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長牌內的槍頭專門猛刺清軍的麵門,一時間清軍有的被刺瞎了眼睛,有的被戳掉了半張臉,總之哀鳴聲一片,不斷有人捂著臉從城牆上掉下來,還有人倒在了地上打滾,但很快就被新上來的清軍踩在腳底下。


    一百二十八支新造的燧發槍在這時發揮了作用,手執火器的士兵填裝好彈藥,不斷利用空擋朝長牌外的清軍射擊,由於距離非常近,而且專打清軍麵門,每一次槍響幾乎都要給清軍造成殺傷。


    這支戰無不勝的鑲白旗部隊的精銳士兵們可能沒有料到,在這個小小的德州城頭上,他們會遭到一群毫無名氣的明軍的單方麵屠殺。


    巴哈納拿著千裏鏡看到了城頭的一幕,清軍像下餃子一樣從城牆上掉落,而對麵的明軍不知是施展了什麽魔法,還暫時看不清楚。


    巴哈納的雙腿開始打哆嗦,清軍雖然強悍,可是人數太少,可以說個個都精貴,哪裏在這小小的德州城耗得起。


    “命令登城部隊立刻停止進攻,撤退,快。”巴哈納在吼叫,傳令的人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趕緊鳴金收兵,讓部隊先撤迴來休整。


    硝煙散盡,第一天的戰鬥結束了。德州城上,盧常捷看著支離破碎的城牆和一地的清軍屍體不禁淡然一笑。他蟄伏二十多年,終於在這德州城上揚名立萬,看著部下對他崇拜的目光,老頭子又想到了曾經渾河之上那些漂浮的屍體。


    “兄弟們,你們泉下有知,能看到今天老哥我痛殺韃子嗎?”


    “爹,這次發財了,城頭城下,共有一百三十八個韃子的屍體,他們都穿著兩層甲衣,兵器、頭盔和人頭,無論是戰利品和軍功,咱們可都算大賺了一筆。”


    說話的是盧勇,自從盧海調去幹生產,他就一直伴隨在盧常捷身邊。


    “甲衣去清理一下血汙,趕緊給最前麵的兄弟們穿上,能減少不少傷亡,還有多運些沙袋來,修補一下城牆,清軍沒這麽容易罷手,接下來肯定還有硬仗。”


    盧常捷給兒子交代完,仰頭看了一下西邊的殘陽,那是一片火紅色,與這城、這大地的血腥混雜在一起,反倒讓人生出一陣壯烈之感。


    ……


    迴去休整的巴哈納十分惱火,他來德州是想賺一把,沒想到損失了精兵一百多人,還有幾十個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真是得不償失。


    “這樣下去不行啊,攝政王那邊讓我速戰速決,可第一天就吃了大虧,那城頭上的明軍很有特點,如果硬拚,還不知道要損失多少人。”


    明軍在城頭列陣相迎,這種類似鴛鴦陣的奇怪陣法確實不好對付,既然不能和明軍在城頭決戰,那就想辦法搞垮城牆。德州i城牆堅固,清軍又無最強大的神威無敵大將軍炮,那就隻好用其他方式了。


    巴哈納想到了一種攻城器械——轒轀車。


    轒轀車表層有牛皮和鐵皮,像一個巨大的房子,能抵禦一般的炮石,士兵藏在其中,可以運送到城下進行挖掘洞道等土工作業。


    第二天,清軍休整一天,製造轒轀車的工作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被清軍抓捕來的工匠不眠不休,於七月八日一早把轒轀車交付給巴哈納。


    德州度過了平靜的一天,當第三天城下的原野開始變得清晰的時候,明軍將士看到了清軍最新的攻城武器——轒轀車。


    這種像房子一樣的大車上麵覆蓋了厚厚的鐵皮,隻要運送到城下炮火的死角裏,攻城的士兵就可在裏麵安全地鑿牆,直到把城牆弄塌。


    “今天會有新的考驗。”盧常捷咬咬牙命令炮手絕對不能讓這種公車武器靠近城牆。


    “打炮了。”清軍的炮火陣地再次發出巨響,炮彈比昨天更猛烈,一次次地砸在城牆上,把女牆破壞的千瘡百孔,也把明軍城頭火炮壓製地毫無還手之力。


    盧常捷蜷縮在沙袋堆後麵,無可奈何地等著那些轒轀車撲向城牆。


    一輪炮火過後,盧常捷帶領士兵開始禦敵。隻見方方正正的轒轀車像甲殼蟲一樣正在慢慢靠近。


    “射擊,射擊。”火銃兵開始開始射出彈丸,彈丸唿嘯著飛向轒轀車,嵌入到鐵皮盒木材中,但都打不穿它。


    “扔雷石,快點。”士兵們在盧常捷的命令下把大塊的石頭丟下去,但這東西結構實在堅固,無論丟多少雷石上去都屹立不倒。


    這些“甲殼蟲”靠近了城牆,開始啃食牆體的根基。


    盧常捷站在城頭看到清軍在挖鑿牆根,真是心急如焚。


    “這些轒轀車接近了城牆,我們的打炮失去了作用,火銃又打不穿它們,還怎麽辦呢?”盧常捷思考了良久,覺得當時在遼東時郝有義造出來的那些“萬人敵”可以派上用場。


    這些玩意外包泥殼,上麵留有小孔,內有火藥,當敵人進攻到城下時,點燃引信,拋到城下,火焰會四麵噴射,並不斷旋轉,燒灼敵軍。從濟南來的時候,羅虎讓他帶上二百顆,沒想到真的可以用上了。


    “快,去火藥庫取萬人敵來。”盧常捷對盧勇說道。


    盧勇聽到父親下命令,趕緊帶了二十多人下了城牆。


    不過多時,盧勇等人提著萬人敵迴到戰場。


    “爹,萬人敵取迴來了。”盧海等二十多人抱著一個個木匣子氣喘籲籲地趕來。


    這是一個個的泥球,外有小孔,為了安全裝在木匣子裏。


    “爹,火藥庫的人還給了我們桐油,說兩個東西一起用效果更好。”


    “行,你們趕快把它點燃扔下去,對,還有這些桐油,也都倒下去。”


    盧勇帶人把桐油倒下城去,又點燃一個萬人敵扔下去。萬人敵幾旋轉著射出火花,點燃了地上的桐油,瞬間城下一片火海。


    轒轀車也被點著了,清兵唿喊著從車裏跑出來,又遭到了明軍火銃手的射殺。


    “轟。”一輛轒轀車發生了爆炸,巨大的白色蘑菇煙升上了天空。


    “這些韃子竟然在轒轀車裏準備了炸藥,還想掘洞炸塌城牆。”盧常捷瞬間明白了那升起的白煙是怎麽迴事。


    “轟、轟、轟。”其餘的轒轀車也開始爆炸,城下的清兵哭嚎著到處亂竄,很多“火人”撲撲騰騰地往迴跑,或者在地上痛苦地打滾,整個戰場到處都是皮肉被燒灼的味道。


    巴哈納看著眼前的景象是咬牙切齒,他一再損兵折將,卻毫無辦法。


    如果不能強攻,那就智取,巴哈納想到了間諜已經入城,若是能伺機搞破壞,炸掉明軍的火藥庫,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天晚上,清軍的陣營上空升騰起三柱煙花。城內的蘇長青看到了,馬上通知正在家中居住的董石頭。


    “特使,現在我們的人在城外發信號,看來咱們得行動了。”蘇長青道。


    “好,那請蘇老板趕緊集合人吧。”董石頭不緊不慢,這一刻他也等了很久了,若不是想把城內變節的人一網打盡,他不會等這麽久。


    蘇長青派家丁去通知,雖然城內已經宵禁,但在子夜的時候,二十多個亡命徒還是聚集到了一起。


    “大夥聽著,這次事成之後,德州城的財貨、女人隨你們挑,我還可以向額真請求給你們每個人都抬旗,當上了旗人,你們後世有永遠享不盡的福。”


    二十多人本就是市井刁徒,靠正經營生一輩子也發不了財,他們敢於鋌而走險,更敢於賣國求榮,而且有了蘇長青的許諾,膽子也更大了。


    “咱們要對付的地方是城西的軍火庫,隻要炸掉那裏,城外我大清的勇士就能很快突破城防,德州城就是咱們的了。”蘇長青安排好計劃,一行人趁夜色開始鬼鬼祟祟朝城東走去。


    董石頭離開蘇家的時候,一直在附近監視的韓曉等人也出動了,白衣衛這次聯合城內的預備隊,足有百人之多。


    蘇長青等人到達了軍火庫,正準備解決掉門口的守衛,結果四周火把燃起,弓箭和火銃正對準了他們。


    “怎麽會是這樣。”蘇長青驚唿道,眼看清軍就要入城,自己最難熬的日子就將過去,沒想到剛要開始執行任務,卻遇到了陷阱。


    “蘇老板,沒想到吧。”韓曉把五花大綁,嘴裏塞著破布的趙德忠帶了上來,用嘲弄的口吻說道:“他才是該和你接頭的人,不過他太蠢,一進城就露出了馬腳。”


    蘇長青立即看向董石頭,他早就已經站到了對麵的陣營。


    “董石頭確實是遼東人,不過他現在棄暗投明了,“韓曉突然臉上露出殺氣,“你們這些東虜走狗的死期到了。”


    說罷,他一擺手,弓箭手和火銃手開始射擊。


    “我和你們拚了。”蘇長青手執一把斧頭,準備和白衣衛拚命。


    “砰砰砰”“嗖嗖嗖”箭羽和彈丸無情地收割著這群人的生命,蘇長青輪起斧子朝韓曉奔來,後者舉起燧發手銃就是一擊,火舌在夜晚噴射,蘇長青被強大的衝擊力擊倒在地上,順間就掛了。


    打掃戰場,二十多人全部斃命,為了警示後人不要做漢奸,這些人的屍體第二天會拉到城中心去示眾。


    白衣衛沒殺趙德忠,韓曉覺得留著他還有用,既然暗號都能講出來,以後他還能透露更多的消息。


    盧常捷得知城內剿滅了間諜十分開心,不過他也是個老江湖了,料定城外的清軍也盼望著城內的間諜有所活動,便命令士兵炸毀了一棟無人居住的民宅,好讓清軍誤以為火藥庫已經被解決了。


    德州城巨大的轟鳴聲引起了巴哈納的注意,他猜想城內的清軍間諜應該是得手了,便準備次日再此次利用轒轀車發起進攻。


    不過事與願違,第二天的戰事複刻了昨天的一幕,在萬人敵對威力下,清軍被炸死、燒死的士兵無算,弄的巴哈納快瘋了,大罵進城間諜的無能。


    與此同時,石廷柱在北門的進攻也遭遇了強烈抵抗,徐忠的人都是在一起戰鬥了好幾年的老兄弟,他們利用火炮、弓箭和為數不多的火銃打退了漢軍鑲紅旗的一次次進攻,讓對手明白眼前的這支明軍並不容易對付。


    戰鬥打成這個樣子,巴哈納萌生退意,但迴去怎麽向多爾袞交代呢?此夜他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在巴哈納糾結的時候,羅虎已經趕到了漳衛河近旁。


    這次他從濟南帶來了重甲騎兵營四百人、重甲步兵營六百人、夜不收隊六百人、火器營五百人、戰車司五百人、預備司兩千人、加上已從遼東趕迴來的李巡部一千人,羅虎現在正統帥著一支五千六百人的軍隊朝德州方向前進。


    夕陽西下的時候,羅虎讓全軍停下來吃晚飯,並做短暫休息。他隔著漳衛河水已經能夠看到對岸的清兵大營。


    為了防備明軍從濟南方向增兵德州,巴哈納專門放了一千人的部隊駐紮在漳衛河與衛運河交匯處的三角地帶。


    羅虎用千裏鏡遠望清軍的布防,營盤外是拒馬、鹿角、還有壕塹,然後是一門門的弗朗基小炮整齊排列開來。想必在火炮之後,清軍的火器兵也是嚴陣以待時刻準備對渡河明軍展開無情射殺。


    羅虎沒必要讓部隊朝敵人牙齒上碰,他必須打擊他們的軟肋,就猶如奔襲千裏去滿清的老巢遼東一樣,這次他也要找準對方對薄弱的一環進行攻擊。


    在休整了一個半時辰後,羅虎準備全軍向東開拔,避開清軍在兩河交匯處的大營渡河,然後從德州城的東麵直插過去,再向西折返至衛運河東岸,截斷清軍的補給線。


    羅虎知道自己的兄弟們經過一天的行軍都很疲憊了,但有句話叫做“兵貴神速”,要想取得出其不意的戰術效果,就必須突出一個“快”字。


    羅虎下達命令,要求自己的本部五千六百人再接再厲,克服困難進行夜間行軍,必須於第二日早晨到達衛運河的東岸,把清軍的退路攔腰截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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