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倉?”


    眾人皆是大驚。


    敖倉位於滎陽北,整個關東的糧食都在此地集散,然後轉運到洛陽或者長安。


    “此等重地,何時落到黃巾手中?”劉雯雖一介女流,也聽過敖倉的大名。


    “怪不得張牛角在射犬按兵不動,原來是為了吸引大軍主意,暗地裏偷運敖倉的糧食。”士仁皺著眉頭道:“先前就奇怪黃巾軍為何不著急,這下算是明白了!”


    劉憐踱了幾步,說道:“必須把這裏的消息告與兄長知道。”


    “對了,那個褚燕為何叫你毛寧?”簡雍那夜不曾進廣宗,不知道中間的緣由。


    劉憐於是把自己改名換姓的始末講給大家,並且一再囑托:“那褚燕視我劉氏兄弟為仇寇,眾位兄弟請牢記毛寧這個名字,切不可漏了陷。”


    眾人點頭稱是。


    另一邊,敖倉的大營內,除了在河內與劉備對峙的張牛角,其他黑山首領齊聚一堂。


    為首的是大賢良師的親傳弟子張白騎,突襲敖倉的計劃就是由他製定,並成功實施。


    說起來計劃也簡單。此時正值新年,敖山又處於帝國腹地,北有黃河天險,南臨滎陽重鎮,西邊就是虎牢,汴水在山下環繞而過。守衛這等險地,士卒的警惕性自然不高。


    黃巾眾將帶著親兵,全殲了平原運往敖倉的運糧隊,隨後假扮他們,賺開了敖倉的大門。


    張白騎帶頭,褚燕、杜長、孫輕、王當、黃龍、左校、於氐根、劉石、左髭丈八、雷公、浮雲、白饒、楊鳳、於毒、五鹿、李大目、眭固,一幹黃巾頭目各領精銳親兵,衝進敖倉四處砍殺。


    敖倉的守軍雖有千餘人,但毫無準備,隻一刻鍾就被突襲的黃巾軍殺得精光,連個消息都沒傳出來。


    最近一個月,他們命大軍扮作流民,從敖倉運糧返迴黑山,十幾萬人已經來迴幾趟了。再有半月,便能把這座糧倉徹底搬空。


    今日杜長外出護衛運糧,居然意外逮到了當初在廣宗見過的劉憐等人,還意外得知了太平道聖物——九節杖的下落。


    眾人隨即聚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九節杖乃我太平道聖物。大賢良師曾說過,誰拿到它,誰就可以升任教主,號令天下黃巾!”黃龍麵色激動,仿佛自己已經拿到九節杖,掌握了至高無上的權力。


    褚燕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此刻九節杖就在漢軍河內大營,劉氏兄弟的手中。我等難道還要聽他們的號令不成?”


    黃龍聞言,訕笑兩聲,閉口不言。


    “諸位,無論如何,九節杖必須拿迴來!”張白騎起身踱了幾步,衝著褚燕問道:“那毛寧說師尊臨死前把九節杖傳給了他?”


    “對!”褚燕點頭譏笑道:“他還說繼承了師尊的遺誌,被托付與大事!”


    見張白騎真的低頭沉思,他大急道:“你不會真信了他的鬼話吧!上迴那人就滿嘴瞎話,被我等識破。這次指定還是扯謊!”


    張白騎沉吟良久,喚過一名親衛:“你去地牢,把那毛寧帶來。”


    隨後他囑托眾人道:“那毛寧雖然奸詐,但貪生怕死,膽小如鼠。一會兒大家齊心協力,嚇唬一番,準能問出虛實!”


    劉憐正在地牢與眾人商量脫身之策,忽然聽到開門聲,抬頭一看,隻見一魁梧大漢站在門口,甕聲甕氣地說道:“誰是毛寧?趕緊出來,我們二當家有請!”


    劉憐拍了拍劉雯的手,示意她放開自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早晚都得有這麽一遭!”


    隨後他起身對著眾人拱手一禮,跟著那壯漢走了出去。


    這一趟生死未卜,劉憐自己也不抱啥希望,反而坦然了許多。


    進了大帳,劉憐在中間站定,四處巡視一眼,發現帳中居然有近二十多位頭領,不由暗自歎息:怪不得沒有傳出一點消息,這黑山群賊怕是傾巢而出了!


    上首那人他曾在廣宗見過,隻是不記得名字。他拱手一禮,學著剛才那大漢的樣子說道:“見過二當家,見過各位首領。”


    張白騎目光灼灼,直盯著劉憐:“毛寧,你說你得大賢良師授予九節杖,此事是真是假?”


    “確實如此!”


    “放屁!運糧那晚大賢良師就說過,你這小子奸詐不可信。他怎麽可能把九節杖交給你?定是你為了活命胡亂扯謊!來人,與我先剁了他兩條胳膊。”褚燕還是一如既往的暴躁,上來就要動刑。


    “此事千真萬確,小人若有半句假話,必遭天打五雷轟!請褚將軍明察!”劉憐趕忙討饒,並立下毒誓。


    他可沒有撒謊,張角確實是聽了他的一番造反言論,才把九節杖傳給他們兄弟的。


    “哦,那你仔細說說,大賢良師魂歸黃天的經過。”張白騎盯著劉憐的眼睛:“若有半句假話,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接下來,劉憐把那夜自己與張角討論的過程,從政治訴求到戰略規劃,從口號到行動,一點一點講給眾頭領。


    末了,他又跪地哭訴道:“大賢良師見我亦有推翻昏君的心思,遂把九節杖傳給我,並囑托我繼承他的遺誌,蕩平宇內。”


    “隻是沒想到,那劉備為人如此霸道,一出衙門就把九節杖拿走,號令全城投降,到現在也不曾還給小人!”


    聽完劉憐的哭訴,帳內眾頭領皆是陷入沉思。


    張白騎麵色複雜。他是張角的親傳弟子,貼身伺候了很長時間,對張角可以說是非常了解。從剛才這個叫毛寧的講述中,他聽不出來一點瑕疵,每一個細節都能對得上。


    劉憐要是知道張白騎的心思,肯定會大笑:“當然對得上!這就是老子跟張角的原版對話,隻是隱去了部分重要信息,比如老子的身份等等。”


    見帳中眾人都沉默不語,張白騎揮手讓侍衛把劉憐帶迴去,隨後說道:“各位頭領怎麽看?”


    白饒、孫輕、王當等幾人對視一眼,他們之前也在廣宗前線,對這些情況最有發言權。


    王當仔細迴憶了一下劉憐的說辭,含糊道:“此人所說,倒不像是假的。”


    “以我對大賢良師的了解,此人的說辭都能對得上!”孫輕也是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張白騎又把目光轉向白饒、褚燕。


    白饒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褚燕則是陰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張白騎輕歎道:“以我對師尊的了解,也找不出他話中的破綻。想來此人所說是真的。”


    “看來大賢良師,真把太平道的前途交到了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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