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現在就想走呢?”


    西裏爾鬆開了剛剛下意識咬住的腮肉,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他沒想到這個一直對他冷淡的舅媽會說出這種話。


    這是在挽留他嗎?


    西裏爾眼睫毛顫了顫,指甲扣著指腹似乎是在期待著什麽。


    “我不會同意的,讓一個未成年在外流浪,換做任何一個有良心都做不到,別讓我當這個壞人。”


    瑪麗珍妮厲聲拒絕,她不像羅西斯時時刻刻都想把對方趕出去。


    她就算再不希望對方留在這個家,那也要西裏爾有能力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下去後才會想把對方趕走。


    現在把對方趕走了,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要怎麽度過布魯克林即將來臨的寒冬?


    如果真這麽做了,瑪麗珍妮在和各位夫人們的下午茶時間裏,絕對會被各種明裏暗裏的諷刺戳斷脊梁的。


    人們總是會下意識的忽略語言的力量,有些無足輕重的小玩笑對當事人來說,或許就是一把能刺穿心髒的利劍。


    “我知道了。”


    雖然語氣聽起來不好,不過西裏爾能感覺到自己開心的情緒,他配合的點頭,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放開,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等瑪麗珍妮離開後,西裏爾重新門關好,從床底下一個小包裏麵翻出了些零零碎碎的紙幣,從裏麵拿出來一張就匆匆出門了。


    等他迴來後就看到站在自己房間門口,一臉躊躇的小男孩,看來是已經被瑪麗珍妮拉著做了一番思想教育了。


    西裏爾摸了下口袋,隨後大搖大擺的從他麵前路過,把自己的房間打開,眼看著就要關門了,希洛爾連忙開口。


    “等等!”


    來了……


    “什麽事?”


    西裏爾壓住想要上揚的嘴角,擺出一副冷漠的態度。


    希洛爾站在原地,像是還沒做好心理建設一樣,猶猶豫豫的搓著手,小臉憋的通紅。


    “沒事我就關門了。”


    說完,西裏爾作勢要關門,眼看著門就要關上,希洛爾立馬用手去攔住,按道理來說,他這個動作絕對會門被夾到手。


    但是西裏爾事先就在留意對方的動作,在他靠近時就已經停手了,所以根本不可能夾到。


    不過這一點希洛爾並沒有注意到,他還在慶幸自己成功的攔住了對方。


    “那個…哥哥,對不起,我不該那麽說你的……”


    小男孩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有些忐忑的看向西裏爾,像是生怕西裏爾直接把他丟在門口一樣。


    “嗯?”


    西裏爾單手撐在門框上,用一種流裏流氣的姿勢去掏口袋,也不說原諒或者驅趕的話,而是在希洛爾憋不住去看他的時候,朝對方拋去一個包裝看起來挺可愛的巧克力。


    “哥哥這個是給我的嗎?!”


    眼見著有零食,希洛爾瞬間把剛剛的糾結拋之腦後,眼睛亮晶晶的望向西裏爾,眼中裝滿了期待,像是一個人形星星製造機一樣,眼睛裏麵布靈布靈的。


    “嗯,我後悔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毒死你比較好。”


    西裏爾朝他揚了下腦袋,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隨後在對方明顯呆愣的眼神中,大搖大擺把門一關。


    哢吧一聲——


    門鎖轉動的聲音讓希洛爾迴神,一雙大眼睛看了看手裏的巧克力,又看了看關的嚴嚴實實的木門。


    “哥哥…壞蛋!!!”


    反應過來自己又被罵狗了的希洛爾捏著巧克力,在門口發出氣惱的喊聲。


    因為母親的話,導致他現在憋紅了臉也隻能冒出一個壞蛋的詞匯。


    手裏的巧克力因為舍不得放下,掌心的溫度讓裏麵已經有些變軟了,希洛爾罵完後就把巧克力放在客廳的桌子上,賭氣的不去吃那個巧克力。


    但是從樓上繞了一圈後,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還是出現在了桌子前,去把他最喜歡的堅果巧克力拆開吃掉。


    鬼鬼祟祟希洛爾:他是大孩子了…才不會因為這麽一點小事生氣呢!堅果巧克力好好吃……


    還在吃東西的小孩並沒有注意到,他背後的雜物間大門打開了又很快關上,裏麵的人倒在床上後,沒忍住發出幾聲笑出來。


    逗小孩還挺有意思的嘛……


    經過這麽一番,西裏爾和希洛爾的關係迴溫了一些,但是這並不影響西裏爾去把那兩個帶壞小朋友的家夥教育一頓。


    雜種是吧?可憐蟲是吧?睡大街是吧?


    西裏爾在打人的時候絲毫沒有手軟,人要為自己說出去的話負責,既然說了,那麽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當然,這也導致了希洛爾去上學的時候,平時最喜歡湊到他身邊的露西亞和德文斯兩個見了他就繞著走。


    反應慢半拍的希洛爾還沒有意識到什麽就被兩人單方麵絕交了,小朋友鬱悶了兩天就被一個益智的積木玩具哄好了。


    那是西裏爾去幫工的玩具店老板送給他的,因為戰爭結束,店裏生意逐漸興隆,老板就進了一批新款玩具。


    而那個積木一直沒有賣出去,留著也是占貨架,推銷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後,實在賣不出去老板心態崩了。


    就讓西裏爾拿迴去,不管是丟掉還是燒火都行,反正別讓他再看到這個玩意。


    所以西裏爾就把這個玩具帶了迴去給希洛爾,他已經過了喜歡玩玩具的年齡,但是這個玩具送給希洛爾就剛剛好。


    正好讓傻孩子長長腦子,別老是被三兩句就哄走了。


    這是西裏爾送對方禮物時的原來話,不出所料,希洛爾還是氣鼓鼓的收下來了,並且接下來在學校上課的態度端正了不少。


    他要向壞蛋哥哥證明,他才不是什麽好騙的笨蛋呢!


    媽媽和學校老師都說他很聰明的!


    當然這些西裏爾並不知道,他依舊正常進行著自己的生活,白天去學校教學樓附近偷聽。


    順便在下課後盯著點希洛爾那個白癡,免得他又被哪個人三兩句忽悠的什麽都給人送上去。


    下午放學後西裏爾就要去玩具店幫工,大概晚上七點左右才會迴去,當然有時候也會去酒館端啤酒。


    除了打架他的一天同樣忙碌,隻要沒有皮癢嘴賤的,他基本上不會主動找事,麻煩找上門就不一樣了……


    當然這幾天唯一讓西裏爾不舒心的地方就是,他被一個傻逼纏上了。


    “你要怎麽樣才能不煩我?”


    又一次翻牆抄近道被對方逮到,西裏爾嘴裏已經又一百萬個髒話即將脫口而出,想到這是希洛爾學校附近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要不…你隻要一周不打架,我就不跟著你了?”


    巴基扯住對方衣角,目光落在對方身上青青紫紫的地方,試探性的開口。


    “蛤?你腦子裏的水還沒倒幹淨呢?”


    西裏爾一臉的問號,那表情就差有烏鴉從他頭頂飄過帶來六個點了。


    讓你開條件你tm還真開啊?


    聽不出好賴話是不?


    “咳…你一周不打架我就再也不跟著你了,並且下次見到你就繞著走行怎麽樣?”


    大概是西裏爾嫌棄的表情太過顯眼,饒是一向自認為厚臉皮的巴基也感覺臉頰一熱。


    他從幾天前就一直在找機會和對方道歉。


    但是西裏爾對於他的態度就是,已讀、哦、你可以滾了、不接受、死遠點等等等等……


    偏偏每次被拒絕後,巴基反而越挫越勇,這幾天已經溜出孤兒院堵了好幾次西裏爾了。


    也正是如此,他才有機會見識到那些明明都很陌生的人,是如何從和諧到突兀的針對西裏爾的。


    明明他們也知道什麽話說出來最傷人,可就是喜歡用這種話去傷害一個隻是從他們身邊路過的西裏爾,這也襯的他當時頭腦一熱顯得多麽可笑。


    而每當這個時候,西裏爾就算對麵再怎麽占據人數優勢的情況下,也要去把他們修理一頓。


    身上的傷這幾天新舊疊加著,原本的淤青上又添新傷。


    按道理來說,巴基不是一個固執的人,他早該在對方一次又一次的惡語相向中收迴自己短暫的愧疚。


    可是看著西裏爾的生活方式,那些無端而惡意鋪天蓋地的籠罩過去時,巴基對這個兇巴巴的家夥產生了同情。


    再加上他本身也是個孤兒,也許是感同身受,也許是對方過得比他想的還要糟糕,加上自己當時幹的事情。


    即使對方一直在驅趕自己,巴基也沒有離開過。


    這次提出這個條件隻是想讓對方有個喘息的機會,總得把身上的傷養好吧?


    至於…一周後繞著對方走?


    巴基表示,他有說過這句話嗎?


    “嘖…那我隻能把你打跑了……”


    西裏爾翻了個白眼,對這個條款表示嫌棄,一周不打架就不跟著他?


    他把對方打跑效果是一樣的,除了每天多點運動量外,根本就沒有任何需要顧忌的地方。


    “打不跑的,就算你今天把我打倒了,明天、後天、大後天…隻要我身上傷好了,我還是會來堵你的!”


    “咳……”


    巴基的話讓西裏爾有些想要嘔血,這傻逼是賴上自己了怎麽滴?


    偏偏看著對方洋洋得意的表情,西裏爾是真的相信對方幹得出來這種事情,拳頭握緊了又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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