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座頭領盡皆嘩然。


    不少人憤而離去,如褚燕、黃龍等人。


    也有不少人麵漏了然之色,如孫輕、王當。


    張白騎揉著額頭,頭疼道:“諸位先迴去吧,容白騎思量一番,再做決定。”


    褚燕出了大帳,對著黃龍大聲抱怨:“他張白騎想幹什麽,立那個毛寧為太平教主?他自己不當也就算了,連我大哥也拋到一邊!”


    黃龍見褚燕大聲,唯恐他惹來禍端:“小聲些,此處不比張牛角大帥麾下。”


    說完,他還四處張望一番,見眾人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鬆了一口氣道:“此事需要趕緊告與大帥知道!”


    張白騎怎麽可能不清楚大家的想法。


    黑山黃巾目前分為兩派,分別以張牛角、張白騎這兩個親傳弟子為首。


    自張角去世後,太平教教主之位便一直空缺,張牛角與張白騎就是最有力的爭奪者,兩人各有一大批擁護者。


    張牛角為人不拘小節,豪爽直率,出門劫掠向來身先士卒,很得底層士卒的喜歡;張白騎則恪守教規,行事謹慎,在眾多首領中威望甚高。


    褚燕、黃龍派遣哨騎前往張牛角大營的事沒有保密,很快就傳到各頭領耳中。


    眼看黑山黃巾內部就要生亂,大家各自也有了自己的小算盤。


    另一頭。


    見劉憐迴到地牢,簡雍等人立刻圍了上來。劉雯仔細打量了一番,確定他沒有受到什麽刑罰,方才鬆了一口氣。


    “德然,外邊情況如何?”


    劉憐現在腦子一團漿糊,他擺了擺手,獨自在角落裏坐下,倚靠著牆壁,閉目迴憶剛才在大帳中的所見所聞。


    劉雯見劉憐不說話,以為他是受了什麽刺激,正欲上前安慰,被簡雍勸道:“德然這是在思考問題,莫要打擾他。”


    眾人隨即散開,給劉憐留下思考的時間。


    劉憐從進入大帳開始迴憶,每個人的每句話、每個表情都在腦海中浮現,他仔細思考其中的含義,想找出其中隱藏的秘密。


    這一坐就是半晌。


    晚間時候,看守的黃巾士卒前來送飯,除了麥餅、菜湯,甚至還有兩隻烤野兔和一甕酒。


    簡雍看著那翁酒嗬嗬直笑:“這黃巾還特麽挺客氣!”


    士仁冷著臉道:“這麽豐盛,怕不是斷頭飯,吃完了就得上路!”


    聽到此,餓了大半天的眾人食欲全無,紛紛沉默下來,唯有簡雍一人席地而坐,抓著東西大吃大喝:“怕甚?要死也做個飽鬼。”


    可睡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天明,眾人平安無事,仍不見有人前來傳喚。


    早間的飯食也甚是豐盛,湯、肉盡有,隻是不曾有酒,讓簡雍大唿遺憾。


    劉憐想了一夜,已經有了點眉目。他看著碗中的肉骨頭,突然道:“這夥兒黃巾不對勁!”


    見眾人把目光投向自己,他沉思道:“結合昨日的見聞,以及這兩頓飯食,可以斷定他們不想殺咱們,起碼有一部分人不想殺!”


    “不對吧,那個褚燕早就看咱們不順眼,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士仁反駁道。


    “可在這兒他說了不算!”劉憐迴憶起昨天帥帳中,黃巾眾頭領的座位分布,篤定道:“張角有兩個親傳弟子。張牛角在河內與兄長對峙,這裏的管事就應該是張白騎。”


    “昨日我說張角臨死前把九節杖傳給了我,帳內眾人神色各異,想來一定是有了分歧。”


    “九節杖乃是太平道聖物,可能他們是想拿我們換迴此物!”


    “不止!我猜張角生前肯定立下過什麽規矩,要不然他們不會如此糾結!”


    “譬如?”


    “誰拿此仗,誰就是太平教主,統領天下黃巾!”


    “嘶——”眾人聞言,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半晌簡雍才道:“這麽說來,玄德就是太平道教主?那現在不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麽!”


    “不行!我兄長身為大漢征東將軍,不能跟黃巾賊寇扯上關係!”劉憐斷然反駁了這個說法:“況且昨日憐扯了點小謊。眼下張白騎等人,怕是想立吾為太平教主!”


    “那就當啊!”士仁興奮道:“先當了教主,逃出去再說。”


    劉憐兩手一攤,無奈道:“哪有那麽容易,他們內部反對的勢力也不小。況且此時權杖還在兄長手中。”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反對的勢力不要太強,否則我等危矣。”


    眾人隨即陷入沉默。


    接下來的四五天,大家都在忐忑不安中煎熬著。


    這一頭,張牛角正獨自領兵,在射犬與劉備對峙。


    張白騎那頭進展順利,而且沒有走漏一點風聲。從近幾日匯報來的情況來看,眾人收獲頗豐。自己隻需要在此地再拖半個多月,黑山軍幾十萬人今年再不複缺糧之憂。


    正在他誌得意滿之時,一封來自敖山的密信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張白騎憑借一番空話,欲立一毛頭小子為太平教主!


    這可怎麽了得!


    張牛角立刻丟下大軍,領幾十個親兵晝夜兼程,趕來敖山阻止。


    從射犬到敖山,要翻過一座山,跨越兩條河,起碼要行五六日。可張牛角心急如焚,一路狂奔,隻花了三天就趕到敖倉。


    當天晚上,大帳內就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支持張牛角的主要是褚燕、黃龍、杜長、白饒、於毒、李大目、眭固等,基本都是張牛角的老鄉冀州人士,加入黑山之後受到提拔,對張牛角忠心耿耿。


    而孫輕、王當、劉石、楊鳳、左校、於氐根、左髭丈八、雷公、浮雲、五鹿等人,都是原來黃巾軍的老人。他們加入太平教的時間很長,有的人名字還是張角給起的,因此十分認同張白騎以教義治軍的理念。


    兩派人互不相讓,在帳內針鋒相對。


    作為張角親傳的兩大弟子,之前他們手中沒有聖物,所以都沒有繼承權,因此還能和睦相處。


    可劉憐的到來打破了這種平衡。


    張牛角心中惱怒:“你張白騎要是自己當教主,還則罷了。可你偏偏扶持一個空口白牙的毛頭小子,這置眾兄弟於何地?”


    張白騎本名張晟,因喜好騎白馬,被大賢良師張角改名張白騎,對張角十分尊敬。


    “師尊生前曾言,持九節杖者,即為太平道教主!爾等難道要違命不尊?”


    “哼!誰知道那小子說的是不是真的。”


    “場間眾頭領皆是親耳聽到,挑不出錯來,哪還有假?”


    張牛角扭頭看去,見褚燕、黃龍都是麵漏尷尬,明白此事應該不假,但仍是嘴硬道:“既如此,你讓他把九節杖拿出來看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吾兄劉玄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摸魚兒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摸魚兒嘍並收藏吾兄劉玄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