師父不挑明,她仔細一想,也不難想明白,隻是不願意麵對,因為一證實,他就會變得更加遙不可及,再也無法當她的容哥哥。


    「我明白,容哥哥領了皇差,甚至不惜易容充當楚公子的謀士。」


    「你如何知道我領了皇差?」


    林言姝說起那日楚昭昀帶著餘芝晴來到莊子,她跑去找楚昭昀查探他的下落,從楚昭昀的言談之間察覺到的。


    雖然林言姝沒有說得很明白,但衛容駿不難想象楚昭昀的語詞和態度,「子書若是在言語上得罪你,你別放在心上,他唯一擅長的是拳頭,其他的本領不大,言詞難免失當、失禮。」


    「沒關係,我們的身分差太多了,他難免會胡思亂想。」


    「他是胡思亂想嗎?」


    「嗄?」她又心跳加快了,難道,容哥哥察覺到她的心思了?


    可是,最初她來京城的目的真的隻是想為他解毒,隻是不知不覺當中,情不自禁生出了貪念……若非迎夏跟師父口徑一致,她還沒意識到自個兒對容哥哥並非沒有貪念,不過是不敢多想,就怕想多了,成了不識相的人。


    「他確實將我看穿了,知道我將你放在心上,知道我心悅於你。」


    林言姝再度傻了,容哥哥喜歡她……怎麽可能?他是尊貴的鎮南侯世子,是她連妄想都不敢的貴公子……不對,師父說,人絕對不可以妄自菲薄,論身分,她確實比不上容哥哥,可是論魅力,她不見得比不上容哥哥,別說是陳家村,就是整個晉陽城,她都是人見人愛,沒有人不喜歡她。


    「姝妹妹相信我嗎?」


    林言姝胡亂的點點頭。


    「無論別人說什麽,我絕不會委屈姝妹妹。」


    她覺得很混亂,應該歡喜,還是苦惱?她並非一廂情願,這教她忍不住歡喜,可是兩人心意相通,就不得不麵對他們之間的距離。


    「時候不早了,該迴去了。」


    衛容駿站起身,正要伸手拉林言姝一把,她已經靈活的跳了起來,他忽地又想起剛剛疑心的事。


    「對了,知道你師父在哪兒撿到你嗎?」


    林言姝收起混亂的思緒,隨口道:「應該是莊子外麵吧。」


    「你確定你是直接被放在莊子門外?」


    「對啊,師父是大夫,是陳家村公認最有善心的大夫,可能因為如此,我爹娘才會將我放在師父的莊子外麵,盼著師父將我扶養長大。」


    「他們想必迫於無奈才舍棄你。」他不認為那位奶娘會如此善良的事先打聽清楚,再將孩子放在林家莊子外麵……果真如此的話,她就不可能是楚家的孩子。


    「無所謂,我已經不在意親生爹娘是誰了,我有師父就夠了。」


    衛容駿忍不住覺得很失落,即使她體內流的可能是武將之血,她也不見得是楚家的孩子,畢竟那年的流民這麽多……原來,他比自個兒想象的還要害怕,害怕會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而失去她,若她是楚家的孩子,他們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


    【第十四章 忠勇伯夫人的算計】


    迴到莊子,衛容駿和林言姝剛剛翻身下馬,就見到楚昭昀衝出來。


    看到他們兩人在一起,楚昭昀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你跑去哪兒了?」


    「我們去騎馬。」


    這會兒不是嘮叨的時候,楚昭昀急忙的拉著衛容駿去書房。


    「事情都查清楚了。」楚昭昀也不囉唆的直接道來,「奶娘還有一個女兒,與前夫所生的女兒,而這個女兒賣身進忠勇伯府當丫鬟,一直在忠勇伯夫人身邊,後來嫁了府裏一個管事的兒子,去了廚房當差。奶娘的兒子在賭場詐賭,遭賭場的人扣下,奶娘不得不賣房賣地贖人,然後舉家遷離黃石鎮,來到京城,應該就是要投靠她這個女兒。」


    衛容駿微微挑起眉,「永安侯府為何會挑上這樣的奶娘?」


    「我娘懷妹妹的時候很辛苦,挑選奶娘的事便交給當時我娘院子的管事嬤嬤,那個管事嬤嬤是個貪財的,想必收了好處,才給妹妹挑了這麽一個奶娘。」


    「那位管事嬤嬤還在嗎?」


    「我娘一直知道這位管事嬤嬤手腳不幹淨,便借著我們迴京之際,將人遺散了。」


    「你可有查忠勇伯夫人?」


    楚昭昀點點頭,如今他學聰明了,事情若想要查得仔仔細細,就不能放過任何相關的人事物。「忠勇伯夫人是平寧侯最小的妹妹,原本我祖母給我爹看上的繼室是她,偏偏我爹看上我娘,當時,嫡出的比不上庶出的這件事成為權貴之間內院流傳的笑話,這事讓平寧侯府不得不將忠勇伯夫人送到鄉下的莊子住了一年。」


    衛容駿皺了眉頭,「兩家交換庚帖之前,這事不應該傳出去。」


    楚昭昀冷笑道:「說起來是她自個兒作孽,得意忘形,又管不住身邊丫鬟的嘴巴,事情就傳出去了。也因為此事,她和我娘從此不相往來,即使後來先皇派祖父和老忠勇伯鎮守西北,我們兩家一起去了西北,雙方也沒有來往走動。」


    「忠勇伯夫人為人如何?」


    「善妒、心狠,聽說忠勇伯後院的鶯鶯燕燕被她收拾得隻剩下兩三隻小貓,還是無趣至極的小貓,這教一向自以為文采風流的忠勇伯如何受得了?忠勇伯索性養起外室,不過,如今已經被弄死兩個了。」


    從頭將事情梳理一遍,衛容駿幾乎可以確定一事,「說不定從一開始,奶娘就是忠勇伯夫人安排的,想找機會搶走孩子,至於如此處置,見機行事。」


    楚昭昀不敢相信,「不會吧。」


    「她還真遇到一個好機會,你們從西北迴京,北方情勢緊張,水災造成流民四竄,而永安侯因為急於迴京,早你們一步出發,要不,有永安侯護著你們母子三人,如何能讓流民衝散表妹和奶娘?」


    這會兒楚昭昀沉默了。


    「我甚至懷疑翠香樓老鴇那日上福恩寺祈福,根本是事先串通好的。」


    「真是可惡透了!」


    衛容駿擺了擺手,「這已經不重要了,即便那奶娘願意咬出忠勇伯夫人,你們也不好出手對付忠勇伯夫人,畢竟你們比忠勇伯夫人更不希望永安侯嫡女流落妓院的事鬧將出來,不是嗎?再說了,那奶娘之所以不願意向你們坦白,就是為了還在忠勇伯府的女兒,如今她一家人要靠這個女兒,她得罪不起忠勇伯夫人,因此她更有可能堅持她一開始的說詞。」


    「若是如此,我不動刑,她絕不可能坦白道來。」


    「不能動刑,但是當初她手上有兩個孩子,這事她總要給個說法。」略一頓,衛容駿擔心的接著道:「不過,就怕她為了隱瞞忠勇伯夫人的事,索性推說那個孩子死了,堅持餘姑娘就是你妹妹,你豈不是白費心思了?」


    聞言,楚昭昀的眉頭都打結了,「這可怎麽辦?」


    細細琢磨一番,衛容駿道:「看樣子,這事隻能讓姑姑試試看了。」


    「我娘出麵?」


    「姑姑思女心切,動之以情,那奶娘也是為人母親,豈能繼續硬著心腸閉緊嘴巴?」


    「成嗎?能夠狠心將孩子送到妓館,不受點罪,應該不會開口吧?」


    「姑姑生性善良,說不定能喚醒那奶娘的良知。」


    「真的不能用刑嗎?」楚昭昀實在很討厭事情拖拖拉拉。


    「若是忠勇伯夫人刻意將她送到你們麵前,你一用刑,隔日一早言官就有動作了,麵對排山倒海而來的彈劾,皇上能不處置嗎?」


    半晌,楚昭昀重重歎了聲氣,「我知道了,我來告訴我娘,但願她得知事情始末,不至於太難過了。」


    「姑姑看似性子柔弱,其實很堅強。」


    楚昭昀恨恨的咬著牙,「我實在不甘心,難道要放過忠勇伯夫人嗎?」


    想了想,衛容駿勾唇一笑,「這事過後,透過言官將忠勇伯府後院的陰私鬧出來,鬧越大越好,忠勇伯一向自詡風流,麵子掛不住,自然會出手對付她。」


    楚昭昀兩眼一亮,歡喜的擊掌道:「這個厲害,讓他們夫妻自個兒內鬥,我們在旁邊看熱鬧就好。」


    「不過是個後宅的女人,實在不值得弄髒自個兒的手。」


    楚昭昀孩子氣的撇了撇嘴,「我懂了,以後會記得多動動腦子。」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


    「是是是,論智謀,我不及於你,可是看姑娘的眼光,你就遠遠不如我。」楚昭昀真的無法理解,表哥怎麽會看上林言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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