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彼二女那般表現,究竟作何道理?”


    源陽、源協一臉頹廢返迴源府後,於雙親麵前說起這一日的遭遇。


    起初源乾煜和顧氏隻對兩人於盛延德營中是否遭受非分對待感到掛心,但言說至盛延德態度大變,說起彼時自己營中兵士染上鱗症,並將緣由直指曾經翠峰山玄元皇帝廟中兩名道童——青沅、紫汀——也就是此時的應蓮、應華,源乾煜便感有些蹊蹺,便在女兒敘說一段結束後,問出一句。


    那時,盛延德說到自己走錯的第一步,乃是不當將暫存洛水屍首的地點告訴兩人。


    異骨案倉促結案後,聖人命,於洛水畔斬首示眾,無論隱兵還是於異骨案密切相關之人,最終屍首皆頭身分離。


    清理之事,又因還都長安致使人手不足,最終才由盛延德及所屬營兵將差事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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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過去數日,恰逢聖駕隔日便要啟程還都長安,刑部、戶部這才得閑暇想起,第二日將經過至洛水北岸,或仍有屍首未及清理。”


    “於是連夜派人往我營暫駐紮之處,以兩月糧餉為加賞,讓眾兵士再度前往洛水,力求一夜之間將洛水恢複先前情狀。”


    “亦是那一日,吾營中兵士大多出身貧苦,莫說是為兩月糧餉,即便為數百錢也願去做,於那夜眾兵士皆響應來人宣召,前往洛水岸邊。”


    盛延德再一次將臉深深埋於掌中,“誰知……”


    “那晚正值半月,空中月照恰從當中分隔開,可哪怕隻一半月照,卻也亮得出奇,彼一夜連半空之月另半輪廓都看得清楚,眾人皆嘖嘖稱奇,故而記得清楚。”


    “將行至水邊,吾彼時行至隊列後端,聽得前方有兵士大聲喧嘩抱怨,細聽才知在言不知是何緣由,這一晚還未至洛水水邊,便能聞見濃重屍臭。”


    “初隻覺此一眾兵士,臨了打起退堂鼓,借題發揮,然隨行軍臨近,連隊列至後之我,亦嗅得風中古怪,豈止屍臭,細聞,方辨得出烈烈魚腥腐敗之氣。”


    盛延德言至此處,似不願再去迴想當日情形,將手中酒仰脖一飲而盡,眼白充血,瞳孔張大。


    “酷暑之中,夜晚稍顯涼意,白日因暴曬蒸騰而出之臭氣,是或許於夜間更顯不堪。”源協有根有據,欲依自己所知曉之事,寬慰盛延德,以得知後續發生之事。


    “要真是如此,便好了,”對方抬眼看向源協,“敢為屍臭,汝之說法尚可解答,然魚腥腐敗之氣息又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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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問話將源協哽住,盛延德唿出一口氣,“至水邊才見正章——其實那日之前,本就定下隻消再一兩日,便能將水邊屍首盡數清畢,因此於彼時洛水北岸,所剩屍首、頭顱,攏共不過數十具、個,怎能生出相隔一二裏,仍能聞見之臭氣?除非是問斬當日,血流成河之時,烈日灼曬,或能至同樣狀況。”


    “於是遣信兵先行快步往水邊去探,”盛延德瞳孔放縮,顯出一絲恐懼與後怕,“正是那時,吾等才留意到夜間的洛水北岸,竟有淺淺銀白熒光現出。”


    “銀白熒光?竟非碧色?”經曆過異骨、僵血兩案,源協頗有些經曆、心得,還未聽完便將鱗症與曾經之靈晶石聯係於一處,尤其自盛延德、青沅處得知,這之中還有些與丘真人之關聯,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無誤。


    “碧色熒光?人血豈會呈碧色?”盛延德這句反問,讓源協、源陽乃至背對著帳內坐下的裴談都感到一驚。


    “人血?豈會是人血?人血如何呈熒光?”源協一時不知這其中又一次新藏有何樣自己不明之緣由,便顯得格外急迫,欲盡快得知應答。


    “人血為流淌之物,半空月光晃晃,映照於人血之上,怎不會呈熒光?”


    “且慢!盛統軍所言,使在下更感疑惑,流淌之人血從何處來?”


    話音剛落,青沅開始大聲瘋笑,身體似不受所縛般劇烈抽動,“盛統軍,對郎君直言無妨,人血從何處而來?”


    盛延德被青沅一激,正欲起身痛毆她一番,卻被立在近處的兵士搶先一步,以單拳正麵擊中青沅腹部,青沅身體一陣蜷縮,下巴收緊片刻後,“噦”的一聲嘔出淺紅色鮮血,嘴角仍帶著那抹邪笑,依次看向帳內眾人。


    “已清點完畢之數百屍首、頭顱,早已被此一雙魔女,不知以何法研磨至血漿,於我等夜間前往洛水那日,潑灑於水邊北岸,其狀之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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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延德喉頭一動,似方才青沅那般欲噦,但很快端起酒盞,壓住胃中向上翻湧之意。


    “統軍何須誇大其辭,若是數百具屍首,那李唐聖人,如今定與你營中這一眾愚兵相仿,渾身附有魚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便每一聲笑中,都夾帶著因傷溢出的血,青沅仍在不停地譏笑盛延德與他的一眾兵士。


    於青沅之癲狂,最詫異的莫過於源陽,起初她隻當隨真人修仙,難免又走火墮入魔道之人,可如今看眼前此女,竟似生而如此,其他一切溫婉、可憐,皆為偽裝。


    “既非數百具,實則所用幾多?”見盛延德已然因自責與醉酒陷入沉默,源陽不得已,開口向青沅發問。


    “娘子,帶小女離了此處罷,離了,莫說是如實相告,哪怕如法炮製,吾亦願為娘子再行一番,哈哈哈……”


    “無可救藥!”


    源陽柳眉直立,向青沅麵前走去,“丘真人半生磊落,隻因末年,又經曆許多生離死別,便選了一條不歸絕路,且隻欲對大唐皇族所施,如今你與紫汀,不知佐以何法,使一眾兵士皆染鱗症怪狀,更是妄言要將大唐住民盡數以此症趕盡殺絕。”


    “真人所想,尚可一解;汝等所行,死有餘辜!”她言至深處,心中生出烈烈怒意。


    “死有餘辜又如何,正逢吾等所想,鱗症遍及李唐,吾二人羽化而退!”青沅昂首麵朝源陽,絲毫無懼意。


    “你怎攀得上丘真人百年道行,如你等卑劣,談何羽化,無非一把柴火,於此兵營中燒了養草,再無人知。”源陽冷笑一聲,青沅卻頓時緊閉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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