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晏在他自己的兵器庫裏親手擦拭著那些他從小到大用過的一些兵器。當他拿起一把朱弓時,問羅鵠:“還記得這是怎麽來的嗎?”


    羅鵠道:“屬下記得很清楚,這是殿下十五歲生辰前夕,太子找人打造的這把朱弓。後來,太子還幫殿下和翊王殿下找了箭術師傅。”


    “豈止是箭術師傅,自從母後過世後,我和六哥的教學師傅都是太子親自挑選來的。”


    兩人正說著,羅鴻忽然飛奔著進來稟報:“殿下,剛剛的消息,梁庸在宮裏給太子殿下求情的時候被朱大人給帶走了。”


    蕭允晏早已料到這個結局,以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應道:“知道了。”


    “殿下,這事,咱們……”


    “羅鴻,此事跟我們沒有一丁點關係,你出去吧。”


    羅鴻卻是不肯出去,又道:“可是,外麵已經在傳,說殿下……咳,總之說得很難聽。”


    蕭允晏故作鎮定:“無妨,說什麽讓他們說去。”


    羅鵠此時也插一嘴:“殿下,屬下實在看不懂殿下究竟在做什麽,聽說朱大人請了陛下的禦旨,他現在想拿誰就能拿誰,外麵現在紛紛揚揚的,保不定他最終還是會來我們王府的。”


    “沒錯,屬下也擔心這個,這說到底人終究是我殺的。”


    “羅鴻。”蕭允晏喝止他,“本王不是早跟你說過,那天晚上你一直在府中,此事跟你沒有半分半毫的關係。那夜的事你就此忘記,出去反省。”


    “是。”羅鴻終於出去,可才出去沒多久,又急匆匆地迴來,“殿下,殿下,楊公子譴人來說,楊大人馬上就到我們府裏了,好像是來興師問罪的,請殿下做好準備。”


    蕭允晏卻像是早已料到,緩緩地放下手中的那把朱弓,還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該來的總會來的,走吧。”


    蕭允晏不慌不忙地走出兵器房,趕到府門的時候,見楊正午一臉怒氣衝衝地進來,喊了聲:“外公過來了。”


    楊正午望了望他,卻是冷著臉不說話,蕭允晏道:“外公請到議事廳吧。”


    兩人一路無話到了議事廳,直待眾人都退避去,楊正午才開口道:“殿下,你究竟在做什麽?你可聽到滿城的風言風語,說什麽你豪擲千金博美人一笑,說什麽你早就背叛了太子,暗中跟睿王有所勾連,甚至還有人說,太子之事就是你在暗中陷害太子的。”


    蕭允晏忽然笑道:“外公,豪擲千金博美人一笑的事我做了,其他的事純屬無稽之談。我怎麽可能會背叛太子?”


    “那,那這千金之事你怎麽解釋?你哪來這麽多金子?你給我解釋解釋?”


    蕭允晏坐到了椅子上,也冷了臉,“外公,我終究是個皇子,什麽解釋不解釋的。”


    楊正午聽他這麽說,心頭頓時涼了一截,差點被蕭允晏氣得癱坐在地。好半天,才望向蕭允晏道:“好,是臣冒犯了,臣僭越了。”


    蕭允晏站了起來,往外麵走去,一邊走一邊道:“外公既然知道,那就請迴吧。”


    “允晏,你——”


    楊正午還想喊住他,卻隻見蕭允晏已經出了殿門。


    出門後的蕭允晏終於踏入了這位新納妃妾的寢殿。蕭允晏走了進來,屋裏的嬤嬤丫鬟們都退了出去。


    雲知秋見他這麽多天來才第一次踏入,一時有些失神和無措:“妾身見過殿下。”


    “嗯,起來吧。”蕭允晏神色冷淡地點了點頭,坐了一時,終於開口問:“雲姑娘,可還有親人?”


    這聲雲姑娘很是疏離淡漠,雲知秋怔了怔,道:“迴殿下,妾身不記得有什麽親人。”


    “那可還記得自己家鄉在何處?”


    “自打記事起便是流離失所的情況。”


    “那可有心儀之人?”


    雲知秋一時不知他問這話是何意,想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有。”


    蕭允晏聽了這話,似乎有些安心,這才起了身來,“那就好。最近京城中風言風語很多,本王也不想再落人口舌,等一會本王就讓羅鴻將你送走。對了,你這心儀之人必定在京城吧?”


    雲知秋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是。”


    蕭允晏點了點頭,“那便好。”


    “殿下,妾身這心儀之人……”


    雲知秋還未說完,蕭允晏擺了擺手趕忙打斷她:“你不必告知本王此人是誰。”隨手又遞給她一包銀子,道:“本王給你在項莊安置了一所住處,你先在那兒呆上一些時日,等風聲過了再自行想辦法聯絡你的心上人便是。”說罷,蕭允晏便出了去,留下怔忡在那裏的雲知秋。


    蕭允晏剛邁出門,羅鴻又是急匆匆而來:“殿下,殿下,玄衣司朱大人來了,說是請殿下迴去問個案。現在人在玄衣司,楊大人也還沒走。”


    “急什麽?”蕭允晏喝罵他,“不過是問個案而已,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你現在立馬將雲姑娘送走,朱大人那裏本王自己擔著便是。”


    “可,可,哎呀,屬下越想越不對勁啊,還是讓屬下陪殿下一起去吧,有什麽事讓屬下來解釋。”


    蕭允晏瞪了他一眼:“朱掌尊請本王也不過是要問明那一千兩黃金的來曆而已。你瞎操什麽心?辦你的事去。”


    “是。”見羅鴻心不甘情不願地離去,蕭允晏又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羅鵠:“羅鵠,你現在去將這封信交給楊鶴。”


    “殿下,朱大人來勢洶洶,還是讓我陪著你吧。”


    “朱大人若是拿聖旨壓我,誰在都無濟於事。事不宜遲,快去找楊鶴吧。”


    “好。”


    蕭允晏到了議事廳,隻見楊正午還在跟朱托寒暄著。他漫不經心地走進去,又坐了下來:“朱大人找本王什麽事?”


    “臣見過霽王殿下。殿下,臣有事想請殿下迴玄衣司問個明白。”


    “朱大人有話在這裏問便是,本王自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殿下,此事牽扯重大,要問的也不少,還是煩勞殿下跟臣走一趟。”


    “那不行,本王還有事要忙,你有事就在這裏問個夠。”


    “殿下,臣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徹查此事,還請殿下配合。”


    “拿父皇壓本王是吧?本王就不願意去,你能怎麽著?”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臣不客氣了。”


    “朱大人,你想怎樣?”


    楊正午一直冷眼旁觀,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憑他對蕭允晏的了解,他分明就是存心激怒朱托,於是上前來打圓場:“朱大人,不如讓老夫來勸說殿下。”


    “外公不必勸說,無論如何本王都不會去玄衣司的。”


    朱托聽聞此話,也毫不示弱,“楊大人見諒,不是下官不給您這個麵子,實在是陛下隻給了幾天時間令下官徹查此案。”


    “本王若不願意去,你還要綁了本王不成?”


    朱托從懷中取出聖旨,道:“殿下,聖旨在此,你還抗旨不成?”


    蕭允晏忽然朗聲大喊:“來人。”


    王府裏的護衛轉身進來,蕭允晏對他道:“送朱大人。”說罷,蕭允晏就要出去。


    卻聽朱托也不甘示弱地大喊:“慢著……殿下這是抗旨不尊。來人——”


    朱托一喊,玄衣司的人立馬衝了進來,剛好堵住蕭允晏,朱托喊道:“奉陛下的旨意,煩請霽王殿下跟我們迴一趟玄衣司。”


    “你敢——”


    “奉旨辦事,何來敢不敢,請殿下遵從旨意。”


    楊正午知道朱托是出了名的鐵麵無私、不講情麵,便對蕭允晏道:“殿下,抗旨是大罪,還請殿下配合朱掌尊辦案。”


    此時王府的人和玄衣司的人相互對峙著,楊正午示意王府的護衛退下。玄衣司的人見此,將蕭允晏圍了起來,朱托道:“霽王殿下,請吧。”


    楊正午也道:“殿下,還是先去吧。”


    蕭允晏看了看兩人,裝作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隻得就範。


    玄衣司的高堂森然肅穆,朱托正坐其中,蕭允晏和梁庸各坐一邊,站立在一旁的還有會仙樓的老鴇以及梁庸,朱托拍案道:“霽王殿下,據會仙樓的老鴇交代,那夜你曾當著她的麵讓許長君去青雲巷問戴六討要一千兩黃金,本座問你,可有其事?”


    “他們所言沒錯,確有其事。”


    “戴六不過一市井小民,相當於一貧如洗,殿下怎麽會讓許長君問戴六要一千兩黃金?”


    “也罷,本王可以告訴你:戴六當然沒有那些金子,可戴六有個兒子,他的兒子值不少錢。”


    “他兒子是誰?”


    “戴晉呈。”


    “戴晉呈?是否是前段時間在垂拱閣殺了郭本和張三的那名禁軍護衛?”


    “沒錯,正是他。”


    “他為何值錢?”


    蕭允晏看了看黑著臉的梁庸,“戴六的兒子戴晉呈為何值錢,那就要問梁將軍了。本王當時急於要那筆金子,便讓戴六去問我四哥要。”


    “殿下跟睿王是親兄弟,殿下為何不自己前去討要而讓戴六前去?”


    “那是因為,戴六更容易要到。”


    “為何戴六能要到?”


    “朱大人,這你還是問問梁將軍吧?”


    “好,臣明白了。來人,將霽王殿下押入大牢。”


    蕭允晏一聽,“霍”地站了起來,“本王最多也不過是敲詐而已,這又有多大的罪?”


    “殿下放心,此案既沒完結,那就不能讓殿下離去。待來日將本案結清,臣自會向殿下請罪。”


    朱托說著又命人:“將殿下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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