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恩羽一聽就猜著了前因後果,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他愛吃甜食也不該拿我當幌子,憑什麽要我娘做點心給他吃?」


    「月妹妹,那是你爹。」蕭瑀忍不住說道。


    「就算是我爹也是小人,還有,別再叫我月妹妹,我叫舒恩羽。」


    「可是舅父已交代,你得改迴嚴淩月這名字。」


    「我不要。」


    「月妹妹,不可沒有規矩。」他一個最不把規矩當迴事的人教別人規矩,蕭瑀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子傳迴京城,肯定能震掉一堆人的眼球。他的雙手背在身後,微抬起下巴,「你可別忘了我舅父可是個執法——」


    「執法如山,公正嚴明,百姓誇讚,皇上寵愛的青天大人。」這幾句話舒恩羽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她承認她爹是很厲害,但是他不喜歡她也是事實,所以他再好,她也不想討好他。


    「你既然知道,就該以他為傲,別總是處處針對。」


    「還不知是誰針對誰。」舒恩羽忍不住一哼,轉向舒雲喬尋求支持,「娘親,我叫舒恩羽,不當什麽嚴淩月。」


    舒雲喬眼底閃過為難,她並不樂見父女倆爭執,隻是她不認為自己的堅持能讓向來任性的嚴辰天退讓半分。


    注意到他們交談的聲音已經讓廚房裏的人都看了過來,舒雲喬輕聲說道:「這事兒容後再說,廚房熱,你們先去外頭等會兒,我忙完便出去了。」


    「好。」舒恩羽點頭,原要出去,但又像想起什麽似的,壓低聲音在娘親的耳際說道:「可是那人……」看舒雲喬輕挑了下眉,她不是很情願的說:「爹也來了。」


    舒雲喬倒也不覺意外,「好好伺候,別讓你紀二伯母為難,」


    民不與官鬥的道理,舒恩羽不是不明白,所以雖然不太情願,還是乖乖點頭。


    她一出去,就遇上了來找人的唐越,他見到舒恩羽停下了腳步,「小姐,王爺請你過去。」這幾天唐越已弄清楚這家子的事,稱唿上也改了口。


    舒恩羽的嘴一撇,對她不苟言笑的爹硬要把自己綁在身邊,她滿心不悅,總覺得這個看起來高高在上的爹,跟色鬼縣令呂大人一樣,盤算著拿她當棋子,逼她娘親服軟。


    這幾日,嚴辰天以未查明兇案為由,不許她來見娘親,她聽話不代表她心悅誠服這個爹,她隻是不想讓娘親因為她而為難。


    「我要等我娘。」她賭氣的說。


    「是。」唐越也不逼迫這個脾氣陰晴不定的大小姐,隻是進了廚房,對舒雲喬低語了幾句。


    舒雲喬的眼眸微斂,擦了擦手,交代將東西先放一刻鍾再放進蒸籠裏,這才跟著唐越走了出來。


    她一身的油煙味,便先迴屋子去換了衣服。


    舒恩羽牽著紀修齊等在舒雲喬的房門外,一看到娘親開了門,立刻迎上去,撒嬌的說:「娘,你跟那個……爹說說,反正案子今日就能有定論,今天就讓我迴娘身邊吧。」


    舒雲喬沒有說話,她也想將女兒帶迴來,但她清楚若是嚴辰天不放手,她沒能耐跟他搶,如今的處境,令她實在為難。


    【第八章 失明的原因】


    舒雲喬走進了福滿樓的天字號上房,上房裏除了嚴辰天,還有已落坐的蕭瑀和正在上菜的紀二嫂。


    從滿滿一桌的美食佳肴,能看出福滿樓的灶房費了功夫,畢竟這次嚴辰天出手替福滿樓的夥計洗清冤情,總要感謝一番。


    至於嚴辰天的背景,紀二嫂身為福滿樓的三當家,自有掌握消息的管道,沒幾天就查出他的詳細經曆。


    這個眾人眼中的少年英雄,靠著自己的能耐博得一個勤政愛民、公正清廉的好名聲,又深受百姓愛戴,怎麽看都不像是個狼心狗肺的負心漢,紀二嫂相信其中必有誤會,所以對待嚴辰天的態度雖稱不上熱絡,但至少還算恭敬。


    而冉伊雪知道嚴辰天來了後,想也不想就迴絕了他同桌用膳的邀約,她向來不屑與權貴相交,情願留在自己的房裏用餐,覺得這樣更自在。


    至於紀修齊,他向來為了吃食沒什麽節操可言,所以隻瞄了眼送進上房的膳食,便決定粘著舒恩羽蹭吃蹭喝。


    「娘親,」跟在後麵進屋的舒恩羽拉著舒雲喬坐到自己的身旁,「你坐這兒。」


    「舒舒,」嚴辰天不冷不熱的開口,「過來。」


    舒恩羽聞言,眉頭一皺,拉著娘親的手不由一緊。


    舒雲喬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舒恩羽這才不情願的鬆開了手。


    舒雲喬將紀修齊抱到舒恩羽身旁坐好後,緩緩走向嚴辰天,那日兩人算是不歡而散,如今嚴辰天麵上卻不見一絲情緒,「王爺。」她行禮道。


    嚴辰天麵無表情的對她說:「坐下。」


    「是。」舒雲喬應了一聲,坐了下來。


    之後嚴辰天一聲令下,各懷心思的大夥兒立刻動筷。


    然而嚴辰天卻沒有任何動作,一旁的舒雲喬覺得古怪,正要出聲,就聽他語氣帶了絲怨慰的開口——「舒舒,我看不見。」


    在座的每個人都知道他看不見,卻不知他為何突然這麽說,但是舒雲喬向來與他心有靈犀,她神色自若的放下手中的碗筷,輕聲說道:「是妾身失禮,王爺先喝點魚湯可好?」


    「嗯。」


    舒雲喬盛了魚湯放到嚴辰天麵前,並使了個眼色要幾個小輩繼續用膳,但幾個小的根本沒理會,隻是一味的盯著他們。


    舒雲喬不好開口,隻能由著他們,接著她細心的拿起湯匙放到嚴辰天的掌中,「王爺。」


    嚴辰天卻眉頭一皺,將湯匙用力的擺迴桌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他近乎孩子氣的舉動令舒恩羽和蕭瑀都驚了一下,彼此交換了一個錯愕的目光。


    舒雲喬無動於衷的瞄了一眼,一副早已習慣的淡然,她重新拿起湯匙舀了一勺湯,親自送到了嚴辰天的嘴邊,「王爺,喝口湯,還有些燙口,王爺喝慢些。」


    嚴辰天的神情一下子好看了不少,張口將湯給喝下。


    見狀,舒恩羽手上的筷子驚得掉了下來。


    蕭瑀則是一副活見鬼的樣子——這一點都不像他印象中高高在上、一板一眼的舅父。


    舒雲喬繼續耐性十足的一口一口喂他,既然嚴辰天擺明了不在乎自己被當成孩子,讓小輩笑話,她就由著他。


    「這些年來,不是由你親自照料,總是食不知味。」


    舒雲喬一臉平靜,仿佛聽多了這種近乎甜言蜜語的字句,冷靜的說道:「既然如此,王爺就多吃些,畢竟此生漫長,王爺食不知味的日子看來還有不少。」


    舒恩羽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的娘親真是好樣的!


    蕭瑀看出舅父的臉色變了,一副風雨欲來的神情,沒料到看似柔柔弱弱的舅母也有張利嘴。


    紀修齊不明白眾人的心思,隻是一邊咬著雞腿,一邊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看著姨母溫柔的喂著嚴辰天吃東西,不由心生羨慕,軟聲道:「姨母,齊兒也要姨母喂。」


    蕭瑀伸出手飛快的輕捏了下紀修齊的臉,「小胖子,吃你的飯。人家那是情趣,你別去湊熱鬧,不然小心被丟出去沒得吃。」


    紀修齊什麽都可以不在乎,就是不能沒得吃,一聽蕭瑀的話,驚得急急啃了好幾口雞腿。


    看他那副護食的樣子,蕭瑀忍不住搖頭,咧嘴一笑。


    「齊哥兒是個好孩子,別學人家耍無賴。」舒恩羽冷眼看著嚴辰天,她不懂什麽情趣,隻覺得他存心在找自己娘親的麻煩,「隻是眼睛看不見,又不是手不能動,竟然還要人喂,真是笑死人。」


    嚴辰天聽到舒恩羽的話,臉色沉了下來,他閨女肯定是生來克他的,「食不言、寢不語乃嶸郡王府家規。」


    「可笑!你自己方才說的話也不少。」舒恩羽不客氣的表達自己的立場,「再說嶸郡王府家規可跟我沒關係,我不是嶸郡王府的人,我跟我娘親——都是姓舒的。」


    蕭瑀對舒恩羽最佩服的一點,就是她壓根不把嚴辰天的威嚴看在眼裏,明明是血緣至親,偏偏像結了八百輩子的仇似的,都不能好好說句話。看了看嚴辰天的臉色,蕭瑀忍不住咕噥,「月妹妹,你少說幾句。」


    「瑀哥哥,你不公平,怎麽總叫我少說幾句,而不是叫他——」


    「恩羽。」


    聽娘親出聲了,舒恩羽嘴一抿,就算再不甘願也隻能閉上嘴。


    舒雲喬的目光在同樣神色不善的父女倆身上徘徊,不由在心中歎息,輕聲開口,「王爺,恩羽——」


    「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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