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憐沒想到,關羽早上出門溜了一圈,就把斬殺賊首的功勞給搶走了。


    朱儁也沒想到,自己一方數千人輪流進攻,最後反倒被皇帝派來的天使給搶了先。


    場間的氣氛一下子微妙起來。


    對於朱儁來說,錢財什麽的都能讓,唯獨功勞不行。全軍自他以下,全是戴罪立功,沒了這斬賊酋的功勞,朝廷那邊恐怕不好交代。


    對於劉憐來說,這孫夏頭顱一樣是燙手山芋。作為天使,他們不缺這點功勞,不必為了一顆頭顱惡了漢軍眾人。但這人畢竟是關羽殺的,貿然替他做主將功勞讓出去,恐怕他會有怨言。


    簡雍看出了此間的窘迫,暗暗踢了一下劉憐,朝後堂努了努嘴。


    劉憐會意,對朱儁笑道:“斬賊首的那漢子乃是憐的兄長,姓關名羽字雲長。將軍稍待,憐去喚他出來!”


    然後他囑托簡雍在此招待朱儁等人,自己轉迴後衙,尋思怎麽勸說關羽,把這功勞讓出去。


    關羽此時已經清理完了他的寶貝胡子,正用一個紗袋把它們裝起來。


    劉憐把前衙的種種講給關羽知道,平鋪直述,沒有摻雜任何看法,隻讓他自己拿主意。


    關羽也不吭聲,默默裝好長髯,才轉身道:“某讓出這功勞也無不可,隻是有件事還要朱將軍答應!”


    “何事?”


    “早上在精山上,某見南陽太守麾下有一軍候刀法精湛,箭法無雙,論武藝恐不在關某之下!”


    “哦?竟有如此猛人?”劉憐思索一番,漢末南陽的名人中,能跟武藝高超沾上邊的,也就那麽寥寥幾個,再算算歲數,這人的名字恐怕已經唿之欲出。


    “雲長是欲與此人比武?”


    “莫要說笑!”關羽瞟了一眼劉憐,淡淡道:“某已不是往日那個隻知匹夫之勇的糙漢。隻是見此人弓馬嫻熟,武藝高超,卻隻能在南陽軍中做個軍候,感到有些可惜。”


    “可是想將此人討要到兄長麾下?”


    “某也不白要!”關羽認真地道:“是拿賊酋的首級換來的!”


    兩人對視一笑,隨即轉迴前衙。


    朱儁、秦頡在此等的有些心焦。實在是這斬首之功太重要,由不得他們不緊張。


    根據倆人的描述,秦頡明白這是看上自己手下那個百人將黃忠了。此人因為勇武,在軍中有些名氣。


    聽到那個美髯的天使願意讓出功勞,隻需要自己這邊付出一個百人將做交換,秦頡大喜過望。他隨即承諾,調撥黃忠那整個百人隊全部歸屬劉憐,便與朱儁帶著孫夏的首級樂嗬嗬地走了。


    黃忠早年因為黃敘的病情,受過秦頡的恩惠,雖然不曾救活這個獨子,但仍舊十分承他的情。他聽了秦頡講清楚此間緣由,二話沒說便帶領部曲往縣衙趕來。


    本來隻是討要一個黃忠,沒想到一下子來了百十號人。


    正好剛剛朱儁強塞了一箱銀錢,劉憐人也大方,直接把箱子搬出去,將錢財散於眾人。


    黃忠對關羽的印象很深,早上這紅臉漢可是兇得很,殺起賊來一矛一個,從不落空。他聽從秦頡的安排,一方麵是為了報恩,另外也未嚐沒有與關羽惺惺相惜之情。


    沒想到的是,除此之外還有驚喜。自己等人自去年四月開始征戰,從沒見過一分餉銀。這迴剛剛調度過來,就碰見如此大方的長官,百十號人個個都樂開了花。


    劉憐見黃忠來得如此輕鬆,笑得嘴都何不攏了。


    他親自把財帛一個個交到他們手中,並挨個問候、鼓勵,完畢之後,差點沒樂瘋過去!


    黃忠是百人將,手下還有兩個伯長,其中一個叫文聘,字仲業。


    另外一個伯長雖不出名,但他手下有個剛剛從軍一年的大頭兵,名叫魏延,字文長。


    可以,這波簡直賺麻了好吧!


    算上之前的那個李嚴,此次南下稱得上滿載而歸。劉憐心情大好,發誓迴洛陽之後,一定在皇帝麵前狠狠替朱儁美言幾句!


    南部戰事本來就不甚緊張,朝廷也不重視,光看調兵就能明白:西線去了十幾萬大軍,東線也有北軍五校近三萬人,南線隻來了劉憐一個人督戰。朱儁苦戰是因為他急切立功,免得受朝廷怪罪。


    眼下戰事既然已經平定,自然就到了迴洛陽請賞的環節。


    又在南陽盤桓了兩日,做了點戰後的必要處理,朱儁把大軍交給幾個校尉統領,自己與徐璆、秦頡三人隨劉憐等人一同迴洛陽述職。


    眾人狂奔十來日,終於趕赴洛陽城下。


    劉憐等人沒有著急進洛陽城,他們要先把這百十名南陽軍安排到邙山下的北軍大營。


    關羽此時還是軍中都尉,領百十人進駐大營並無問題。他也不願進城參與那些醃臢之事。


    劉憐於是挑了魏延和另外一個叫楊帆的軍漢充作親衛,與簡雍一道陪朱儁等人進宮麵聖。


    按照凱旋之禮,朱儁三人應該等到大軍抵達,先去明堂祭奠,然後再等候皇帝朝會召見。


    但今時不同往日。明堂一個多月前已經被燒了,眼下的洛陽南宮稱得上滿目瘡痍。朱儁將近一年沒有迴洛陽,被眼前的景象驚地瞠目結舌。


    這架勢,黃巾軍難道打進洛陽城了?


    在等候皇帝召見的時候,劉憐囑咐朱儁道:“咱們這位皇帝,性情如何想必三位也都知道,尤好那黃白之物!三位一會兒可許下重金,再加上憐在一邊說點好話,想必渡過此關不難!”


    “這……”朱儁為難道:“劉少府有所不知,我等在外征戰一年,所有積蓄全都拿來填補大軍用度了,實在是拿不出錢來啊!”


    徐璆、秦頡二人皆點頭稱是。


    劉憐翻了翻白眼,心中根本不信他們的鬼話,但還是擠出一副笑臉道:“就是權宜之計,先把眼前過去再說,畫餅不會麽?給皇帝他老人家描述一下美好的藍圖就行!”


    在場的沒有笨蛋,雖然不清楚這“畫餅”究竟為何意,但大體意思都是明白的。


    朱儁猶豫道:“這……萬一事後皇帝真開口討要,我等如之奈何?”


    “跟皇帝哭慘,向賊寇甩鍋,不可預料的風險總比想象多!”劉憐有些恨鐵不成鋼。要不是看在黃忠等人的麵子上,他真不想提點這仨遲鈍的家夥。


    三人在心裏默念幾遍,漸漸琢磨出味兒來,臉上的喜色也越來越濃。


    半晌,朱儁又問道:“請問劉少府,我等到底要畫多大的餅,才能讓皇帝滿意?”


    徐璆、秦頡二人也在想此事,聞言耳朵豎得高高的。


    “反正是畫餅,三千萬不少,五千萬不多,一個億,還不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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