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雲喬被打斷,微楞了一下,知道他不滿自己將女兒改名換姓,不想惹惱他,隻能順著他的話說。「淩月還小不懂事,這幾日跟著王爺,行為難免有所冒犯,不如今日就讓她迴妾身身邊好好教導可好?」


    「好。」嚴辰天迅速的答應。


    他答應得太容易,令舒雲喬有些驚訝,要知道說服嚴辰天向來不是件簡單的事,就連舒恩羽都被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得一時說不出話。


    「我還餓。」


    舒雲喬迴過神,立刻夾了塊魚肉,仔細的剔了刺之後,才喂入嚴辰天的口中。


    看著自己的爹被娘親伺候得一臉滿足的模樣,沒有麵對自己時的針鋒相對,舒恩羽不禁疑惑的眯起了眼,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她爹這幾日派人拘著自己,現在卻突然願意放她迴來?她真看不透這個男人。


    「舒舒,」嚴辰天像是想起什麽似,語氣有點撒嬌的道:「我今天想吃蓮子糕。」


    「好,雖已過盛夏,但福滿樓應該還有些蓮子,」舒雲喬柔聲說道:「迴頭我去廚房找找。」


    嚴辰天一笑,張口吃著她喂來的魚肉。


    舒恩羽看著自己的爹娘互動,徹底懵了。


    「你快吃吧!」蕭瑀將筷子塞進看得發傻的舒恩羽手裏,壓低聲音道:「你爹都快給你瞧出個窟窿了。我之前就聽我娘說過,你娘就是這麽把你爹當孩子照顧,才使得我舅父多年無法忘懷,對你娘死心塌地到根本離不開她。」


    「笑話!」舒恩羽迴過神,沒好氣的看了蕭瑀一眼,「瑀哥哥,我才是我娘親的孩子。」要照顧也應該是照顧她。


    「我知道,你當然是你娘的孩子,還是獨一無二的。」蕭瑀識趣的認同。還真是絕了,女兒跟自己的爹吃醋,不過更絕的是當老子的跟女兒搶娘親,「你快點吃,速度再慢點,東西都要給小胖子給吃光了。」


    舒恩羽一瞧,這才注意到紀修齊毫不客氣的一個人吃著兩隻雞腿,一張小嘴油汪汪的。


    「吃慢點。」舒恩羽不怕他多吃,隻怕他嘻著,「沒人跟你搶。」


    看著舒恩羽細心照料著紀修齊,那模樣就同舒雲喬照顧嚴辰天般,蕭瑀的目光來迴的看著眼前的四人,都快被閃瞎了眼,心中感歎怎麽自己小時候就沒這麽好的運氣,遇到個姊姊照顧自個兒。


    以冉伊雪向來恩怨分明的性子,要她出手醫治嚴辰天的雙眸,隻有兩個字——沒門!就算知道嚴辰天是因為雙眼失明才沒認出舒雲喬母女,她對他還是生不出好感。


    隻是看在舒雲喬的麵子上,她就算不願,也隻能勉為其難地來瞧個一眼。


    秋意漸濃,涼意漸至,紀二嫂命人準備了上好的毛尖茶,讓嚴辰天在福滿樓後方的亭子裏等待冉伊雪的同時細細品嚐。


    冉伊雪遠遠就看到他一身青色長袍,神色自若的坐在亭子內,而舒雲喬則坐在一旁慢條斯理的替他煮茶,桌上還擺著新做的蓮子糕,他臉上的表情依然不多,但明顯看出了不同,顯得有些得意、有些滿足……進亭子後,冉伊雪不客氣的坐下來,看了看四周,隨口問道:「怎麽不見恩羽?」


    「恩羽用完膳便跟蕭瑀去了縣衙,協助處理縣侯府的命案。」舒雲喬迴道。


    「你還真放心讓她去縣衙。」想起呂大人,冉伊雪一肚子的火氣還沒消。


    舒雲喬的目光似有若無的瞟了嚴辰天一眼,冉伊雪立刻會意,看來是這個男人開口要舒恩羽去縣衙的,她不悅的說道:「王爺還真不怕呂大人趁機找恩羽麻煩。」


    「淩月。」


    「什麽?」冉伊雪微楞。


    「這裏沒什麽恩羽,隻有淩月,嚴淩月。」


    冉伊雪嗤了一聲,「就我所知,恩羽並不喜歡被人叫淩月。」


    「她的喜好,我不管。」嚴辰天淡然的口氣沒得商量,「我的女兒,就叫嚴淩月。」


    瞧瞧這脾氣!冉伊雪忍不住看著舒雲喬,扮了個鬼臉。


    舒雲喬見冉伊雪俏皮的樣子,忍不住淺淺一笑,倒了杯茶放到了冉伊雪麵前,這才又斟了一杯給嚴辰天,知道他看不見,她小心翼翼的將茶送到他的嘴邊,不忘提醒他茶燙口。


    冉伊雪微眨了下眼,她家小胖子若是看了可得羨慕死了,從齊哥兒三歲起,她就要他自個兒吃飯,偶爾小胖子會趁她不在,撒著嬌要舒雲喬或舒恩羽喂,沒想到眼前這個大男人比個孩子還要孩子氣,被人照顧竟然一副理所當然樣。


    「看來王爺是真不把恩羽給放在心上,呂大人就怕找不到恩羽的錯處,王爺倒好,直接把人送到他麵前。」


    「有蕭瑀在。」嚴辰天知道蕭瑀極其護短,隻要有他在,絕不會讓女兒有一絲委屈。


    「王爺還真是了不起,凡事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隻是王爺在刑部多年,難道不知這世上沒什麽絕對,若是算錯了一步,可會令自己後悔莫及。」


    嚴辰天聽出冉伊雪的嘲弄,他也沒費心思與她做口舌之爭,隻問道:「我的雙眼如何?」


    冉伊雪意興闌珊地挑了下眉,「不知王爺的雙眼何時失明?」


    「去年。」嚴辰天的迴答簡潔有力。


    一旁的唐越連忙補充,「去年王爺為了查案,連夜出城,不小心從馬上墜下,醒來就無法視物。」


    為查案而失明……冉伊雪的嘴一撇,好吧!雖然稱不上好夫君、好父親,但至少是個好官。


    「看來是因腦部重創導致失明,王爺可有請大夫瞧過?」


    「自然是有。」說話的依然是唐越,「聖上特令寶慶王親自醫治。」


    寶慶王?!冉伊雪挑了下眉,「這人我略有耳聞,他似乎是當今聖上跟前的大紅人,醫術了得。他都治不好,看來我也沒法子。」


    唐越聞言,目光有些遲疑的看著嚴辰天,有些話實在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那日王爺連夜出城,是因為突然看到底下人送來的情報,上頭寫著死者有著異於常人的白發與白皮膚,是個罕見的白子,當時王爺立刻拋下一切趕去城外的義莊查看,卻因太過匆忙而墜馬。


    等王爺醒來,最先在意的不是眼睛不能視物,而是確定死者身分,直到肯定不是「嚴淩月」,才真正的鬆了口氣。但隻有靠得近的他看出王爺鬆口氣之餘,還有更多多年尋人未果的失落,之後王爺拒絕有玉麵神醫之稱的寶慶王醫治,並以雙眼不便為由避居嶸郡王府,不見旁人,除非有棘手的案子,不然這半年鮮少看他出手。


    嚴辰天伸出手,淡淡的開口,「我信得過冉大夫。」


    冉伊雪又挑了下眉,這信任實在太過沉重,畢竟她稱不上喜歡這男人。她將手搭在嚴辰天伸出的手腕上,細細的診察了一番,他會雙眼失明是腦部有瘀血所致,待清除瘀血後,恢複視力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她收迴手,「我沒把握定能醫治好王爺,隻是若王爺信得過我,讓我施針試試,不過施針的部位會有點疼,不知王爺受不受得住?」


    一旁的舒雲喬聽出了一絲不對勁,對冉伊雪輕搖了下頭。


    冉伊雪仿佛未見,徑自說道:「王爺意下如何?」


    「動手吧!」嚴辰天今日會開口讓冉伊雪來瞧他的雙眼,並不指望她真有什麽能耐,是因為這人是舒雲喬的異姓姊妹,舒雲喬很重視此人,且這些年母女倆都是由她照料,此女隻是個平凡的走方大夫,但以她一介女流,能四處遊曆,還能將人藏得密不透風,絕不簡單。


    當冉伊雪在嚴辰天的虎口紮下第一針時,他收迴神遊的心思,眉頭微皺,感到一股椎心的疼。


    「王爺可還承受得住?」冉伊雪心頭得意,下手又重了幾分。


    他敏銳的察覺冉伊雪口氣中那股似有若無的淡淡笑意,「雖承受得住,隻不過冉大夫看來是個蒙古大夫。」


    聽到這句話,冉伊雪一楞,「什麽?」


    嚴辰天雖看不見,卻飛快的拔起了針,重新紮進自己的虎口,與方才冉伊雪紮的地方差了些許,「合穀穴在此。紮針時穴位正確,並不會疼痛,冉大夫說是名醫,看來言過其實。」


    冉伊雪皺起了眉頭,這人懂針灸之術?她困惑的看向舒雲喬。


    舒雲喬沒有說話,嚴辰天並不懂醫術,但他為了斷案,曾跟著他爹會同仵作細研屍體,對人體的穴道也有一番深刻的研究。冉伊雪若是想以自己所長向嚴辰天替她們母女討所謂的公道,注定踢到鐵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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